“難道我和呼和茉莉找他報案反應情況,觸及他不想被觸及的東西?他的反應很過敏?抑或則,他想將茉莉和我的注意力轉移到別的地方?”凌楓的心裡暗暗地想着,但都是一些沒有根據的猜疑,他沒有半點證據來證明這些。
呼和茉莉在凌楓的身邊,擔憂地道:“凌醫生,那個刑警隊的隊長會不會再找你的麻煩啊?”
凌楓的思路被她打斷,他無所謂地笑了笑,“他最好不要那樣做。”
“凌醫生,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如果不是我昨晚給你打了電話,你也不會陷入這樣的麻煩之中了。你幫了我,沒有任何好處,卻還惹了一身麻煩,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呼和茉莉充滿愧疚地道。
“你不要這樣想,真的,能幫助你,我很高興。還有,你當時那種情況真的挺危險的,我不來幫你,誰來幫你啊?”
“可是,警察不給立案,那個王魁又懷恨在心,我擔心他們不會管這件事。你總不能老是守着我吧,你那麼忙。你始終是要走的,你一走,萬一那些壞人又來找我。我該怎麼辦呀?”她很焦慮。本以爲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可是種種跡象都表面,這事情遠遠還沒有結束,她一個羸弱的女人,面對那些壞人,她拿什麼來抵抗呢?
凌楓看到了她眼眸之中的淚花,也感受到了她心中的焦慮,他也不管周圍有沒有人看着,伸手握住了呼和茉莉的小手,輕聲說道:“這事沒結束之前,我不會離開你,你的安全我來負責。”
“這怎麼行啊?”呼和茉莉的心情矛盾極了,一方面她不想凌楓離開他,一方面卻又怕給凌楓帶來麻煩。
“不要說了,還有,不要叫我凌醫生了,叫我……”凌楓笑了一下,“叫我凌哥就行了。”
就年齡而言,十九歲的他肯定比呼和茉莉小一些,他這麼說,其實是一種含蓄的表白。
“哥。”呼和茉莉螓首輕垂,溫柔地叫了一聲。她是一個聰明的女孩子,心思也特別細膩,凌楓的心思她哪有察覺不到的道理。凌楓讓她叫“凌哥”,她直接把那個“凌”字省去了,這樣顯得更親暱。
這一聲“哥”叫得凌楓心裡美美的,剛纔的不愉快都煙消雲散了。
“對了,我想你和我有一樣的懷疑。”凌楓說起了正事,“周校長的死不是偶然的事情,是嗎?”
呼和茉莉點了點頭。
“好,那麼我們就討論一下。”凌楓接着說道:“我們假設這個事實是存在的,那就是周校長是他殺。那麼他被殺的原因就只能是他手裡掌握的那些證據了,能威脅到一些官員和道上上的大人物的利益,所以對方就動了殺心。”
呼和茉莉壓低了聲音,“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我不敢說。”
凌楓又說道:“可是我想不明白的是,周校長被殺那是因爲他手裡掌握着什麼證據,你與這件事沒有多大的關係,昨晚爲什麼也有可疑的人出現在你家附近呢?”
呼和茉莉苦笑着搖了搖頭。
這一點確實很難讓人想通,如果說殺手殺死周校長是爲了堵住他告狀的嘴,砍斷他上訪的腳,毀掉他手裡的證據,可是呼和茉莉手中並沒有這樣的證據啊,她也不曾去告過狀,那麼殺手爲什麼想連她也一起幹掉呢?
想着,琢磨着,凌楓的眼眸之中也燃起了一片怒意,“如果僅僅是因爲你瞭解一些情況,有可能也掌握一些證據他們就要了殺你滅口,那他們真的是太囂張了,太猖獗了!”
什麼人才不能去告密呢?
答案是——死人。
什麼人才不會對任何人造成半點威脅呢?
答案仍然是——死人。
只有死人的嘴巴纔不會說話,只有死人的雙腳纔不會走路,也只有死人的雙手纔不會書寫告狀的材料。
道上、貪官,還有黑白兩道通吃的大人物,周常德說過的一些話一一浮現腦海,凌楓的思維活躍了起來……
“凌楓,你過來一下。”聶天齊忽然出現在周常德家的院門口,正向他招手。
“我們過去瞧瞧。”凌楓說。
“嗯。”呼和茉莉很溫順的樣子。
溫順的女人總能激起男人的呵護的慾望,而性格賢淑溫婉的她比大多數溫順的女人還要溫順。
堂屋裡,兩個法醫已經結束了檢查,正在將屍體裝進屍袋。
聶天齊說道:“法醫已經給出了初步的判斷。”
凌楓急道:“是什麼?”
“沒有明顯的他殺的痕跡,根據表象,還要法醫的經驗,他們說多半是心臟病突發,比如心肌梗塞,腦溢血什麼的。具體是什麼,他們需要將屍體帶回去做了進一步的檢查才能給出最終的結果。”聶天齊說道。
“心肌梗塞?腦溢血?”凌楓很意外,“這怎麼可能?”
呼和茉莉也說道:“我和周校長是同事,我從來沒有見過他有服用治療心臟病的藥物,他經常勞動,身子很健康,怎麼會突然病發死亡呢?”
這時一個法醫說道:“突發疾病死亡在正常人身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現在不是經常報道有些少年上網猝死嗎?少年的生命力比老年人強盛得多,少年的身上都有可能發生的事情,在老年人身上發生的可能性就更大了。當然,我們只是做了初步的判斷,具體是什麼原因,我們要將屍體帶回去,解剖檢測之後才能給出最終的結果。在那之前,任何猜測都是不確定的。”
兩個警員將周常德的屍體擡上擔架,然後又擡着擔架往外走。站在院門口的村民們一下子都散開了,生怕被什麼厄運沾上似的。
“聶市長,我能四下看看嗎?”凌楓說道。
“你小子。”聶天齊苦笑地道:“你什麼時候開始客串偵探了嗎?你不去你的公司裡待着,你瞎湊什麼熱鬧呢?”
如果巴田市能出一個大型企業,那麼神女藥業無疑是最佳的培養目標,如果巴田市能出一個明星企業家,在商界有話語權的那種,那麼凌楓也無疑是一個最佳的培養目標。在聶天齊的眼裡,凌楓和神女藥業都是一匹年輕而矯健的黑馬,隨時都有可能飛騰起來,一日千里!可這小子,不在公司裡待着,卻跑到這裡來攙和什麼案子,所以聶天齊對他還真是挺無語的。
“就幾分鐘,好不好嘛?”凌楓軟磨硬泡地道。
“好吧,你愛鬧就讓你鬧一下吧,不過不要亂動什麼東西,不讓會破壞現場的。”聶天齊說。
“謝謝了,聶大哥。”凌楓笑了,徑直向周常德的寢室走了進去。
得到聶天齊的許可,也就不需要再徵求幾個警察的意見了。就連巴田市的市長都對凌楓客客氣氣的,他們的隊長王魁更是直接被停職調查,所以幾個警察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誰會在這個時候去觸聶天齊的黴頭呢?
寢室裡陳設簡單,傢俱也都很老舊。牀是舊時候的雕花牀,有牀楣,牀楣上雕刻着花鳥魚蟲,很精美的樣子。不過,因爲連帶久遠又缺乏保養的原因,這張雕花牀的漆色都掉得差不多了,一些地方還有蟲眼。牀上,被子還保持着掀開的形狀。牀頭的一張小方桌上還放着一隻茶杯,但杯裡沒有茶葉,還剩下半杯白開水。
衣櫥和櫃子的門都是關着的,沒有明顯的被翻過的跡象。
靠近窗戶的牆下襬着一張老舊的書桌,書桌上擺着幾本書,有課本,也有用於閱讀的小說,還有一支鋼筆和一瓶墨水等等,都是很普通很常見的東西。
凌楓走到了書桌前,用紙巾墊着把手,拉開了書桌的抽屜。兩隻抽屜,一隻裡面裝着滿滿一抽屜的東西,鋼筆、信籤紙、試卷什麼的,亂七八糟的一大堆。另一隻抽屜裡卻什麼都沒裝,空蕩蕩的。
他心中頓時一動,“正常的情況下,誰會把一隻抽屜塞得滿滿的,而另一隻卻什麼都不裝呢?除非,這隻空抽屜裡也裝着什麼東西,但卻被人取走了。”
他想到了證據,周常德保留的某些貪官和道上人物的證據。
“殺手殺了人,他肯定要拿走那些證據,這樣他的僱主他的老闆纔會放心。這個殺手很狡猾也夠細心,他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警察多半查不出什麼來。”凌楓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聶天齊也走了進來,“看夠了嗎?大偵探,你快滾回神女藥業去。”
凌楓笑了一下,“好的,我這就滾。不過,案子有進展的時候你一定要打電話告訴我,好不好?”
“你還真是的,我真服了你了,好吧,屍檢報告出來我就給你打電話行了吧?快滾快滾。”聶天齊笑罵道。
凌楓走出了周常德的家,呼和茉莉就像是他的影子,寸步不離地跟着他。
“我請你去我家裡作客怎麼樣?反正你今天和明天都沒有課要上。”凌楓說。
“這方便嗎?”呼和茉莉心裡想去,嘴裡猶豫。
“這有什麼不方便的呢?你在我家裡,我也方便照顧你嘛。好了,不要客氣了,走吧。”凌楓對她笑。
呼和茉莉卻搖了搖頭,“我還是留在學校好了,我還要備課呢,學校沒人守夜,要是遭賊了怎麼辦?”
凌楓嘆了一口氣,“那我晚上去你那。”不等呼和茉莉有拒絕他的機會,他跟着又說道:“你別忘了,案子還沒查清楚,你現在還很危險,就這麼說定了,晚上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