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陽光一點點爬過被子,照到了臉上。許久不見光的眼睛使勁的想要睜開,眼皮卻那麼沉重。想要擡起手,卻發現手也是痠軟無力,根本就擡不起來。
想要開口說話,喉嚨火辣辣地疼痛,嘴脣乾裂。索性在閉上眼睛,調整一下呼吸。隱隱約約有什麼人在自己旁邊說話。“怎麼還不醒?”
“……藥效還沒過……就算醒了,也只會清醒一會,一旦毒癮發作,還是會變成昨天的樣子……”“真的無藥可解嗎?”“沒有……如果……”
斷斷續續地聽到一些話,一些回憶就像潮水一樣涌來,失去記憶之前的事情,之後的事情,熟悉的氣味,熟悉的人,可是那雙眼睛卻不在清澈。
這一次睜開了眼睛,稍稍動了一下手指,恩,好像恢復了一點力氣。眼睛前面的重影慢慢的重合在一起,變成清晰的圖象,是一頂青色的牀簾,一點點光正好從窗外透過來。
睡了多久?剛剛想到的那些事情是什麼時候發生的?全身似乎都是一種無力的狀態,能動的就只有眼珠子。轉動一下,透過紗簾看到有兩個人站在牀的不遠處說着什麼。
一個背影很熟悉……是……她!還有一個似乎是……誰?想不起來了。
冷不丁的一下,牀簾被掀開,“醒了?!”金不羈看到的那張臉,帶着無數的回憶迎面而來。笑的樣子,哭的樣子,難過的樣子,害羞的樣子,還有癡迷地樣子,瘋狂的樣子……
喬月欣喜,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金不羈,反應過來,端來水,喂他喝了不少。葉天行一聽到聲響就趕緊過來給金不羈把脈,“恩,現在已經差不多是在正常的狀態。”
看了一眼喬月,“估計只有三個時辰,有什麼問題,你自己求證。來人,把熬得藥端來。”
很快外面一個丫鬟就端着一碗熱騰騰的散發着濃郁的難聞的奇怪氣味的藥。喬月端過來,“這是什麼藥?”
“昨日剛剛配出來的新藥,試試看,能不能緩解毒癮發作的程度。”喬月端着藥,溫柔的一勺一勺喂金不羈。金不羈一直看着喬月,熟悉的面孔,腦海裡剛剛的那些回憶。
葉天行在藥裡面添加了不少名貴的滋補的藥材,喝完之後金不羈看着氣色好了不少。喬月扶着他靠在牀上,洗了面巾給他擦臉。
“前些日子,我是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沙啞的聲音一出,喬月的手一頓,神情一慌,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點頭,“是的。你現在已經想起來一切了嗎?”
金不羈搖頭,“不,一些是片段,不能記得很完整。月兒,我想想知道你真的進了陰聖教?我身上的毒也是你下的?”
喬月不敢擡頭看金不羈的眼睛,他的眼睛裡面那些隱隱帶着沉痛,不可思議還有無奈,她不敢面對。
看着喬月不說話,就知道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剛剛那些回憶也是真實發生過的。金不羈伸出一隻手,握住了
喬月冰冷的手指,“我不怪你。”
喬月聽得猛一擡頭,定定地看着金不羈,想從他的眼睛裡來辨別真假。半響,她自嘲的笑笑,“這一定是在做夢吧。”
可是喬月沒辦法忽視那雙帶着厚厚的繭的手傳來的不屬於自己的溫度,還有那雙熟悉的眼睛裡的包容和諒解。
“月兒,剛剛天行說你有什麼事要求證,說說吧,我都告訴你。”金不羈通過自己的回憶,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發展過程。他自己也是當事人,沒什麼還逃避的。
發生了的,應該去面對。將要來臨的,坦然去接受。
喬月戀戀不捨地將自己的手從金不羈的大手裡面抽出,看着自己的手心,“當年妹妹和你的事情……”
聽到喬月的問話,金不羈徹底瞭然了。這麼幾年了,那件往事還是沒辦法放下,現在一提起來,從心裡泛起的苦澀比剛剛那碗藥,猶甚之。
循着記憶的路線,將往事一幕幕的通過言語重新勾勒。兩人之間談話之後的冷寂,知道事實之後的無奈和愧疚,最後放手離別的痛心,一點一滴的將那些情緒帶回血液裡。
喬月靜靜的聽着金不羈平緩的講述,沒有驚訝,沒有難過,就像在聽一個與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故事一般。
窗外的樹葉早就在秋風裡落得乾乾淨淨,枯枝朽木,也會在下一個春天來臨的時候,重新甦醒。
京城之外突然傳來碩親王的消息,整個朝廷立刻躁動不安。“皇上,碩親王是我們大晉的大功臣啊,臣以爲要派軍隊進行大範圍的搜索。”
“不可,說不定這樣會打草驚蛇,現在還不知道碩親王到底在哪裡。臣以爲可以暗中派人進行搜查,搜小範圍。”“臣反對,如果朝廷不採取行動,那些賊人只怕會愈加放肆!”
下面的大臣一遍爭吵,讓永寧帝頭又一陣一陣的疼了起來。“好了,不必再吵了。傳令李武,搜查消息傳出的地方,務必找到碩親王。”
“退朝……”
大臣們陸續而出,在下樓梯的時候,何偉大臣還在交流今日的事情。“這碩親王回京,一路如此不太平,只怕回京之後,朝中也會如此。”
“可不是嗎。我們這下小官說不定就會是開刀的對象,看來要慎言慎行了。”
另外一邊,“丞相大人,這件事情你怎麼看?”說話的是太子蕭智遠。秦玩淮笑眯眯的摸了一把自己的鬍子,“太子殿下,這樣的事情,必定背後是不簡單的。”
“這是誰都知道的,既然不簡單,老臣又怎麼看得透呢。不過太子殿下可以想想爲何幾日不見動靜,偏偏這兩日傳來了消息呢?”
秦玩淮一臉高深莫測地樣子,慢慢踱步走了。蕭智遠站在原地,看着秦玩淮,哼,真是一隻老狐狸。但是你狡猾,不代表你身邊的人就沒辦法下手了!
蕭智遠坐在自己的書房之中,“阿寶,去將庫房裡那對南海進
貢的紅珊瑚耳墜和那隻海珍珠簪子給秦府大小姐送去,就說這是提前給的那副秋菊圖的畫作。”
“是,太子殿下。”
秦安然的牀前坐着的是一位一身灰白道袍的老婦人。葉天行在一邊靜靜的看着她給秦安然把脈,蕭樊也在一旁緊張的看着。
“師傅,然兒,怎麼樣?”
“意識混沌,三魂六魄不全,內臟和經脈均受到極大的衝擊,你們已經給她通過天山雪蓮了吧?”
來人正是葉天行和秦安然的師傅,了塵師太。接到葉天行痛特殊加急來信之後,直接從北邊趕回來。秦安然是她的徒弟,也是女人一樣的存在。
葉天行點頭,“天山雪蓮有極強的修復功效,心脈和脈絡的損傷都能得到最大的修復,保證身體還能運行下去。但是意識這方面的,我實在沒遇見過這種情況,無法下手。”
了塵師太揚了一下手中的道拂,“在收她爲徒之時,爲師曾爲她算過一命,她的命數,爲師看不破。但是爲師知道她命中必有此劫。”
“王爺,我想有個地方你帶然兒去,比我更合適。也許現在能夠喚醒安然的,就只有他了。”了塵師太嚴肅地看着蕭樊。
蕭樊眼神定定,“師太請說。”
“皇昭寺,了緣大師。”
“好,我一決定明日回京。”了塵師太點點頭,“如此甚好,天行,你和然兒一同回京。爲師要留下來,有事情於你師伯商量。等事情處理完,自會去京城找你們。”
葉天行,“是,師傅。另外我想問一下師傅可還有麒麟血?”“有,給。”了塵師太扔給葉天行一個葫蘆。
葉天行拿過葫蘆,直接就去了蘇綰綰的房間。“苗前輩,這是綰綰的藥。今日我師傅已經將最後一味藥拿來了。”苗文沁欣喜的端藥,吹涼就一勺一勺的慢慢喂下去。
蘇綰綰彷彿被冰凍的身體慢慢的回暖,苗文沁高興得眼中含淚。“太好了,終於要好起來了。”
葉天行在一邊很愧疚,“很抱歉,拖了那麼久。”苗文沁搖頭,“不,不怪你,她的命原本就是金盟主救得,現在也不過是一命抵一命。我們很快就會會苗疆,等金盟主醒過來,希望你告訴他一聲,綰綰和他兩清了,以後不要來找她。”
葉天行聽得一愣,“苗前輩,這個還是玩玩親口對金盟主說比較合適吧,再說金盟主今日已經醒了。”
苗文沁堅持自己的做法,“不必了,你幫我帶話就可以了。對了,綰綰接下來還要用什麼藥,拜託你提前準備吧,我們這兩日就啓程。”
葉天行看了一眼牀上的蘇綰綰,平日裡生動活潑,現在卻這般的安靜,還真是有些不習慣。不過,既然是她的師傅,應該也是爲了她好吧。
“既然如此,那我會將綰綰的藥都配出來,這兩日會盡量將藥支撐丹丸,方便你們的路上服用。”
“多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