猿魔雪蛟小白跟在血霧魔君的後面,追着肖遙的方向。!
追着追着,四個魔族不想追了。
“這一眨眼的功夫,不知道去哪了,我們到哪找去?”血霧魔君索性一屁股坐在地,隨手拔了一根枯草咬在嘴裡,懶散模樣活像一個潑皮無賴,猿魔在一旁看着覺得詫異,又覺得好笑,心裡想着,魔君大人倒是真的被那位師父給氣壞了。
與其說是生氣,倒不是說是擔心。
畢竟劍神山原本是危機四伏,更何況是現在。
往遠處隨便扔一塊磚頭,說不定能砸到一位仙魔妖。
於是,這也爲原本危險的劍神山平添了幾分殺機。
而現在的肖遙,簡直是黑暗的螢火蟲。
仙魔妖三族,不知道有多少想要將其斬殺掉,然後拎着血淋淋的人頭,去換取仙族的賞賜。
“這一次,不知道火鳥魔君大人會不會來。”猿魔思索道。
血霧魔君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說道:“他不會來的,鴻蒙樹一層暫時還離不開他。”
猿魔思索着,又點了點頭,認同了血霧魔君的說法。
小白目眺遠方,看着密集叢林,隱約看到幾道身形閃過,不過他隻字未提,這一路,他們還看到了仙族,兩方只是對視了一眼,都沒有交手。
現在,劍神山非常太平。
太平到……之前還有一位仙族過來問路。
血霧魔君忍不住了掐死對方的想法,將對方給指了出去。
待收回目光後,小白做到了血霧魔君的跟前。
“我們現在不找了嗎?”
“找,怎麼不找?”血霧魔君說道。
小白小聲說道:“咱們不是不知道主人現在在哪嗎?怎麼找啊?”
“碰運氣唄!”血霧魔君笑着說道,“閉着眼睛找,我之前不是這麼找到你們的嗎?”
小白心說你哪裡是閉着眼睛找到我們的,明明是被那些仙族一路追過來的。
這些話也是放在心裡想想,沒有說出來。
雖然這段時日,大家都已經熟絡。
可對方畢竟是魔君,該有的敬重,還是得有的。
劍神山,到底隱藏着什麼樣的危機,仙魔妖三族知道的不多。
之前的一場雨,倒是有些可怕。
那些雨點,蘊含着猙獰氣息,每一滴雨滴,在落到身的時候都會如同一顆劍丸迅速炸開,無數道利刃滲透入身體。
經歷過那一場雨的仙族魔族,現在想起來,還是心有餘悸。
好在現在雨已經停了下來。
山路,也沒有想象的泥濘。
這讓他們不由懷疑,之前的那一場雨,是否真的存在過,還是受到劍神山氣場的影響,從而產生了幻覺。
可一想到生死一線時候產生的恐懼,倒是讓他們的想法堅定了許多。
劍氣還在奔騰。
如同千軍萬馬。
那個白衣劍仙,手拎着一根樹枝。
那根樹枝的一段看去還有些潮溼,顏色發黃,難以折斷,保存着堅韌。
由此便可以看出,這根樹枝,剛折下來還沒有多久,但也是這一根樹枝,所迸發出的劍氣渾厚如虹,暗藏殺機,這一劍奔騰而出,劍氣便扶搖直三千里。
在他的身後,那個紅裙姑娘雖然擔憂,卻將這些擔憂藏在了心裡,沒有說一個字。
生怕自己的喘息聲稍微重一些,都會引得前面那位白衣劍仙分神擔憂。
白衣劍仙,沒有以前看着那麼仙氣飄飄。
他身的白衣,已經多了一道口子,有一些是在逃亡過程被樹枝刮攔,還有一些,透過那個破洞,能瞧見裡面翻開的血肉。
他的頭髮,也散開了一些,少了一些英氣,但是多了幾分豪氣,膽氣。
之前那一劍,摧毀了一片密林。
一位仙將無從躲避,伸出手拽來一位仙兵擋下劍氣。
那位仙兵,血肉橫飛,骨架森然。
倒是那雙已經黯淡下來的眼睛,還透露着一股怨恨。
仙將隨手將那具殘損不堪的屍體扔飛了出去,嫺熟的動作看着似乎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了。
然而,看到這一幕的那些仙兵仙將,都沒有多說什麼。
在他們看來,原本該是這樣的。
一個仙兵的命,那裡的一位仙將的命呢?
如果他們是那具屍體的話,能不能還保留着現在的想法,不一定了。
“一定要將這廝拿下!”一位看去年紀不小的仙將怒吼着說道。
他很憤怒。
在地已經留下了十幾具屍體,其還有他的親傳弟子。
白衣劍仙臉帶着笑容,看着他。
“別光知道吼啊!你倒是衝來踹我一腳,好不好?”
年邁的老仙將雖然已經滿臉皺紋,白髮如霜,可這些表面的東西絲毫不會影響他的速度。
他怒喝了一聲,提槍而去。
槍出如龍。
槍紋盪漾如擲石入水。
許狂歌冷笑了一聲,往前走了一步,手木枝如同紮根在手掌一般,以“挑”爲意,一股劍氣便破土而出,帶着倔強與殺欲,掀起一陣罡風,罡風從樹梢綠葉寄了過去,發出的聲音不像哨聲,不帶仙音。
聽着,更像是這劍神山數萬山鬼的悽泣。
劍氣撞了槍紋,像一支羽箭破風而來,帶着一股大無畏貫入了磐石。
如《和張僕射塞下曲》所寫的那樣:林暗草驚風,將軍夜引弓。平明尋白羽,沒在石棱。
劍氣一頭扎進了槍紋,接着便是紋絲不動。
像是吃胖了的老鼠再也鑽不進老鼠洞裡了一樣。
許狂歌臉的笑容逐漸收斂。
那仙將哈哈大笑起來,再次提起手銀槍。
他回過頭,衝着還在身後站着的那些仙兵仙將吼道:“你們還愣着做什麼?殺了他!”
話音剛落,那十幾位仙族,便朝着許狂歌衝去。
許狂歌往後退了一步。
“好像,我保護不了你了。”他張開嘴,說了一句。
沒有轉過身。
但是紅裙女孩知道,這番話,是對自己說的。
紅裙女孩嘴脣微抿着。她的目光不偏不移,始終看着白衣劍仙的後背。
“明明只是你的身體,爲什麼非得告訴我,這是一座山呢?”紅裙女孩忽然說道。
許狂歌轉過臉,終於看了她一眼。
眼神摻雜着憐愛和不甘。
還有……藏在最深處的恐慌。
原來,白衣劍仙也會有恐慌害怕的事情。
他從來不害怕,自己會此倒下,如雪山崩塌。
他怕的是,若是自己倒下,那些刀劍槍矛,誰來爲身後的姑娘擋着。
以前他總覺得,執劍者,當以三尺氣概摧城撼山,得豪邁萬千數盡風流,得不羈驕縱貽笑天下。
後來他想明白了。
原來,爲自己活,只是瀟灑,不是本事。
真正的風流,是爲一個喜歡的姑娘活着。
只要她還在,自己不敢倒下。
現在,同樣如此!
他將劍氣抽了回來,又一次揮了出去。
劍氣罡風如狂濤席捲,帶着一掃千秋的氣勢一解千愁。
仙力劍氣,一滴不留,如杯酒,一口入喉。
痛快!
那原本看着明明是堅如磐石,難以摧毀的槍紋,卻如同一層玻璃一般,立刻瓦解破碎。
槍紋還在翻騰,反而朝着那位年邁仙將襲去。
此等距離,想要平和收回依然不可能,他心一橫,伸手一擋,將破碎槍紋推到一邊,絞殺了兩個仙兵。
“你這混賬,又殺我兩位仙族,該碎屍萬段!”年邁仙將怒吼道。
許狂歌不氣不惱,手那根樹枝,已經碎成了齏粉。
他伸出手,摟住美人腰。
然後,指着那個年邁仙將的方向,哈哈大笑起來。
“畫扇,你看到了嗎?這仙族,是這麼不要臉,明明那兩個仙兵是他殺的,卻偏偏要推到我身來。”
畫扇也笑着,說:“他殺的仙族,其實未必你少多少。”
“是啊。”許狂歌轉過臉看着那些朝着他狂奔而來的仙族,眼神凌厲滿是殺機,又多了一些可悲與同情。
“這仙族啊,藏污納垢真不少,有些仙族,可以拿饅頭沾着同族的血吃,還有一些,爲了一塊不知道有什麼作用的石頭,能對同族下殺手,仙族將這些髒東西都融了下來,偏偏容不下你,容不下我……”許狂歌揉了揉畫扇俊俏的臉,只是這幾日,面多了一些灰塵,“你說,仙族可笑不可笑?”
“你覺得可笑,可笑。”畫扇認真說道。
“苦了你了。”許狂歌忽然淚如雨下,“我們……好像真的要死了。”
畫扇微笑着,摟住了許狂歌的脖子。
將他的臉藏在懷。
白衣劍仙聽見自己一直保護的姑娘,輕聲對他說:
怕了嗎?怕了,躲我懷裡,不看他們了,好不好?
白衣劍仙的肩膀微微聳動着……
忽然,他擡起腦袋。
轉過臉,看着那十幾個仙族。
又看着那些仙族的身後,眼神有了落點。
那是一縷劍光。
遠處,終於傳來了那個熟悉,且同樣氣勢如虎的聲音。
“許狂歌!昔日你贈我一劍,今日,我還你一劍!”
“你那劍,未必可問蒼穹,我這劍,可碎仙人脊樑!”
“許狂歌,這劍,你還接得住嗎?!”
劍光一閃而過,穿過三個仙兵的軀體,他們的身體還帶着慣性,往前奔了好幾步,才猛地摔在地。
許狂歌抓住那柄劍,仙力再次凝聚成劍氣,揮散而去。
他擡起腦袋,發現近處的一顆樹,蹲着一個男人。
男人咧開嘴,衝着他笑。
“呀!白衣劍仙,你哭啦?”
“……”許狂歌又氣又笑。
(第二更,這一更寫的蠻久的,因爲想盡量營造老步想要的那種氛圍,縱使筆力有限,可寫出來後,自己還是挺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