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無滅自我

如果說相逢是種緣分,那麼某人的緣分明顯多到了不可計數。

從下界至此,周峰的經歷何止是一波三折?然而對比目前的遭遇,以前遇到的那些人事,簡直是小兒科!這一切都是套路麼?

命運的套路,究竟指向何處……關於佛祖寂滅輪迴的真相,關於天道盟背後的秘辛,以及三世諸佛的殘存,這些究竟還有多少貓膩沒顯露出來?若是一個獼猴所化加上妖天仙還不夠的話!

那麼在冥界遭遇的崔鈺跟目蓮元魂,又是否還有他指呢?

“黃泉路,三途河,忘川……一開始我就走在了這條無人聽聞的道上,我以爲自己早就脫離了菩提世界河冥界的套路,可實際上,連同無名城寨在內,我始終處於‘原地踏步’的狀態對麼?”

晚風襲襲,周峰飄忽,他不知道世界的終結在哪裡,甚至連自己眼下是誰都分不清了。

藥師佛啊藥師佛,你究竟還遺留了哪些事物?十二神將的出現算有理可循,可淨琉璃又爲何所化?

“這世上沒有什麼能永遠不失去,可有些人不相信這些,所以他們失去的,他們要不停地找回來,找一輩子。”

忽然間,古怪僧曾說過的話涌現在周峰腦海裡,便是這一席話,當場使得他瞳孔驟縮。

難道,我纔是失去了一切的那個人,之所以走在這條道路上,根本不是爲了推翻天道盟以‘還’天下!

這只是尋求失去自我的附加條件,截止到目前爲止,周峰所作所爲,看似是爲了解開佛祖留下的棋局,可真相呢?

真相是,他懷揣還天下公平的理念一步一步走到這裡,可真正所得的東西哪裡是那些虛無縹緲的仙界傳說?是‘自我’……

前身藥師佛轉生遺失的力量跟象徵,正在一點一點回到周峰身上,在俠星城初次領悟到與大乘佛道相通的樊籠是起點,而後於時空島的見聞,都助他找回了曾經擁有的東西,這些纔是重點!

什麼世界終結的答案,什麼高深莫測的佛偈,只是變相的‘助力’,正是通過這種追求真相的方式,周峰才逐漸找回了‘自我’。

那令諸有情,有求皆得的自我……

“轉生轉生,就是重新在世間走一遭,拾回前世遺失的所有之餘,再領悟出全新的道路,這纔是本義所在吧?”

周峰終於理解了這一切,問題從來不在於自己是否更接近冥冥中那棋局的走向,關鍵是他漸漸‘完整’起來!

善財童子五十三參如此,自我藥師佛轉世亦如此。

“世尊又有所悟,實乃可喜可賀!”

便在周峰有所理解之際,金毗羅威光一斂,同時雙手合十道。

這一道,不見周峰有所動作,剎那間,只望他無悲無喜,唯反手緊握住那顆莫名頓生的淨琉璃,接着,又聽一聲嘣脆響,象徵藥師佛精神的琉璃光珠轉瞬破碎,當場,滿屋溢出純淨光輝!

那是佛性的光輝,溫暖人心之餘,又令人感到渾身通透。

“我聞佛生五色莖,可稱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葉一如來,一砂一極樂……然而饒是五色十光,哪裡比得上一方一淨土,一笑一塵緣,一念一清靜?”周峰恍然開悟。

一語甫畢,滿屋光輝關不住,那一顆淨琉璃綻放的純白之芒,緊接着籠罩了一方天地,在這方天地中,周峰爲主宰,但是他沒有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更沒有道出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狂言法號,

他只柔光滿眸的看着這方天地中的事物,那再尋常不過的簡屋,似蘊含着某種極致純樸的大道,從桌臺到牀榻,再到窗邊月光,一切都是那樣的溫柔且和煦,這纔是普世不得傳的清靜啊!

“佛說隨緣,我道妄語,但妄離緣,方爲真法。”

清靜無爲,只有片語,這是來自某人重新得道的啓蒙之言,

此道與佛無關,是爲返璞歸真!

轉眼間,得見青靈山所有弟子被驚醒,他們紛而跑出了自己的屋子,再到看向那漫天純淨的白芒時,無誰不呆立當場……

白虹貫日?不,是一人得道!

目視中,他們看不見白屋中的那人,只隨着滿天光輝映照下,彷彿只有屋裡的那人想,他隨時都可以握住日月摘星辰。

“手握日月摘星辰,天下無我這般人!”

不時間從白屋裡傳來的言語,無由驚得青靈山一派弟子目侈不禁,他們無法想象屋裡的那人何以說出這樣的話來,但瞧着那日月都掩的白光,誰也不能反駁什麼……這纔是語默盡神仙吧?

“發生何事?!”

緊接着,田不凡也被驚動,說着,他且來到了一派弟子跟前,只不等他察覺出事態,來自周峰屋裡的白芒眨眼間煙消雲散……

天地霍然寂靜,悠遠蒼穹,無鳥驚飛,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如時光回溯,唯被驚動的人兒,始終望着天際愣愣出神!

“這!”

這個時候,還是田不凡最先從驚詫中回過神來,然而仍舊不等他分析出事態,周峰主動從屋裡走了出來,是笑着出來的……

“敢問仙友!剛纔是?”

眼見周峰笑着走來,田不凡不免神情疑慮道。

“沒什麼,只是偶有頓悟,驚擾了諸位歇息,還望見諒!”

周峰笑眯眯的回道,言談間全無剛纔的‘霸氣’,反觀田不凡聽了,卻是轉露愕然。

他看着笑容滿面的某人,不知爲何,精神大受顫動!那不只是來自準仙皇氣場的威棱,實是內心的顫變。

從內而外的心境變化,恰恰是感受到了周峰頓悟後的高深層次,在這種層次下,尋常仙王境便是盯着他看都有些吃不消!

一目之境,焉能如此?

“既是這樣,那在下便不打擾了!爾等弟子,還不速散?”

感受到什麼後的田不凡,着實不敢再問下去,說到底,周峰並非他能審視的對象,只丟下這話後,一派愣愣發呆的弟子總算反應過來,接着相繼散去,很快,青靈山恢復了之前的平靜……

周峰沒有同田不凡多作交流,說起來他會特意從屋裡走出來,也不過是爲了驅散一派弟子的驚神,緊接着,他再次回到了屋裡。

屋裡,十二神將之首金毗羅並未消散,直到周峰再次來到跟前,他再次雙手合十道:“恭喜世尊重新除去‘四顛倒’,恢復往日大乘第一重境界!憑此境界,仙皇之下,絕無世尊的對手!”

這話一出,算是爲周峰剛纔的‘變化’作了註解,值得一提的是,周峰本人並沒有太大的感悟,說起來,他也只是感到通體透徹,體內的大乘之道更接近純鬱的狀態!可這纔是第一重麼?

“你說第一重,那一共有幾重?”

念及於此,周峰即時問道。

“依照世尊前身修爲,這大乘之道共計三重,所謂一重更比一重高,但凡修至第一重,已具備羅漢果位,第二重便是肉身菩薩,再後面就是修得佛位!”金毗羅聞言,卻是想也沒想的回道。

聽到這話,周峰不覺挑了挑眉。

按照金毗羅的說法,他之前修得的大乘之道的確還是很淺薄的一面,直到這會,重拾一顆淨琉璃,這才找回了往日藥師佛的精神,進而助他真正修得羅漢位!

剛想到這,周峰便即刻動念,念起,有光生,

光裡透金,瞬間覆蓋了他的全身,可謂金身。

“羅漢金身麼……”

感受着周身金光蘊含的力量,周峰無由喃喃自語道,此道金身,不同於他之前揮發大乘之道化佛的本領,可以說是簡化了過程,卻又把大乘佛相具備的防禦力完美無疑的附加到了他的表體!

憑此金身,他大可視那李信的斬赤紅擊爲撓癢癢。

“到頭來,還是免不了緣法那一套?”

意識到這點,周峰不禁有些意興闌珊的搖了搖頭,不曾想跟前的金毗羅見狀,隨即道:“緣法自然,世尊大可不必過多的思想這些際遇是否爲命運的安排,重要的是,您重拾了無滅自我!”

“無滅自我?”

聽金毗羅這麼一說,周峰倒是來了興趣。

自我的說法,剛纔已經講得夠多了,可這無滅又是幾個意思?

“世尊今遭雖重新修得了羅漢果位,但對前身的理念或許還有偏差,所謂無滅自我,乃是超越常樂我淨四態的體現,如果說常樂我淨四境只是大乘之道的表面,那麼眼下世尊已入真法!”

面對周峰的不解,金毗羅只管知無不言道:

“真法有三,無滅爲一,與大乘之道第一重相對,處於無滅狀態,哪怕肉身被破,羅漢金身也能爲世尊保存神魄,屆時,只需鍛體重生,世尊隨時可以恢復原身,這便是無滅自我的可貴!”

一語接着一語,不可謂不神奇,周峰聽了,亦不免訝異道:

“你的意思是,處於眼下狀態的我,沒有死亡的說法,甚至不入輪迴?”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當然,也不乏有大能者能看破世尊殘留的神魄,那樣的話,僅僅憑藉羅漢果位的修爲尚且不足!”

金毗羅接着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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