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點鐘,還有些微醺的熊林爬起了牀,他拍了拍花星辰:“兄弟,我去西安了,這是鑰匙,店交給你了,剛纔聊天的時候,我好像感覺你特別懂古玩,我就更加放心了。”
“哈哈!還好,還好。”花星辰突然變得不會說話了一樣。
“我先走了,趕火車,回來,咱們接着喝。”熊林說完揮了揮手,輕手輕腳的走到了嬰兒牀邊,對着兒子親了一口,面上掛着沉重的微笑離開。
花星辰等熊林一走,他也跟着走了。
朋友的老婆獨自住着,他再睡在這裡,門面上不好聽。
他順着田家園走,按照熊林的開頭交代的,找打了古玩店,來開了捲簾門,進了屋。
鎖好門,花星辰趴在一張桌子上面接着睡。
這一晚上,他做了個夢,夢見曾經所有好朋友一起,爬到了老家的城門上,嘲笑着世界的所有。
這個夢,他從來沒有夢到過,但是這一次,他真的夢到了。
古玩界有句老話:亂世收黃金,盛世搞收藏。
華夏都順順當當的走過了許多個年頭,算是歷史五千年不多見的和平盛世,而古玩行業在大款的購寶裝逼炫富和小市民憋着性子尋寶以圖發家致富的情況下極度的繁華,電視上鑑寶類的節目也不是很新鮮了,還鬧出過乾爹坑的笑話。
名揚城的田家園算得上是華夏古玩交易數一數二的大場子,每天早上四點鐘左右一大票手持手電筒、放大鏡的老玩家們陸續進場在地攤上面淘寶,這也是爲什麼醫院裡面青光眼的病號直線上升的根本原因,或者說許多的攤主幹脆就是醫院的託!
除了地攤,自然有商鋪,熊林就是開商鋪中的一員,不過店不是他的,而是他叔叔熊闊海的,熊闊海膝下沒兒子,當熊林是自己兒子,可心疼了,店面不大,一溜玻璃櫃臺和幾排立櫃,差不多一個普通的小門診那樣的規模。
花星辰幫熊林看店,看的就是這家店子,他昨天被熊林搞得很是悲痛,今天他決定要重新回到幽默的話鋒,畢竟這個年頭,樂觀最重要嘛!
天一大早,花星辰將店裡面的柵板都取開,然後掀起了鐵閘門,撐個懶腰,表示新的一天即將開始。
話說,他來名揚,幹過警察的活,幹過醫生的活,也幹過明星的活,天天給人簽名,但這可是頭一次給人看店子,也是頭一遭。
好在花星辰國學淵源極深,懂古玩屬於專家級別的,所以不是很擔心,就擔心如何應付田家園裡的這些人精。
不過還好,他有一張最損的嘴嘛!
這還沒什麼客人,花星辰也無聊,完了一會兒手機,擦拭起古玩店裡的東西來,畢竟是老同學交代的,怎麼着也要幫人照看好吧。
擦了半天的櫃檯和裡面古董器,花星辰突然感覺肚子很難受:“這羣黑心商人!肯定是剛纔過早的那家放的是地溝油。"
他看了看門外,由於現在還不到八點鐘,人顯得很稀少,應該沒有什麼主顧,他鎖好各個櫃門,快速的跑到了裡屋方便。
不方便還不知道,一方便花星辰在上大號的時候氣憤不已,因爲坑的對面是一面碩大無比的鏡子,而他在拉大號的時候又不得不看那面鏡子,同時自己齜牙咧嘴的勁頭又在那面鏡子裡面義無反顧的表現出來。揉搓着自己的臉,他越來越覺的不爽,竟然破口大罵起來。
“哥的形象,從來都是瀟灑的,閨蜜幫裡面是帥氣的,想不到竟然敢還真有一個時候,我的形象竟然敢如此不堪。"
花星辰罵得帶勁,但是屎意卻早已蕩然無存,使了半天的勁,臉憋得通紅僅僅放出了一個響屁,連聲音都充滿了自嘲的勁頭,他大喝了一聲:"媽的,生活就像拉屎,努力了半天,得到的就是一個屁!"
"有人在嗎?有人在嗎?"整個小店裡面飄蕩着一聲接一聲的咆哮,花星辰昨天晚上和熊林把酒話桑麻的時候,聽他講了,這聲音也是有竅門的,一般聲音比較小的是買家,因爲他們很有禮貌;聲音很大的是賣家來變現東西,他們比較有譜,而現在這種咆哮超級大,這的只有一個可能性--他是城管,他們比較流氓。
"媽的,屎都不讓拉完的,我又沒有侮辱市容。"花星辰心不甘情不願的掏出紙,完畢之後連手都來不及洗,拉開廁所門就嚷嚷迴應:"等會,過來了。"
出了門,花星辰的估計頭回發生了巨大錯誤,這個大嗓門的傢伙穿着皺巴巴的白襯衫,將它扎到了黑色卡其布褲子裡面,滿臉的胡茬子,約莫四十多歲的模樣,倒是有些滄桑,如果說他是藝術家沒準也有人相信,左手抱着一個古香古色的鼎,像跟電線杆子一樣的杵在那裡!
花星辰撓了撓頭,問道:"你好,有什麼事情?"
頭一次對人這麼客氣,也是難受,但花星辰只能這樣,要不然,今天吆五喝六的,他倒沒什麼事,但等着熊林回來了,那店的名聲可就毀了。
花星辰是個善良的人。
這個疑似藝術家好像是有點怕人,右手扶在旁邊的玻璃櫃臺上面,左手將鼎緊緊的抱在懷裡:"大哥,我想變點東西,你看看,祖傳的,我爹說了,這個東西至少都是在商朝傳下來的,我估摸着是大禹留下的九鼎其中的一個。"
花星辰眯了眯眼睛,他是什麼眼力,什麼古玩見識,粵江拍賣會上,那麼難惹的東西,他都搞定了,還能讓面前這騙子給糊弄了?
就算拿個超級大仿品來,花星辰也搞的定,何況這位藝術家大哥的古鼎實在缺陷太大。
鼎在華夏曆史上面分成三足圓鼎和四足方鼎,而這位仁兄懷裡抱着的則是一個四足圓鼎,這就好像是假鈔裡面竟然有七塊面額的紙幣一樣的扯淡,造鼎的傢伙實在職業擦守太差,太不拿人家古玩店的智商當一回事了吧?
看出了這點,花星辰縱然是個看店的新手,也差不多估摸住了這位仁兄目的了,無非就是訛弄走一大筆錢唄,他敲了敲櫃檯,發出咚咚的聲音,臉上的表情有剛纔的熱情變成了略微的憤怒,說:"兄弟,你這個東西好像不是商朝的!"
"那是唐朝的?是宋朝的?"
"我猜的沒錯的話,這個東西應該是上週的吧,上面甚至銅鏽都沒有,拜託你下次自己找個坑將這個鼎塞進去,灑點水,腐蝕腐蝕,好歹也像個樣子。"。
"早就試過了,不是不管用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藝術家尷尬的笑了笑,然後抱着古鼎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似的:"小哥,你說笑了,我告訴你,我賣五百萬,今天再便宜點給你?四百九十八萬,趕快拿起電話**吧。"
聽聽,什麼玩意都敢喊價五百萬?銀行都是錢你怎麼不去搶!
這大哥有意思,花星辰的損嘴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花星辰整個上半身以右手小臂爲支點靠在玻璃櫃臺的棱子上面,故作高深的說道:"大哥,這樣,你把這個東西搬回家,然後放在臥室的角落裡面,一定要貼牆放着。"
藝術家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小哥,是不是這樣做能夠吸取日月精華,你說像咱這樣的,靠着這個鼎修煉成大帝沒什麼問題吧。"
花星辰咳了兩聲,鄙視的說道:"這倒不是,我的意思是讓你把他當成尿壺,晚上爬起牀連房門都不用出,脫了內褲就撒,一點束縛都沒有,不過友情提示一下,你最好別得腎虛,要不然一晚上起夜四五次,這個小鼎可裝不下那麼多!"
說完這個,花星辰還不忘訓斥道:"別沒事老看玄幻小說,都是鬼打架的東西,看看都市類的YY小說,那個真實。"
藝術家的臉已經有些醬紫,沒好氣的說道:"那我的寶貝除了能夠當尿壺就沒有別的用途了?"
花星辰趕忙接着話頭:"用途多了去了,比如說你用網兜將他裝起來,走在馬路上面看人不爽,掄着砸過去,秒殺各種板磚,倍好使!問世間此山最高,直教人兜起古鼎往死裡拍。"
"那算了,我找別家算了,好幾百萬的東西呢!"藝術家到現在還沒有破碎自己的富翁夢。
剛纔沒少損這爲仁兄,花星辰心裡還是挺過意不去的,他丟了一句話改變了他的一生:"你要是願意啊,就把這個破鼎丟在這裡,我給出五百塊!"
反正這五百塊錢,他不讓店裡出,自己掏腰包,買回去放在閨蜜幫裡,也能嚇唬嚇唬人嘛!
不過花星辰可不認爲藝術家會留下,畢竟人家是爲了五百萬來的,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位剛剛還囂張無限的哥們立馬回身將鼎放在了櫃檯上面,伸出一個巴掌:"小哥,掏錢吧!"
花星辰的下巴都快跌落下來了,好心沒好報,果不其然。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他還沒有反悔的習慣,說道:"等會,我驗驗貨,別是塑料的。"
花星辰拿過櫃檯邊上一塊半溼的毛巾擦了擦手,藝術家嘖嘖的稱讚道:"小哥,你真是專業,看個銅鼎還要先淨手。"又轉過頭看了看四周,藝術家接着讚揚道:"你們店裡的好東西真多,哪個朝代的都有吧!"在他的眼裡,哪怕是秦朝的一堆狗屎都應該獲得國寶級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