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大半個小時過去了,車子穿過一條條繁華的商業街之後,再一次開向了荒蕪。
張悅看着車窗外皺了皺眉,雖然她對倫敦談不上十分熟悉,但也並不陌生,這種愈發陌生而偏遠的小道,根本就不像是去瑪爾頓大街的魯。
“曲總,司機是不是記錯路了?”張悅挑眉朝前座的曲向陽問了句。
“哦,忘了跟你說了,我正好要去附近接個人,很快的,放心吧!”曲向陽淡淡說道。
張悅拉了拉蕭玄的衣角,往窗外揚了揚下巴。
蕭玄迷茫的看着張悅,“張總,這個點兒了,窗外有啥好看的?感覺跟咱華夏的鄉間小路也沒什麼區別嘛!還不如睡覺!”
蕭玄說着又往座椅上一靠,作勢就要閉目養神。
曲向陽嘴角浮起一抹陰冷,蕭玄的表現很反常,他也看出來了,可是那又如何?他要請君入甕,蕭玄不管是真沒發現問題也好,又或者故意要以身試險,他都不介意!
這一次,他要讓蕭玄葬身異國!
這一次,他做好了十足的準備!
張悅見蕭玄裝死,愈發忐忑,卻又毫無辦法。唯一能與外界聯繫的手機,依舊一丁點兒信號都沒有……
車子又行駛了約莫大半個小時,進入了市郊地帶,人煙稀少不說,路燈也並不敞亮,車子開進了一家貌似汽修廠的小院,小院門口的鐵柵欄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汽修廠的,扎滿了鐵花刺……
“曲總,您朋友在這裡?”張悅臉色愈發的難看,她隱約看到車外來往的彪壯外國大漢行走,心裡更加沒底兒。
雖說是跟曲向陽來談倫敦是爲了公事,她與曲向陽既無私怨也無公憤,曲向陽素來對她也是彬彬有禮。可有蕭玄這個禍害啊!蕭玄禍害了多少次曲向陽,張悅都有耳聞。不說旁的,就說曲向陽精心準備的求婚被破壞的那次,估計就夠曲向陽恨死蕭玄了。
張悅心裡真沒底兒啊,蘇玫爲何要讓蕭玄跟曲向陽這對冤家一起來倫敦啊?
車子驟停,曲向陽對張悅和蕭玄喊了句:“先下車吃點東西吧?”
只是沒等曲向陽話音落下,車門突然被拉開,十幾個壯漢拿着微衝瞄準車內,用標準的倫敦腔英語低吼道:“混蛋,都給老子全部下車!”
張悅哪兒見過這種場面?這種肌肉虯結手持微衝機槍的外國壯漢,只有在好萊塢大片兒中才見過。
“蕭玄,蕭玄……”張悅下意識的伸手抓住蕭玄的手臂搖了搖,指尖太用力,就像是要掐進蕭玄的肉裡似的,似乎這樣可以減輕她此刻的驚恐似的。
蕭玄看了一眼車窗外的傢伙,眼睛半眯了下,只是還沒說話,車外的外國壯漢就不耐煩的用機槍對着車裡的空檔處掃了幾下,噠噠的子彈發射聲音和子彈打在車內迸射出的火花,嚇得張悅哇哇大叫。
“我是來找約翰的,你們是什麼人?你們……”曲向陽也像是嚇呆了似的,看着窗外的壯漢結結巴巴的說了一句。
只是話沒說完,迎接他的就是一槍托,這一下的力量還真不小,直接撞破了曲向陽的額頭,把他打暈了過去,車內昏暗的燈光下,只見他額頭鮮血直流……
張悅愈發不明白了,原以爲是曲向陽搗鬼,可此時開來,這些人並不是認識曲向陽,難道……
可是根本不容她多想,蕭玄指了指車門,示意她先下車!
在車裡這麼狹小的空間裡,這些人真用機槍掃射,分分鐘把他們能射成篩子。
張悅挪動了幾下,聲音顫抖,道:“我,我腿有點軟!”
蕭玄暗暗好笑,伸手扶了扶張悅,兩人一起下車。一下車,蕭玄暗自冷哼了句,真是好大的陣仗!
光是他掃到的機槍手就有十來個,暗處只怕是還有狙擊手存在。最主要的是這些外國壯漢眼神冷漠,即使是看到張悅這樣一等一的美女,也沒有露出絲毫男人會有的正常眼神反應,就跟看到死人一樣。
訓練有素已經不足以形容這些人。以蕭玄的閱歷,不難看出,這些人絕對是僱傭兵,而且是一線僱傭兵,上過戰場屠過百人的劊子手。
請這麼一隊人馬出動,少說也要百萬美金,下這麼大血本來對付他蕭玄?蕭玄樂了。
“你們兩個,跟我們走!”兩個持槍的壯漢用槍口戳了戳蕭玄的脊背,指着一個類似廠房的門說道。
蕭玄當即臉色垮了下,慢吞吞的說道:“別用槍戳我!”
張悅此時才發現,蕭玄說得是英文,不但是倫敦腔,而是帶着極其濃重的英國貴族味兒十足的語調。愕然之餘,此時卻並沒有想更多的權利。
“走!”這些外國佬根本不理會蕭玄,又戳了戳蕭玄。
蕭玄眉頭皺得更緊了,此時張悅不知是因爲害怕又或者是擔心蕭玄魯莽受傷,伸手拉住了蕭玄的手,小聲道:“我們先聽他們的吧,好漢不吃眼前虧!”
蕭玄藉着路燈看到張悅慘白的臉,嘆了口氣,扭頭看了一眼還在車裡“昏死”的曲向陽,淡淡說了句:“曲少,別裝死了!”
只是曲向陽依舊一動未動,只有猩紅的鮮血不停滴答在車廂裡的聲音。
蕭玄冷笑了下,拉着張悅大步走進了那廠房的門,裡面黑乎乎的,沒有一盞亮燈。只是透過外面的路燈大概能看清裡面的輪廓,是汽修廠的場地,到處都扔着汽修工具。
“綁起來!”
四個壯漢在聽到首領的號令時,拿着繩子衝上來,三下五除二就給蕭玄和張悅來了個五花大綁,隨即將他們丟在了牆角。
接着幾個壯漢就完全無視了蕭玄和張悅,留了兩個人在不遠處巡邏。門口又有兩個壯漢來回巡視。手裡都緊握着
機槍,十分警戒的樣子。
完全就是電影中專業軍人看管重犯的節奏。
“他們到底想幹什麼?”張悅狐疑的看了眼蕭玄問道。
蕭玄想了想,說道:“你先告訴我,我們這次是來談什麼生意的?新材料研發?合作對象到底是誰?”
這種狀況下,不管張悅之前多不喜歡蕭玄,此時都只能把這個唯一的男人當成主心骨,“我們合作對象是李家李超人。是一項新材料開發,可說是新材料,也不全是。這材料其實在航空界早已經開始使用了,但是造價極高。具體的我一下兩下也說不清楚!”
蕭玄沉默了片刻,問道:“國內不乏有更好更合適的公司,爲什麼選中了我們和剛成立公司不久的曲家一起合作?”
張悅不明白了,這種時候,蕭玄老問這事兒幹嘛?很快,張悅就反應了過來,問道:“你是覺得有人針對我們這個項目才綁架我們?”
蕭玄沒有說話,他在等張悅回答他的問題。
“這種項目可以說是可遇而不可求,你也知道的。一個新材料的推廣,很可能掀起的是一場新產業革命。以我們玉雅的根基,確實是沒有資格。但是這樁事是曲少的爺爺牽線搭橋的,李超人和曲老爺子頗有交情,所以……”
張悅很快速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蕭玄點了點頭,他就說嘛,這種好事兒,怎麼會攤上一直從事時尚化妝品行業的玉雅國際,原來是有曲向陽在內牽線的緣故。
“我知道了!蘇玫也真是利令智昏!”蕭玄思付了片刻,悠悠說道。
“什麼意思?”張悅不解的反問道。
“沒什麼意思,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咱們可能是活不過明天了!”蕭玄低沉着聲音說道。
“爲什麼?我們……那我們怎麼辦啊?”張悅聲音裡多了幾許哭腔,看得出來,她在極力壓制着情緒的崩潰。
“你怕嗎?”
黑暗中,蕭玄的眼睛很清亮,張悅甚至有種蕭玄嘴角帶着微笑的錯覺,隔了半響,才說道:“我怕!我怕再也見不到我媽了。你怕嗎?”
蕭玄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媽,所以不怕!”
這是什麼邏輯啊?張悅覺得蕭玄又無厘頭了,可轉念卻明白,蕭玄是說他了無牽掛,生死都無所謂。
這一瞬間,張悅莫名其妙有點心疼眼前這男人,似乎這張她一直厭棄的男人也沒那麼可怕了,是啊,都要死了,還有什麼厭棄不厭棄的呢?
“你就不牽掛蘇玫嗎?”張悅不知怎的,這節骨眼提起了蘇玫。
或者張悅在看到那些持槍壯漢的時候,整個人就已經沮喪到了低谷!是啊,聯繫不到外界,被一羣凶神惡煞的人在異國他鄉綁架了,還有可能活着嗎?蕭玄就是再能打,也不能對上一排機關槍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