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英的心臟咯噔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上,來的是什麼人?
難道是顧二爺這個黑勢力埋下的眼線?
這張郎,方纔還誇獎他,怎麼一下就要把自己和他往懸崖下推啊?
年輕人難道是一如既往的不知輕重嗎?
若是對方知曉了自己的身份,那還用說,直接就變成滾刀肉了。
何英怎麼也沒想到,張郎竟然開着車,帶着自己直接闖進了敵營。
“小張……你……”何英艱難的從口中吐出了兩個字,不知道此刻該和膽大如斯張郎說什麼好。明知道三聖鄉房地產有問題,還敢明目張膽的來,這若不是勇氣遠超常人的話,就一定是傻子了。
“下車後,我的名字叫作郎章,墳墓就在工地梧桐樹下。”張郎告訴何英一些重點,擺擺手示意沒事,然後緩緩搖下了車窗,彷彿是一臉驚喜的和高興地打招呼,“李工頭。”
“咦?小郎,大晚上的,你來這幹什麼?來,你怎麼還開着這樣的好車啊,你難道很有錢麼?”拿着手電筒的正是李工頭。
不過張郎雖然認識李工頭,但李工頭身後還有兩個黑衣人,不知道是做什麼的,張郎白天可沒有見到過。
他一早就發現來人是李工頭了,所以並沒有退縮什麼,若是此刻見到有人心虛就跑的話,對方必然會起疑心。
“是這樣的,我不是在上大學麼,正好我們何老師也在做一篇施工場場地地質安全狀況的報告,聯繫上了在工地幹活的我。至於這車,是何老師的。我報了駕校,正學車呢,何老師就順便教我了。”
張郎信口開河,瞎話說的和真的一樣,他忽然發現了自己竟然還有如此表演天賦,不去當演員實在是可惜了。
“哦……你是老師麼……”李工頭目光閃爍不定,打量着和張郎一起下車的何英。
看着這個棱角分明,面色堅毅,體格健壯,一身浩然正氣的男人,感覺有些問題,不確定的詢問道。
張郎在大學讀書,他是知道的,可這老師,他並不認識。上頭交代他好好管好工地,他自然要付好這個責任。
“你好,免貴姓何,是南城大學的教授。”何英順着張郎的話說下去,“我是郎章同學的老師,聽說他在工地,所以就順路來看看了,正好做一下相關的報告。”
何英牢牢記得下車前張郎給他的交代,雖然不知道張郎爲什麼在這當口用了化名,但還是順着張郎的話說下去了。
不愧是局子裡的人,說起瞎話來和張郎也不遑多讓,如同楚漢爭霸,平分秋色。
“來,李工頭,抽菸,這是方纔出去吃晚飯的時候買到的芙蓉王,味道不錯,你嚐嚐。”張郎給李工頭點上煙,他知道李工頭好煙,白天張郎可是觀察到李工頭一下午就抽了整整三包。
“郎章,不是和你說了,抽菸不利於身體健康,作爲學生,少抽一點兒對身體好,要對自己負責。”何英充分發揮爲人師表的職責,他心中也很緊張,尤其是看着李工頭背後兩個虎背熊腰,面色不善的光頭大漢的時候,他本能嗅到了血腥的味道。這一定是粘過血的兩個人!
“這樣啊……”抽着煙,眯着眼睛,李工頭觀察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發現什麼不妥,這很像是正常師生啊,雖然何英的體格很健壯,說不定是常年鍛鍊呢。不由認爲自己神經過敏了,說道,“那好,小郎,你帶着你老師來工地看看吧,若是需要幫忙就喊我一聲,我和這兩個兄弟去倉庫清點一下物資。”
“好,李工頭你忙。”張郎連忙點頭,又給李工頭遞了一根芙蓉王。
“唉,說起來,今天你破費了好多了呢,你一個學生,給我送了這麼多煙,我都還沒給你發工錢呢。”李工頭對張郎說道,雖然這麼說,但是話語之中非常滿意,他很少見到會這麼辦事兒的年輕人了。
“應該的,應該的。”張郎目送李工頭離開,兩個黑衣壯漢在李工頭背後亦步亦趨,沒有多看張郎和何英一眼,就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
黑衣人走過,張郎目光一凝,雖然太陽落山後光線昏暗,但是藉着皎潔的月光,他還是看見了這兩個光頭壯漢的後腦勺,在那偏右位置,都紋着一枚金錢豹紋。他不是第一次見到了,每次顧二爺的人出現的時候,都會有這樣的人存在。看來,三聖鄉確實藏着一些不爲人知的事情啊。
“走吧,老師,拿好手電筒,我帶你去工地看看,小心點兒,別掉進坑了啊。”張郎和何英來到帕薩特的後備箱,說道。
“好,”何英重重點點頭,打開後備箱,取出手電筒,正想取其他東西,卻被張郎給按住了胳膊,“你這是……”
“老師,就帶一個手電筒就足夠了,對了,還有紙筆什麼的。”張郎邊和何英說着,邊在何英手掌心寫着字。
何英愣神,感受着字體,竟然是“敵人很多”四個字。
“那好,我們就去看看吧。”何英把摺疊鏟和麻袋又放回了後備箱。說實話,何英並沒有察覺到除了方纔李工頭三個人之外,還有人存在,既然張郎這麼確定的說,那肯定是發現了什麼。對張郎,現在何英不僅僅是信任這麼簡單了,通過一步步的瞭解,何英甚至對張郎有種佩服的感覺。
何英拿着手電筒,隨着張郎來到了工地。
“這裡是攪拌機,黑天雖然看不清它的顏色,但是白天的時候,是血一樣的鮮紅。”張郎把手電筒拉遠,“那裡遠遠的是黃色的塔吊,現在大晚上的只能看出大體的輪廓來。”
何英隨着張郎的腳步走着,聽着張郎的話,不時的嗯嗯兩聲,他有些搞不清楚張郎葫蘆裡到底是賣的什麼藥了。
藉着微弱的光芒,看着張郎,他正非常認真的給自己講解着工地裡的相關事情,似乎他真的是自己學生,而自己則真的是來調查那什麼“施工場地地質安全狀況”的南城大學老師。
張郎不疾不徐,和何英就這麼走着,講解非常大聲,似乎就是故意和另外的人說一樣。張郎今天狀態不錯,內力充足,何況就算是真的有什麼狀況突發,他手中還捏着神秘少女給自己的回氣丹。
方纔張郎趁着和何英聊天打屁的空隙,斜眼發現了不少鬼鬼祟祟的黑影子,至少得有四五道之多。想來應該也是五湖幫安插在三聖鄉工地的人,張郎就是不清楚這工地到底有什麼秘密,值得大晚上這麼多人來防守。
白天的時候,這裡明明一個五湖幫的人都沒有來過啊,張郎一時之間弄不明白。
“哦,對了,你看,我在說什麼呀,明明老師是來這裡調查施工場場地地質安全狀況,我這在跟老師說什麼呢,看我這臭記性。”張郎一邊說着,一邊帶着何英朝着工地深處緩緩移去。
何英聽着張郎的自嘲,有些無語,你這算是臭記性的話,世界上沒有人的記性比你好了。那句什麼叫“施工場場地地質安全狀況”的東西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竟然還記得清清楚楚的。
張郎不知道何英的想法,此刻他計算着幾個朝着自己這裡移動的黑影子的速度,和何英扯皮一般的緩緩走向工地的中心,離着那個大梧桐越來越近。
“你們來這裡幹什麼?前方止步了。”就在張郎和何英要靠近那顆超大的梧桐樹的時候,忽然從樹後面走出了四個人攔住了他們,打扮和方纔李工頭身邊的黑衣人一模一樣。
“啊,我們,我們是李工頭帶過來的啊,我們來看一下地質情況。”張郎打着馬虎眼,看樣子這些人並不聽李工頭的,方纔和李工頭交談的時候,雖然張郎沒有發現這些人,但是相信這些人一定聽了他們的交談。
“這樣麼,那你們快看快回,這建築內部馬上就要關閉了,對了,梧桐樹那裡是房地產重點規劃的項目,不能去,其他地方隨便看。”領頭的黑衣人隨口問了句,也沒多說什麼,方纔他確實看到了張郎和李工頭的交談,之所以跟着張郎是因爲職責所在,當下也沒有多問話。
“好的,好的,謝謝這位大哥的提醒。老師,我們去別地轉轉吧。”張郎帶着何英就朝着另外的方向走了,並沒有去梧桐樹附近。
“好。”何英看到四個黑衣人,聯想到先前張郎給他寫的“敵人很多”,打心底歎服,這個張郎的觀察能力竟然是敏捷如斯,自己可是什麼端倪都沒有發現啊,論起觀察力來,這張郎簡直就天生當局子裡的人的料。
張郎帶着何英隨便轉了轉,發現跟着他們的黑衣人始終沒有離開,想來是沒有什麼機會去梧桐樹那裡了。不多時,和李工頭告別,開着帕薩特就離開了。
“張郎……”驅車回到村口,何英忍不住嘆了口氣,“是不是失敗了,那裡不明身份的人太多了,實在不行我明天穿局子工作服多帶幾個人過來。”
“不,何BOSS,千萬別那麼做,你那麼做的話,肯定會打草驚蛇,對方說不定會把重要的物證給轉移了也說不定,你先把車開到十里外,等我幾個小時,今晚說不定還有機會。”張郎否定了何英的話,然後把想法說了出來。
“你不上來?你要幹什麼去?”何英重新坐回了駕駛座上,打開車窗,不明白獨自拿着麻袋,扛着摺疊鏟,拿着手電筒的張郎到底是要去做什麼。
“當然是回去一下了。”張郎笑了笑。
“什麼?你難道要一個人去帶回證物來?”何英張大了嘴巴,不可思議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