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也只有雷豹一個疑兇了。不過以莊重對雷豹的瞭解,他不太像是會僱傭殺手報仇的人。他更加可能使用的方式是親手報仇。
“那麼查到具體人選了嗎?”莊重又問。
“這個……還沒有。”傑克道。
“那就查到了再跟我說。”莊重說着,就要掛斷電話。
“哎……那我的毒怎麼辦?”
“還沒到七天,不要着急。”莊重冷聲說着,不顧傑克的哀求,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現在亟需處理的事情是沉魂天樞,那纔是最大的敵人,至於幕後黑手的事情,可以暫時放一放,讓傑克繼續查下去。
正想着,卻聽莊重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莊重有些不耐煩的接通電話,直接就罵了起來:“你是不是不想要解藥了?信不信再囉嗦我就直接把解藥扔掉?”
“什麼解藥?”
讓莊重意外的是,話筒對面傳來的卻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莊重愣了下,隨即聽出來了,是胡清音。
“啊?是你啊。我以爲剛纔一個煩人的傢伙呢。”莊重解釋道。
“恐怕在你心裡,我也一樣煩人吧。”胡清音卻是道。
“怎麼會?我喜歡還來不及呢。”莊重尷尬的摸摸鼻子,即便隔着電話莊重也能感受到胡清音那種清冷。
“找我有什麼事情嗎?”莊重趕緊轉移話題。
“我按照你說的,回去查找委託方的資料,卻是根本沒有查到什麼有用的信息。對方僞裝的很好,除了委託資料以外,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漏洞,就連他們打過來的電話,都是公用電話。提供匯款的賬號更是一個假身份開的戶頭。”胡清音道。
“不會吧?那豈不是說毫無辦法了?”莊重有些蛋疼的道。
胡清音這邊查不到什麼,估計史密斯那邊也懸。不然按照史密斯的性格,哪怕有一點的蛛絲馬跡,也早給莊重打電話了。一直沒有電話,只能說明史密斯也是陷入了一團爛泥中。
那這樣莊重等人就被動了,難道真的只能等到那神秘人找上門來?或者就此攜帶着沉魂天樞遁走,直到他煉製出一大批的棺皮兇者來?
“沒找到,不代表沒有辦法。”這時候,胡清音卻是說道。
“什麼?難道你還有辦法?”莊重不禁喜出望外。
“當然,我們可以誘捕。我已經跟委託方說找到了那本書,並且約定好了時間跟地點交易。屆時不就能知道對方是誰了?”
“……”莊重瞬間覺得自己智商被侮辱了。這麼簡單的辦法,自己竟然沒有想出來。這種辦法簡直是小兒科嘛,可是不得不說,確實是目前唯一行之有效的方法。
“計劃倒是不錯。需要我幫什麼忙嗎?”莊重問。
“不需要你的話,就不會給你打電話了。”胡清音說話總是這麼傷人,雖然她說的是事實。
莊重摸摸鼻子,面對胡清音他總有種有勁無處使的感覺。
“說吧,具體需要我做什麼?”
“陪我一起去,我誘,你捕。”胡清音簡單明瞭的道。
“OK,什麼時間?”
“明天晚上八點,我去接你。”
“沒問題。”
話已至此,似乎就這麼完了。不過胡清音似乎仍然沒有掛掉電話的意思,這不禁讓莊重有點想入非非了,她是捨不得嗎?看來自己還是蠻有魅力的嘛。
可是接下來胡清音開口,莊重就知道自己想錯了。
只聽胡清音又道:“我回去後,仔細查了下委託方當時提供的一些資料,發現一個很重要的資料,是關於沉魂天樞的。”
“什麼?”莊重愕然問道。
“對方在提供沉魂天樞埋藏的地址之時,曾經給我提供了幾種需要注意的東西,說那幾樣東西處可能就藏着沉魂天樞。而我檢索了一下那幾樣東西,發現全都是源於一種古老的華夏文化——梅山文化。”胡清音道。
梅山文化?莊重皺皺眉頭。這個他倒是知道。
梅山文化,是至今仍集中保存於湖南中部、西南部的一種古老的原始漁獵文化。按照玄學劃分的話,應該算是一種古老的巫術文化。
“你知道三在梅山文化中代表着什麼嗎?”胡清音問。
“知道。”莊重點點頭。
其實不止是梅山文化,整個華夏文化中,三都有着特殊意義。只不過梅山文化中對“三”發展成了一種數字崇拜而已。
其實梅山巫術中的“三”崇拜與中國古代數理文化“三生萬物”的源流關係。
“數”是人類把握世界的原初思維工具,無論東方還是西方,莫不如此。中國初民的“結繩記事”,與後來發展形成的易卦數碼推演系統,以及西方畢達哥拉斯學派闡釋的“數是宇宙的本原,自然界是受數字支配的”等等,都說明了這一點。
作爲一種本能感覺,原始數覺並非人所專有。美國數學家丹齊克研究認爲,人和動物都具有某種原始數覺。如,在有些鳥類的巢中如果有四個卵,那麼你可以放心地拿走一個,鳥不會覺察;但如果拿掉兩個,這鳥通常就會逃走。烏鴉也有某種原始數覺,它能辨別“四”位以下的人數。人類童年時期的數覺範圍與某些鳥類一樣,也是極爲有限的,很少能達到“四”。所以,在人類文明誕生後的一個相當長的時期裡,“三”往往也就成了與原始數覺相應的極限數,在中國文化中,也能找到這種早期侷限性的“痕跡”。比如用“三”座山來指代“很多的山”,用“三”棵樹來指代“很多的樹”,用“三”根火苗來指代“很多的火苗”,用“三”個人來指代“很多的人”——這就創造出了“山”、“森”、“火”、“衆”等漢字(在甲骨文中,“山”是“三座山峰”的象形;“森”是“三棵樹”的象形;“火”是“三根火苗”的象形;“衆”字下邊是“三個人”)。在古漢語中,還直接以“三”(以及三個“三”即“九”)來表示“多”。
這種狀況反映在中國古代數理思維的集大成之作——《易經》中,就是陰陽兩爻的合數和易卦的“單卦”、“重卦”編碼都受“三”的制約:首先,易卦的“陽爻”和“陰爻”相加之和爲“三”;其次,易卦的八個“單卦”均由“三”根爻疊加而成;再次,易卦的六十四個“重卦”亦均由兩個“三”即兩個“單卦”進行不同的疊加排列而成。毫無疑問,在中國初民的原始數理思維發展過程中,曾存在一個無法超越“三”、對“三”充滿迷惑、恐懼和敬畏的原始數覺時期。
梅山文化更是將其發展成爲一種無上的巫術崇拜。
據莊重所知,在梅山巫術中,便有許多跟三脫不開關係的手段。
比如他們在進山狩獵前要舉行“安梅山”的原始巫術儀式。所謂“安梅山”,即給“梅山神”設壇並舉行祭祀。安“梅山”要用“三”塊石頭或“三”塊瓦片架在豬、牛踏不到的僻靜地方,或安在“三”岔路口的古樹下,表示梅山神在此;土家人安梅山大都選在屋角右側空坪中的隱蔽潔淨處,用岩石砌“三”面牆,上蓋一塊巖板,前面空着爲門;獵人到了山上,如果發現野獸腳跡,要扯“三”根茅草,把草尖挽個疙瘩,放到“三”岔路口,拿塊小石壓上,這叫“封山”;
還有的獵人進山之後,隨手摺一根樹枝,向這個山掃一下,向那個山掃一下,再繞自己所在的山頭掃個圈(三座山),然後盤腿而坐,口唸咒語,名爲“下法”。——傳說這樣做了,野獸就會“迷”路,總是在山裡轉來轉去,不會逃走。
還有在放鴨時,要用一根竹尖鴨梢“朝天劃三個弧圈,再向前搖晃三下”,據說這樣做了,鴨羣就會朝着他指定的地點而去;而且到那裡後,只“在鴨梢圈定的幾塊十幾塊田裡的附近範圍活動,從不越雷池半步”。
在水田或水塘捉泥鰍時,首先要把捉到的第一條泥鰍的尾巴用口咬斷,然後放回水裡,據說這樣做了,在捉泥鰍時泥鰍就會隨手而來;但等到再捉到那條被咬斷尾巴的泥鰍時,卻不管這時捉到了多少泥鰍,整個捉泥鰍的活動就必須結束。
這些都是很具有典型意義的三巫術。由此可以看出三在梅山巫術之中舉足輕重的地位。
“這種三崇拜,其實本質上是一種數字迷惑。原始人因爲走不出三這個循環,便認爲這個數字有一種魔力,具備難以言說的力量。於是就創造出了三巫術,用這種迷惑力量去狩獵、去祈福、去擊殺敵人。三,是他們手中的一種媒介。所以梅山文化更應該叫做媒三文化。”胡清音試圖用科學原理解釋這種巫術。
不過莊重卻知道,這些只是觸及到了表面。因爲胡清音所謂的數字迷惑性,其實真的具備非同尋常的力量。
莊重就見過一些現代梅山人施展小術捉弄人,可以把對方捉弄的在原地打轉,就像是遇見鬼打牆了一樣。
不過,這些又跟沉魂天樞有什麼關係?
莊重還沒開口詢問,卻聽胡清音接着說道:“而據此推斷,我猜測沉魂天樞很有可能也是這樣一種三文化巫術。古代人們把宇宙分爲天地人三才,三才之間是緊密聯繫的。有天地,纔有人,纔有生命。沉魂天樞,沉魂爲地,天樞爲天,很顯然就是要藉助天地的力量,完成對人的某些改造。比如復活人的靈魂。雖然聽上去不可思議,放在以前我更是絕對不會相信。但是事實證明,那本巫術真的可以做到。”
“原來如此。”莊重恍然大悟。
他只知道沉魂天樞是一種遠古巫術,沒想到是這個樣子的巫術。梅山文化其實也跟蚩尤有着難以剝離的關係,傳說蚩尤有八隻腳,三頭六臂,銅頭鐵額,刀槍不入。善於使用刀、斧、戈作戰,不死不休,勇猛無比。黃帝不能力敵,請天神助其破之。殺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蚩尤被黃帝所殺,帝斬其首葬之,首級化爲血楓林。
請神、幻化、驅蟲,有關蚩尤的這些傳說都跟巫術很像,如果說沉魂天樞來源於梅山文化的話,那肯定跟蚩尤脫不開關係。
因爲現今流傳的許多巫術,都是從那個波瀾壯闊的時代流傳下來的,殷商時代則正是巫術盛行發展到頂峰的年代。直到道法顯現,巫術才逐漸式微,及至瀕臨滅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