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平現在心裡很忐忑。
學生們綁錯了人,還把郭建軍給打成現在這副模樣,作爲雲海六中在場的最高領導,如果郭建軍揪着不放非要討個說法,耿平肯定要負一定的領導責任。
所以,他現在第一反應,就是立刻把郭建軍放了,然後道歉,同時把責任都往那些學生身上推,儘量把自己的責任縮到最小的程度,可是——他有點枉做小人了,郭建軍現在根本就沒有心思跟他扯什麼責任問題,身上繩子被解開之後,他一點沒耽擱,也立刻跟着洪麗君他們的腳步衝了出去。
……
沒有!
沒有!
還是沒有!
楊棟樑、洪麗君和許欣等人這時候已經分散到各個樓層,挨個屋的尋找洪萱萱,操場也去過了,卻是沒有發現洪萱萱的蹤影,剛纔洪麗君摔倒之後弄出一段時間差,就是趁着這個空隙,洪萱萱已經跑的無影無蹤,根本沒人知道她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打她的電話,她也根本不接。
而聽校門口一個擺攤的阿姨說,剛纔有個小姑娘哭着從校門口衝出去了——這十有八九就是洪萱萱!
這怎麼辦?
十幾分鍾之後,沒有任何發現的衆人在教學樓一樓的門口重新匯合,每個人都是一籌莫展的表情。
此時的洪麗君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束手無策之下,她又是開始以淚洗面,有些神經兮兮的開始自我責怪……見她這個樣子,許欣,還有已經追上大部隊的郭建軍都過去安慰,你一言我一語,而洪麗君又是對郭建軍各種敵意,吵吵嚷嚷,場面頓時亂的一團糟。
我X!
楊棟樑現在真是有些怒了,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在這事兒哭來哭去弄那些有的沒的?
“夠了!”他突然大喝一聲。
這一聲實在有些太突然,而且聲音也太大,衆人都被嚇了一跳,就連洪麗君也是立刻收聲,看着楊棟樑。
“唉!”楊棟樑嘆了口氣。
畢竟,這是洪麗君家裡的私事兒,楊棟樑現在心裡再怎麼膩歪,可也不能對洪麗君有什麼太惡劣的態度,只好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洪姐,你別哭了,你就算哭的再厲害有什麼用?萱萱能被你哭回來?趕緊的,想個辦法找人吧,嗯……你想想,萱萱心情不好的時候,一般都喜歡去些什麼地方?”
“她喜歡去……”
一下子,洪麗君竟是被楊棟樑給問住了。
作爲洪萱萱的親媽,事到臨頭,她竟然連孩子平日裡都喜歡到什麼地方都不知道。
平日裡,她都只是工作工作再工作。
雖然這是爲了生活,可是站在一個母親的職責角度來看,她卻已經虧欠洪萱萱太多太多。
“我……我不是個好媽媽!”洪麗君流着眼淚,自言自語地低聲呢喃。
可這是讓她自責的時候嗎?
還是先找洪萱萱要緊!
在工作中一向冷靜到幾乎不近人情的洪麗君此時已經完全沒主意了,見她這幅樣子,楊棟樑就當仁不讓地站出來給大家分配任務。
洪麗君一路,許欣一路,他自己一路,兵分三路去尋找洪萱萱的下落,如果誰找到了,就立刻打電話通報另外兩人知曉,而陳瑩瑩……雖然她現在還是個孩子,卻也被委以重任,楊棟樑讓她先別回家,就留在學校裡,如果洪萱萱回到學校了,就立刻打電話過來。
“好!”陳瑩瑩立刻點頭應允,洪萱萱現在跑的無影無蹤下落不明,作爲她的好朋友,陳瑩瑩也是心急如焚,一聽這事兒有自己能貢獻力量的地方,毫不猶豫接下了任務。
這時候就聽旁邊的郭建軍說道:“麗君,我跟你一起去吧!”
因爲跟他不熟,而且對他這個不負責的父親也是實在沒什麼好感,所以分配任務的時候,楊棟樑壓根就沒提郭建軍的名字,其實……就算他提了也白費,他不認識郭建軍,郭建軍也不認識他楊棟樑是何許人也,自己女兒的事情,憑啥要聽他一個外人在這兒吆五喝六的?
甚至,剛纔看着楊棟樑是跟洪麗君一起來的,而且好像還跟洪麗君和洪萱萱都很熟悉的樣子,對於他跟洪家母女是個什麼關係,郭建軍心裡還有些嘀咕呢。
“他……是麗君現在的男人?”
“不像……他太年輕了點兒!”
“那他又是誰?”
郭建軍心裡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雖然,他對不起洪麗君,雖然,他自己已經有了家室有了老婆,雖然……他已經跟洪麗君由愛生恨幾乎變成勢不兩立的仇人了,可是,男人那種吃着碗裡卻還要瞧着鍋裡,就算自己得不到也不願意讓別人佔了的劣根性,讓他現在看着楊棟樑的目光是怎麼看怎麼彆扭,一點好感都沒有。
所以,他不願意跟楊棟樑扯,也不願意聽他指手畫腳安排自己幹這幹那,他也想着去找洪萱萱,可是他想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去自己行動。
只是……畢竟郭建軍是個外地人,路況不熟,也沒開車過來,想要自己去找人,卻沒有那個自由行動的能力,所以他的目光又一次落在洪麗君的身上,說要跟她一起去找孩子了。
而聽他這麼一說,洪麗君的態度……似乎有些猶豫。
她恨郭建軍,這不假,畢竟就是因爲這個負心的男人,害的她一等就是十七年,蹉跎了青春,耗費了歲月,自己一個人泡在苦水裡不知經歷了多少磨難才勉強從那個大坑裡爬出來,看到生活希望的曙光。
這一切,都是郭建軍造成的。
一想到這些,洪麗君恨不得將郭建軍剝皮刮骨生吞了他的血肉,就算是這樣,也難解她心頭的憎恨。
可是……也不知怎麼的,就在這種仇恨之後,在她內心最深處的某個地方,卻依然有着對郭建軍的那麼一點點難以抑制的柔軟。
郭建軍……他畢竟是洪麗君這輩子的第一個男人。
而且,也是她這麼多年以來,唯一的一個男人。
男人,最刻骨銘心的,是人生中第一次獲得成功時的那種榮耀。
女人,最刻骨銘心的,則是由女孩蛻變成女人的那個夜晚。
“他……畢竟是萱萱的爸爸啊!”洪麗君心裡默默地對自己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