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棟樑真的忘了一件事情。
他忘了找駱雪要聯繫方式了。
沒有電話號碼,也不知道她住什麼地方,這一離開基本就等於徹底失去聯繫了,上哪兒找她去?楊棟樑還想問她是不是還繼續監視自己呢——尼瑪的,這事兒不問清楚了心裡沒底啊,吃飯穿衣上廁所,洗澡泡妞滾牀單……所有這些,難道以後就永遠在她眼皮子底下去做?總不能爲了有那麼一點點的隱私,自己以後進屋之後就立刻拉窗簾吧?
這特麼的……這監視啥時候完事兒?
這樣被人偷窺的日子,哪天是個頭兒啊?
楊棟樑越想越覺得心裡不舒服,一想起來此時此刻駱雪那有些冷淡的目光就沒準兒在什麼地方盯着自己,沒準兒還就是用之前那把狙擊槍瞄着,他就一身的雞皮疙瘩,這算啥?槍口下的青春歲月?槍口下的幸福生活?去特奶奶的,不行!這事兒必須弄明白,不然把自己弄出心理陰影了找特麼誰哭去?
可是,這事兒該怎麼弄明白啊?
嗯……楊棟樑還是有辦法的。
直接找魔石小組是肯定找不到了,那就找別人問問,就比如——老隊長姜堰平!他可是獵刀特種部隊裡的老油條了,經驗豐富資歷深厚,而魔石小組又是專門盯着獵刀特種部隊退伍兵的——這事兒,且不管老隊長是不是願意說,又不問他別的事情,就問問這監視要多長時間才能結束,這總不屬於違反紀律的事兒吧?
就這麼想着,楊棟樑拿出電話撥通了姜堰平的號碼。
很快,電話接通,姜堰平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了出來。
“隊長,是我……”楊棟樑說道。
“哦?狼牙?有事嗎?”姜堰平有些意外,他沒想到楊棟樑能給自己打電話過來,自己這是剛剛離開雲海啊,也剛剛跟楊棟樑才見過面,怎麼……“哦!”姜堰平說到這裡,突然一拍自己的腦門,問道:“你給我打電話是要問你弟弟楊超的情況吧?”
臨要離開雲海的時候,楊棟樑把同宗堂弟楊超推薦給了姜堰平,說他有着超乎常人的天賦,如果嚴加訓練的話,肯定會是一個不弱於自己的超級特種兵,是個好苗子。而經過一些粗淺的測試,姜堰平也挺喜歡楊超這個有些愣頭愣腦而且舌頭有點大,卻的確很有天賦的小子,於是就把他一起帶走了——就是因爲這個,姜堰平現在誤會了,他還以爲楊棟樑是不放心楊超的情況,所以就打電話過來跟自己探尋消息呢。
而聽姜堰平這麼一說,楊棟樑也沒有反駁。
的確,駱雪和魔石小組的事兒他想知道答案,可是楊超的事兒,也是他所關心的事情。
就算老隊長姜堰平不說,他也會問一問的。
就是一個先問後問的順序不同罷了。
於是,楊棟樑就接着姜堰平的話題順了下去:“是啊,我那弟弟怎麼樣?能通過不?”
“就你着急!”姜堰平看起來心情挺好,笑呵呵地說道:“狼牙,我說你們老楊家的基因挺不錯啊,說句你不愛聽的話啊,你這弟弟也就是現在年紀略微有點大了,如果他再歲數小點,早點弄過來在咱們這兒錘鍊錘鍊,他絕對比你強……”
“呃……”這話說的,楊棟樑都沒辦法往下接,老隊長這人啥都挺好,就是不會夸人,誇一個的同時就必須搭上一個被埋汰的,這特麼的……以前都是誇自己損別人,現在報應來了……行行行,這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你說楊超比我強,那就比我強吧!
“那也就是說……他通過了?”
“還沒完事兒呢,不過我覺得問題不大。”姜堰平說道。
“那太好了!”
聽說楊超情況不錯,楊棟樑也是很開心,雖然交情不深,可畢竟是同宗同源,他也是真的很關心楊超這個同宗弟弟——不管怎麼說,他也是自己推薦過去的人,如果他丟人現眼,自己也跟着臉上沒了光彩不是?
而反過來說,楊超露臉,他這個推薦人也有面子啊……
這時候,就聽姜堰平有些神秘地說道:“狼牙!”
“嗯?”
“你那弟弟……呵呵,火藥看上他了。”
“啊?”
一聽這話,楊棟樑愣了一下,然後就是很驚喜地問道:“真的?”
“應該是真的,火藥跟我說,如果你那弟弟能夠通過審查的話,這人他就要了……”
“我靠!”楊棟樑興奮地爆了個粗口:“要是那樣的話,那小子真是燒高香了啊!”
也難怪楊棟樑如此高興,姜堰平說的這個火藥,也是獵刀特種部隊裡的一個老兵,資歷甚至比楊棟樑還老,如果論及綜合實力,他不是楊棟樑的對手,比楊棟樑略微差了那麼一點點,可如果單獨就槍法而論,火藥敢說第二,整個獵刀特種部隊,包括楊棟樑在內,就沒人敢說第一。
火藥,是獵刀特種部隊裡的第一號槍神!
他這人精通各種槍法,說是指哪打哪,那就是指哪兒打哪兒,隨便一把手槍在他手裡轉悠轉悠,都比別人用狙擊槍打的還準,說是百步穿楊都絕對不是誇張,在射擊這事兒上,火藥一身都是絕活兒,百米之內飛過一隻蒼蠅,只要他願意,一擡手就能把那隻倒黴的蒼蠅打下來……
對於他這近乎於出神入化的槍法,獵刀裡就沒有人不服的。
可是,火藥這人性格比較怪,很冷,平時一個字能說明白的事兒,他都絕對不會多說第二個字,楊棟樑在獵刀特種部隊裡好幾年,還從沒聽說過火藥主動要求收人給人當老師的,天哪……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兒,如果能有火藥給楊超當老師,別說把他那身堪稱変態的槍法都學到——哪怕只是學個一半,甚至是三分之一,以後楊超都能橫着走了……
那是槍神!
那可是槍神啊!
就連當初楊棟樑說要跟火藥學習槍法,火藥也是隻跟他說了一句:“這東西是直覺,教你你也學不會……”
可現在,火藥卻是主動說要收下楊超……
這是何等的幸運啊……要不楊棟樑怎麼說楊超是燒高香了呢!
楊超的事情暫時也就說到這裡,不管他有什麼特質被火藥那個冷麪神看上了,都得先等他能夠通過審覈,成爲獵刀特種部隊的一員之後再說,如果他過不去審覈,那之前說的再好也白費,火藥是獵刀特種部隊的槍神,是國家的特種軍人,他那一身本事,肯定不會隨隨便便教給外面人的。
進入獵刀,這是前提。
否則之前那些事情就只能是空歡喜一場。
這件事情,雖然姜堰平沒說,楊棟樑心裡也是非常明白的。
而這時,楊棟樑想了想,就把駱雪的事情跟姜堰平說了一遍。
完完整整,沒有遺漏,甚至連莫允德和莫家的關係,以及楊棟樑自己跟莫家是個什麼關係,爲什麼會受到莫允德這件事情的牽連……所有這些,他也都大概的跟姜堰平說了一遍。
對於楊棟樑來說,姜堰平既是隊長,是領導,是上級,又是如同父兄,是戰場上生死之間可以將自己背後交託給對方的交情,對他,沒什麼事兒是不能說的。
有些人的交情,是用錢換來的。
而他們兩的交情,是命!
這樣的感情,雖然楊棟樑現在已經不是獵刀特種部隊的人了,卻也依然如故,一輩子都不會變。
就這樣,楊棟樑把事情說了一遍,有些半開玩笑半訴苦似的跟姜堰平嘮叨:“隊長啊,那丫頭到底要跟我到什麼時候啊?總不能沒完沒了吧?”
而聽他這麼一說,姜堰平也覺得有些奇怪了。
自言自語地嘀咕:“不對勁兒啊!”
“怎麼了?怎麼不對勁兒了?”楊棟樑連忙追問道。
姜堰平想了想,說道:“狼牙,咱們獵刀的兄弟退出之後會被魔石小組跟蹤監視一段時間,這事兒本身沒有問題,是老規矩了,我想你也能理解,可是……”他有些疑惑地道:“可是也的確有些奇怪啊,按理來說,對你的監視已經結束了啊,而且那份結束監視的報告還是我親手交給老爺子的……嘖嘖!”他咂了砸嘴:“我也有點弄不明白了,爲什麼直到現在你還處於被監視的狀態,這個……這樣,我這一兩天的就去找老爺子問問這事兒,然後我馬上聯繫你。”
“呃……”
聽了姜堰平的這番話,楊棟樑也覺得奇怪,既然監視已經結束了,那個叫駱雪的丫頭怎麼還跟着自己?難道她偷窺自己偷窺上癮了?還是另有什麼隱情?
好吧,不管怎麼說,既然這事兒姜堰平也不清楚,那就只好暫時這麼樣了。
又說了一會兒閒話,姜堰平那邊還有事兒,就把電話掛斷了。
把電話扔到一邊,楊棟樑閉上了眼睛。
雖然沒有問出一個所以然來,可終究是發昏當不了死,楊棟樑躺在牀上,覺得渾身骨頭節跟斷掉了似的,特別特別的疲倦,再牛逼的汽車也需要加油,再彪悍的特種兵王也需要休息不是?
躺在牀上,過了一會兒,楊棟樑沉沉的睡了過去。
可是,他並沒有睡太多的時間。
也就一個多小時之後,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把楊棟樑吵醒了。
迷迷糊糊拿起手機,甚至都沒來得及看打電話的是誰,他就把電話接通了。
“誰啊?”
“是我……”
“呀!你回來了?”一聽電話裡那個人的聲音,楊棟樑一下子清醒過來。
這電話,是喬羽嵐打過來的。
這幾天,喬羽嵐去東北參加丁森校長的葬禮,自從上次跟她打電話知道她在哈二濱之後,這幾天就再沒有聯繫過了,卻沒想到,今天她的電話竟是突然打過來了。
“嗯,回來了。剛下的飛機。”喬羽嵐說道。
她的聲音很低,從聲音就能聽出來,她現在的情緒很低沉。她頓了頓聲音,然後對楊棟樑說道:“你現在有空嗎?能出來嗎?陪我坐會兒。”
“呃……有空!”
楊棟樑說道:“你在哪兒?在機場?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了,嗯……這樣!”喬羽嵐想了想說道:“半個小時之後,在河西區老道口子街拐角有個老船長酒吧……我們在那兒見面吧,陪我坐會兒,說說話。”
“哦,成!”楊棟樑也沒多想,就直接點頭同意了。
且不說自己和喬羽嵐之間那些有些小曖昧的別樣關係,單就從朋友的交情而論,現在喬羽嵐明顯是心情不好了,她想跟自己說說話,自己怎麼能拒絕呢?
而且,現在楊棟樑也的確沒什麼別的事情要做。
掛斷電話,楊棟樑去衛生間裡洗了臉,精神了一下。
然後他就穿好衣服,從房間裡出去了……這時候,莫允琪和凌楠還在她們各自的房間裡睡着,楊棟樑也不想去吵她們,就下樓到醫療間裡找到於伯,請他老人家幫着跟莫允琪和凌楠說一聲,然後,楊棟樑就從別墅裡出來,到了外面路上。
他今天沒開車,而剛纔也忘了跟莫允琪說借輛車的事兒了,現在莫允琪睡覺呢,他又不好意思跟於伯張嘴,現在去找喬羽嵐,就只好到外面攔出租車了。
可他忘了,這裡是織女湖別墅區,這地方屬於雲海市數一數二的高級別墅區,住的都是有錢人,幾乎人人都有車,對出租車的需求量不大,而且地方比較偏僻,除了偶爾有人坐車到這裡走返程,正常狀態下,很少有出租車司機會開車到這裡找活兒的。
就這樣,楊棟樑苦逼哈哈地站在路邊等了好長一會兒時間,也沒見到有一輛出租車在身邊路過……
沒辦法了。楊棟樑只好一邊往前走,一邊隨時觀察路上出租車的動向,一會兒一會兒又一會兒,一直走出去老遠了,楊棟樑才終於攔到一輛出租車,然後直奔老船長酒吧的方向。
看看時間……
楊棟樑表示無奈——本來織女湖別墅區距離老船長酒吧的位置並不算是太遠,半個小時肯定能到了,而且還能提前,可是這麼一弄,得——別說提前了,連正點到達都不可能,等到了地方,估計遲到至少十分鐘以上。
而就像老話說的那樣,越着急越出事兒。
開到一個只有兩排道立交橋上的時候,楊棟樑又很鬱悶地趕上了一場交通肇事——前面下橋口的地方,兩輛車發生了刮碰,並不嚴重,卻是直接把後面的路都給堵死了——也不知道華夏人爲啥都有那麼多的戾氣,屁大點的事兒,互相換個聯繫方式,然後找個沒人地方商量怎麼辦就行了唄,不滴,非要扯着嗓子你一聲我一聲,好像誰聲音高誰就有理似的,然後就這麼一點點總價值可能連幾百塊錢都沒有的屁事兒,就直接把後面所有人的路都給堵了,要是真趕上後面誰有什麼急事的話,遇到這樣的情況,估計當場能急出心髒病來,素質越低越自私,可遇到這樣兩個低素質的哥們兒,除了着急,也實在沒有什麼別的辦法……
一邊等,楊棟樑一邊給喬羽嵐打了個電話,跟她說自己遇到了堵車,可能會晚一點到。
喬羽嵐答應了,也沒多說什麼。
等吧……等到交警過來,處理那兩個無良司機的紛爭,折騰了好半天,道路才重新恢復了通暢。而這個時候,距離楊棟樑和喬羽嵐最初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二十多分鐘了。
這倒黴催的!
而等到楊棟樑趕到老船長酒吧的時候,已經遲到將近四十分鐘了。
好吧……楊棟樑各種自我安慰,畢竟這事兒事出有因,又不是自己故意拖延——嗯,一會兒見面了再給喬羽嵐道歉吧。她人呢?在哪兒呢?
楊棟樑走進老船長酒吧,開始在裡面尋找喬羽嵐。
話說這個老船長酒吧一聽名字就能知道,是那種略微帶有一點西方風情的懷舊酒吧,一樓是大廳,有二十幾個搭桌,吧檯前面十幾個散座,正對着吧檯的方向,還有一個被搭建成船艙風格的小型的舞臺,到了固定時間會有些駐吧的歌手在這裡唱歌,偶爾還有一些魔術啊,小雜技之類的表演,而二樓,是那種如同歌劇院一般的環繞結構——而酒吧裡還放置着一些諸如輪盤,鐵錨,龍骨模型,水手裝cos少女之類的跟航海有關的東西。
總的來說,這裡環境不錯,音響裡放着eagle的《Hotel-California》,比那些亂七八糟帶私活兒的酒吧安靜許多了,而這裡的客人也是檔次比較高,基本沒有那種洗剪吹尋求刺激的少年,更多的則是一些看上去有些閒錢也有些社會地位的中產,下班之後到這裡喝一杯,放鬆一下,當然也有到這裡來聚會聊天,甚至還有洽談生意的……
找了一會兒……“哦!那呢!”從一樓找到二樓,楊棟樑終於看到喬羽嵐正坐在二樓靠着外側的一張桌子上,她正在——“幹什麼呢?”楊棟樑這個時候就忽然發現,喬羽嵐正在那裡跟一個穿着一身休閒裝的年輕男人說着什麼。
“她朋友?”楊棟樑有些嘀咕,之前還以爲她就叫了自己呢,沒想到還有別人……而不知怎麼的,可能是出於一種男人與生俱來喜歡吃獨食的天性,看到喬羽嵐除了自己之外還叫了別的男人,一瞬間,楊棟樑心裡竟是有點怪怪的醋意。
好吧,既來之則安之,既然來了,那就過去吧……
楊棟樑心裡有些唧唧歪歪的,也沒打招呼去打斷喬羽嵐和那男人的談話,就徑直的走了過去,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卻見喬羽嵐猛地一下子站了起來,手中的酒杯一揚,裡面也不知道是冰水還是酒水,竟是一下子揚了那個男人滿頭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