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裡火裡摸爬滾打無數次,楊棟樑並不怕死。可是,不怕死不等於可以隨隨便便去死,古人說死有重於泰山也有輕於鴻毛,要看爲了什麼去死。又不是什麼大是大非的問題,能活着爲什麼不好好活着?這輩子還沒碰過女人還是個處男呢爲啥就要在這裡把命送掉?
真的,要是就這麼被人一槍打死,楊棟樑會覺得自己非常非常冤,比竇娥還冤——不就是把你家那個人渣的小弟弟踢爆了嗎?不就是讓你家斷子絕孫了嗎?就至於讓我拿命來償還?憑啥啊?你是他爹你就了不起啊?再說了,就算我不把你那人渣兒子的小弟弟踢爆你就確認你不會斷子絕孫?你就確認他肯定能給你生個孫子出來?就他那樣整天在外面跟女人瞎扯的操性,估計小弟弟早就特麼的一身是病了吧?給你弄個孫子出來沒準兒也是隔壁老王的!
所以,楊棟樑都快悔死了,早知道他們手裡有槍自己裝個毛的逼?太託大了,太大意了,自己赤手空拳頂多把腳上的鞋脫下來拿在手裡當武器咿咿呀呀屁用不頂,如果距離足夠近,或許還能來個空手入白刃,太遠的話可以憑藉經驗閃轉騰挪尋機逃脫,可現在這距離遠不遠近不近的最是彆扭,那個叫大彪的也是個行家,不進不退的……媽比的,楊棟樑從車蓋上翻過去的同時心裡一百二十個轉軸,心想今天這情況該怎麼辦,卻是想不出來辦法,躲在車後也只是一時,這特麼……就在他胡思亂想而且剛剛落地的時候,就聽砰地一聲,槍聲響了起來。
然後,竟有慘絕人寰的叫聲響起。
“怎麼回事?”
楊棟樑半蹲在車蓋後面,隱匿身形,看了看自己身上……沒受傷啊?誰在那邊慘叫呢?這一槍打誰身上了?那狗曰的槍走火打自己人身上了?我擦,如果真那樣的話,老子這是幸運到家了啊!
想看看,可是,理智又告訴楊棟樑不能這麼做。
既然已經動槍,這裡就是戰場,而在戰場上永遠都是兵不厭詐的,誰特麼知道對方那一聲慘叫是真是假,誰敢保證那不是爲了引自己露頭出來的計策?沒準兒現在那邊好幾把槍的槍口正瞄着呢,只要自己一露頭,瞬間子彈就到了——“不行,都說好奇害死貓,不能冒那個險……”
楊棟樑嘀嘀咕咕的在車後半蹲,調整着自己的呼吸,等待時機成熟再衝出去,而這時候,那邊的慘叫聲依然持續,撕心裂肺,痛苦不堪,聽着那爹呀媽呀的叫聲都快沒人模樣了,與此同時還有人在驚恐的大聲急呼:“彪哥,彪哥,你怎麼了?”
“嗯?”
楊棟樑又納悶了:“受傷的人是那個叫大彪的?他手裡槍走火沒打着別人把他自己打了?”
正納悶呢,突然,又是一聲槍響。
然後,又是一聲慘叫。
而這一次,楊棟樑聽清了,那槍聲並不是來自大彪他們的方向,而是更遠一點的地方,好像是——公路那邊!
果然,從車窗的反光看去,只見公路那邊停着一輛車,正是之前莫名其妙消失掉的那輛雪佛蘭科魯茲,除此之外附近就再沒有什麼有人活動的跡象了,很顯然,就是那輛車裡的人開的槍。
“自己人?”
楊棟樑心裡一下子活泛起來,膽子也大了,撿起一塊小石頭,往左手邊一扔,然後身子同時反方向移動,到了車右邊,飛快的露出一個頭。
這時候已經沒人注意他了,只見大彪倒在地上,悽慘的嗷嗷嚎叫着,褲襠裡鮮血淋漓,已經紅成了一片,而在他旁邊,還有一個小子也倒在地上,受傷位置跟他一樣也在褲襠裡,那個紅啊,就跟幾十年的老痔瘡突然火山爆發了一樣,而這小子跟大彪不一樣,不吭不聲,倒不是他咬牙堅持比大彪更爺們兒,而是他已經疼的直接暈過去了……
而另外還有一個暫時安全的小子,正在貓着腰,一邊驚恐的四處看着,生怕接下來一顆子彈也讓自己變成那副褲襠染血的下場,不過他挺義氣的,就這種情況下,他也沒有自己逃命,而是一邊死命地拽着大彪和那個兄弟,一邊開開車門,把他們往車上推……
“好機會!”楊棟樑心中一喜,就想衝出去。
可是……念頭一轉,他又安靜下來,重新蹲在車後不動地方了。
雖然按照常理來說,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可是這年月人心都大大的壞了,誰知道科魯茲裡那個槍手是什麼來歷?把大彪他們全都撂倒了,萬一繼續對自己開槍咋辦?去特麼的,不急不急,正所謂三思而後行,這種時候更要多多觀察,先看看情況發展再說。
打定主意,楊棟樑就蹲在車後不動了,不過他心裡也在想着那個科魯茲車裡槍手的來路:“能是誰呢?我在雲海市也不認識哪個能隨身帶槍的朋友啊,難道是某個大俠看見我被羣毆而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拉倒吧,太扯淡了……還有就是,那傢伙槍法可不賴,這麼遠距離兩槍打爆兩個人的蛋蛋,呃……等等?兩槍打的都是蛋蛋?”
忽然,楊棟樑愣了一下,腦海中忽然想起一個人來:“我擦,是那小子嗎?不能吧……”
可是除了他,還有誰有這変態愛好槍槍打人褲襠的?
楊棟樑正在胡思亂想,而就在這個時候,就聽一陣汽車發動的聲音,一看,只見那輛路虎和豐田霸道已經是一前一後奪路而逃,大彪和他一個兄弟被人一槍一個直接爆掉,只剩下一個小弟在那裡苟延殘喘,孟貴金和王斌都快被這突然的兩槍嚇死了,沒辦法啊……大好的形勢就此丟失,再想弄死楊棟樑也沒機會了,趕緊跑……必須趕緊跑,只要是個男人,誰想自己褲襠也變成血淋淋的?而他們一跑,那個僅存的小弟留下來也沒什麼意義了,強拼着危險把兩個傷員拖進車裡,也是發動車子,跟着金主一起跑了——跑的挺快,也不知道那倆可憐傷員的蛋蛋還來不來得及搶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