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當街撒潑,連吵吵帶喊的,嚎啕大哭,圍觀羣衆七嘴八舌議論紛紛,圍成一圈指指點點,還有叫好的,洪萱萱被圍觀的有些發毛,可是這時候她想走卻已經走不了了。
男人打架打得太狠,圍觀羣衆可能還會稍微站遠一點,免得自己運氣不好被殃及池魚,可是三個女人吵架打架,呵呵……那就離得越近看熱鬧越過癮了。當時正是中午,那些圍觀羣衆也是吃飽了中午飯沒事兒閒的,人越聚越多,老大的一個圈,而這下子,就有些影響交通了。
這個時候,正好有一個河西區公安分局的警察路過此地,見到街上圍了那麼多人鬧鬧哄哄的,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就擠進去看,同時跟旁邊人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而等他問明白大概的情況,就表明身份,把那個老太太和她孫女,還有洪萱萱都帶回到了河西區公安分局。
然後,難免就是一頓上綱上線的教育,警察的政治覺悟多高啊,板着臉訓人,把三個人都說的不要不要的。
老太太上了幾歲年紀,卻不至於太老,屬於完全刑事責任人,有自己負責的能力,只是當街吵架又沒什麼大事兒,教訓一頓之後,警察就讓她帶着孫女走了,而洪萱萱……呵呵,她年紀還小,今年剛滿十五歲,還屬於未成年人,所以警察就跟洪麗君打了電話,讓她到警局來接人——這麼小的孩子,有事當然要跟她家長談一談的。
所以,洪麗君這才接到電話之後跟莫允琪請假,急匆匆的趕來,然後千抱歉萬抱歉地把洪萱萱接了出去。
所以,楊棟樑纔在警局門口見到她們娘倆。
而這樣一個不爭氣的孩子,當父母的誰說這事兒不覺得丟人?
反正洪麗君就沒怎麼好意思說,就是嗯嗯啊啊的,敷衍着,把楊棟樑給糊弄過去了,洪萱萱具體是怎麼回事,她也沒跟楊棟樑細說。
不過,再丟人的孩子,也得帶出來見人不是?洪麗君回過頭來呵斥洪萱萱:“躲在後面幹什麼呢?過來,叫楊叔叔……”
聽到她的呵斥,洪萱萱有些扭捏地過來,用比生了病的蚊子大不了多少的聲音輕輕叫了一聲:“楊叔叔……”
見她這個模樣,洪麗君有些奇怪了,咋回事?這孩子怎麼反常了呢?
往常,洪萱萱都是那種很拽的德性,見到自己同事,讓她叫叔叔阿姨的時候,她總是很跳脫的過來,然後很大咧咧地叫一聲叔叔好或者阿姨好,特張揚特沒禮貌的那種。可今天卻是完全兩樣,跟個大家閨秀似的,低着頭,眼神閃爍不定,甚至都有些不敢直接看楊棟樑……這到底怎麼回事?
她哪兒知道洪萱萱之前跟楊棟樑的那些過節啊!
因爲今天洪萱萱並沒有惹什麼大禍,就是在大街上跟那老太太對噴,而且還是事出有因,事情說清之後,洪麗君只是罵了她幾句,卻沒有跟往常一樣當即動手打她……嗯,沒錯,洪萱萱現在已經被打皮了,捱打也是不怎麼在乎,可沒啥事兒的,當然還是不捱打的好啊。所以,現在一見楊棟樑,洪萱萱很是心虛,生怕楊棟樑把那天的事情說出來,如果掏錢包那事兒被洪麗君這個當媽的知道,今天不捱打的待遇肯定就是沒有了,甚至還要比往常打的更兇更狠——街上噴個老太太不算大事兒,可在公交車上偷錢包就是道德品質的問題了,洪麗君在這種事上打她打的最狠,棍子棒子抓到什麼用什麼,沒頭沒臉的瘋打,洪萱萱不怕捱打,可她媽媽發飆到了這種程度,她說一點不怕也是假的。
她也在心裡嘀咕,覺得自己太倒黴了,咋這麼巧呢?唉唉唉,早知道他是我媽同事我當初惹他幹什麼啊?壞了壞了,可千萬別跟我媽告狀啊!
“哦……你叫……”楊棟樑一副大尾巴狼的玩味表情,看着洪萱萱,似笑非笑,那眼神兒好像在說我已經把你認出來了哦!而看他這個樣子,洪萱萱膽戰心驚,心裡好像揣了個小兔子似的,連忙乖乖地回答:“我叫洪萱萱。”
“這孩子不錯,呵呵,挺漂亮的,要是不畫這麼濃的妝就更漂亮了!”楊棟樑轉過頭來,笑着對洪麗君說道。
嗯,只說了這麼一句,之前那事兒,他沒說。
呵呵……年輕人,誰沒犯過錯誤呢?嚇唬嚇唬就行了,總不能真的當面告狀,把她那些事兒對洪麗君說,總要給人家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不是?想想當年的自己,再想想聽莫允琪說過的洪萱萱那個堪稱悲慘的童年,楊棟樑很有些感同身受的同情。而抱着這種想法,他就替洪萱萱隱瞞了那次掏錢包的事情,而看見楊棟樑的眼神兒轉走了,洪萱萱也是長長的鬆了口氣。
又聊了幾句,洪麗君就帶着洪萱萱,急匆匆的走了,好人誰沒事兒願意總在警察局裡呆着?而等她們離開,楊棟樑也是進了警局辦公樓,然後直接上到二樓,到了杜巧芸辦公室的外面。
敲門,噹噹噹。
裡面傳來杜巧芸的聲音:“進來!”
楊棟樑推門進屋,一進去……幸虧楊棟樑收腳收的快,好懸一腳踩在被扔到門口的一個方便麪盒上。再看看這屋裡——這個亂啊,簡直就是一個慘絕人寰的車禍現場,到處都是垃圾,地也不知多久沒掃過了,各種怪味兒薰得楊棟樑直皺眉。
這哪兒像個女人的辦公室啊,簡直就是邋遢大王的老巢。
真的,當初莫允琪辦公室裡的凌亂程度跟這裡能有一拼,可是這段時間因爲楊棟樑和郝佳的進駐,那邊的情況已經大有好轉,這樣烏煙瘴氣的情況,楊棟樑已經好長時間沒看見了,現在冷不丁的來了這麼一下子,楊棟樑真心有些接受不了,所以他一進門就開始抱怨:“你閒着沒事兒的時候收拾一下辦公室能死啊?實在不行你僱個專門的清潔工也行啊,唉,我說杜巧芸,我給你出個主意啊,以後你再抓到那種負隅頑抗的傢伙,直接就把他往你辦公室一扔,不用打不用罵,就在這裡關他一夜,我敢保證他熬不到第二天的太陽就撂了——真的,你說你一個女人這麼邋遢,真的好嗎?你這辦公室該收拾收拾了。”
杜巧芸翻了個白眼兒。
這是她的老毛病了,她自己心裡也清楚,可是……一個女人,哪怕是一個最最邋遢的女人,在這種事情上也是有點羞恥心的,被人當面說出來,很讓她有些擡不起頭。
“就這樣,你有意見?”杜巧芸急吼吼地問道。
“沒!”楊棟樑搖搖頭:“我就是擔心你,怕你哪天被自己辦公室裡的垃圾毒死……”
“滾吧你。我死不死的管你什麼事兒?”杜巧芸沒好氣兒地把手頭一本書扔了過來。
楊棟樑伸手接住,然後小心翼翼好像過雷區似的左繞右繞,躲過辦公室地上的各種垃圾,走到杜巧芸的辦公桌旁邊,笑着問道:“好吧,你願意薰着就薰着吧,那個……我戰友老媽和妹妹的消息你是不是查到了?有聯繫方式嗎?”
“嗯,有地址。”杜巧芸點點頭說道。
“太好了,這事兒真得謝謝你了。”楊棟樑誠心實意地說道:“那個……把她們的地址告訴我吧。”
這事兒他是真的感激。
可是……
“不行!”杜巧芸拒絕:“你得先陪我去個飯局,然後我再告訴你,反正都這麼長時間了,你再着急也不差這一晚上,可我如果現在告訴你,你跑了咋辦?”
一提這事兒,楊棟樑就覺得很奇怪了:“杜巧芸,這我就有點不明白了,你那啥飯局啊?自己去不行?非要帶人去?哦,好吧,就算你那一定要帶人去,你那麼多同事隨便撈一個不就行了,爲啥一定要拽上我啊?我真有事兒呢。”
“你以爲我願意叫你?”
杜巧芸也是一肚子憋屈:“還不是你的麻煩?”
楊棟樑懵了:“什麼叫我惹的麻煩啊?你說清楚點好不好。”
“唉!杜巧芸嘆了口氣,把桌子上一瓶沒開蓋的飲料隨手扔給楊棟樑,然後把這事兒的來龍去脈跟楊棟樑說了一遍。
原來,那天楊棟樑在屋裡等着跟杜巧芸出去吃飯的時候,就那麼巧,杜巧芸因爲重傷未愈又長時間沒吃東西出現了暈眩,楊棟樑過去扶她,結果沒留神被屋裡亂糟糟的東西絆倒,直接砸在杜巧芸身上了,而且姿勢特別巧合的,男上女下,就跟躺在地上接吻是一樣一樣的。
好吧,如果這是發生在密室裡的事兒,大不了兩個人從地上爬起來,尷尬一下也就game-over了,可是好巧不巧的,他們這個樣子正好被杜巧芸的父親杜衝鋒看到了,當時他是過來看望女兒,剛推門進來就看見了這一幕,老頭子當時沒說什麼,靜悄悄的關上門走了,沒有打斷這兩個年輕人的“激情”。
可是,等到過了兩天,杜巧芸回家拿東西的時候,審查,卻是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