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頓時跟吃了苦瓜一樣,一張臉也變得苦澀無比,嘿嘿一笑,就轉身離去。
他又不是傻瓜,自然知道,這花小白,可不是自己隨意能夠得罪的。
課不上也罷,人可不能亂惹。
卻說這時候,教室裡的情形,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
原來花小白見葉帥竟然沒有露出絲毫震驚和恐懼的神色,心裡竟也有點忐忑起來,臥槽,難道自己的消息有誤,這傢伙,也是個高級知識分子?
可是不像啊,這傢伙身手那麼厲害,有空鍛鍊,哪兒還有時間賣弄文采呢?
當即他一咬牙,沉聲道:“葉帥,你別忙着答應,既然是比鬥,那就必然有彩頭,輸了的一方,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葉帥面不改色:“什麼代價?”
花小白冷笑:“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給對方磕三個頭,每一次,都必須額頭碰地!”
葉帥皺了皺眉頭,不過還是應道:“別浪費時間了,開始吧,已經過了上課的點了。”
花小白心中暗恨葉帥裝逼,都特麼這個時候了,還在乎上課不上課,這豈不是完全沒把自己給放在眼裡?
他重重地哼了一聲:“我先來,對的上,你來,對不上,你就輸,咋樣?”
葉帥淡淡道:“就聽你的。”
此刻教師裡外,聚集的至少有一二百人,看得到的,都死死的擠破腦袋,瞪大了眼睛看着,看不見的,也一個個站在人羣之外,聽着裡面的人對話。
說來這二人的氣場也真是夠強大。
這麼多人塞在這裡,卻偏偏沒有什麼噪音,兩個人的聲音,十分清晰。
所有的人,只能夠用眼睛瞧着,耳朵聽着,卻沒有一個人敢用嘴巴亂說話。
因爲誰都清楚,不管是葉帥還是花小白,都是他們惹不起的。
終於,花小白吟出了第一句詞,算是點燃了比斗的導火索:“夜飲東坡,醒復醉,歸來彷彿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鳴,敲門都不應,倚仗聽江聲。”
他念完以後,就輕笑道:“葉帥,別怪我欺負你,這首詞是蘇公的,算我讓你,下不爲例!”
葉帥對詩詞獨有研究,心知花小白不是在晃點自己。
單聽花小白剛剛的朗誦水平,他也完全感覺得出,此人文采,的確不一般,而剛剛所念,乃是宋代文豪蘇軾的詞,也的確不假,他不挑一些艱澀孤僻的詞句,還的確是在讓着自己。
這讓他也對這傲慢而強勢的花小白,有了那麼一絲稍稍的好感。
不過比鬥之時,怎可有絲毫心軟,所以他還是立即應道:“長恨此身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夜闌風靜縠紋平,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這一隻字不漏的對上,衆人立即爲兩人的文采而折服。
要知道上了大學,除了文學院的人,其他專業的人,很少對詩詞再有研究。
一些千古名句,隨口朗誦出來,也許不難。
但對一些相對來說,普及面不是那麼廣泛的宋詞,上闋下闋的工整朗誦,能做到的,卻不多。
鳳飛飛也感到驚訝極了,這次自然是因爲葉帥。
這傢伙,居然還真的能夠應付。
這令她大爲震驚。
其次是花小白,他本來還以爲葉帥是打腫臉充胖子,沒想到,這傢伙居然還真的有些能耐。
這下他可再也不敢小看眼前此人了。
當即一沉聲:“葉帥,你既然對的上來,就輪到你先出題了。”
葉帥隨口道:“東風又作無情計,豔粉嬌紅吹滿地,碧樓簾影不遮愁,還似去年今日意。”
鳳飛飛秀眉一蹙,她本來以爲葉帥這樣的人,斷然不是矯揉做作之輩,沒想到,連這等傷春悲秋之詞,也念得出來,還真是大大的意外。
花小白微露一絲笑意,淡定應道:“誰知錯管春殘事,到處登臨曾費淚,此時金盞直須深,看盡落花能幾醉。”
葉帥還是很平靜,但目光中,卻似有些難言的傷感。
莫不是剛剛那首詞,觸動了他什麼往事?
“你來!”他默默道。
花小白咳嗽了一聲,正色念道:“長安古道馬遲遲,高柳亂蟬嘶,夕陽島外,秋風原上,目斷四天垂。”
葉帥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很驚訝花小白還有這等情懷,目中流露出難得的欣賞:“歸雲一去無蹤跡,何處是前期?狎興生疏,酒徒蕭索,不似去年時。”
花小白這次非但沒有任何驚怒,反而來了意氣,越發興奮。
看來是棋逢對手,他毫不猶豫地指着葉帥,讓他繼續念。
葉帥淡淡道:“燕鴻過後鶯歸去,細算浮生千萬緒,長於春夢幾多時,散似秋雲無覓處。”
花小白只是稍一凝眉,就立即對答:“聞琴解佩神仙侶,挽斷羅衣留不住,勸君莫作獨醒人,爛醉花間應有數。”
此刻兩人都知對方是個勁敵,因此不敢稍存輕視之心,起先念詞,還稍加斟酌,但後來,幾乎都是脫口而出。
幾番爭鬥,竟是平分秋色。
看的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也各自欽佩。
每每至精彩處,更是喝彩不已。
他倆甚至也有了惺惺相惜之意,不過敵人就是敵人,哪兒是念幾句詞就能夠化解的。
這次又輪到花小白出題,他面色一沉,凝聲道:“葉帥,該出幾道難題了,咱們必須有個了斷。”
葉帥微笑:“不必留情。”
花小白一哼:“碧圓自潔,向淺洲遠浦,亭亭清絕,猶有遺簪,不展秋心,能卷幾多炎熱?鴛鴦密語同傾蓋,切莫與、浣紗人說,恐怨歌忽斷花風,碎卻翠雲千疊。”
葉帥坦然而對:“回首當年漢舞,怕飛去漫皺,留仙裙褶,戀戀青衫,猶染枯香,還嘆鬢絲飄雪,盤心清露如鉛水,又一夜西風吹折,喜淨看、匹練飛光,倒瀉半湖明月。”
又是一陣叫好聲,花小白心裡暗惱:“到你了。”
葉帥似也覺得這比鬥拉的時間太長。
搞的不像是比鬥,反而像是賣弄了。
丫的要是跟一個妹子這麼賣弄文采,倒也是風雅之事,可是跟花小白這麼詞來詞去的對仗,就感覺怪怪的。
他也想速戰速決。
於是清清嗓子,就
高聲念道:“殘雪庭陰,輕寒簾影,霏霏玉管春葭,小帖金泥,不知春是誰家?相思一簾窗前夢,奈個人、水隔天遮,但悽然,滿樹幽香,滿地橫斜。”
花小白麪露輕鬆:“江南自是離愁苦,況遊驄古道,雁歸平沙,怎得銀箋,殷勤說與年華,如今處處生芳草,縱憑高不見天涯,更消他,幾度東風,幾度飛花。”
這次也是無數的喝彩。
花小白更是一臉得意地看着葉帥。
他正要出題,葉帥卻緩緩開口:“稍等。”
花小白劍眉一聳:“葉帥,你有何話說?”
葉帥摸着自己的鼻子,有點尷尬地道:“花少,你可還記得,剛剛況遊驄古道後面一句是什麼嗎?”
花小白冷笑:“你是要斷章取詞,攪亂我的思維嗎?哼,雁歸平沙,我可不會記錯。”
“對了對了,就是這一句。”
葉帥笑了笑,又補充道:“就是這一句錯了。”
花小白頓時就矇頭了:“錯了,怎麼可能,葉帥,你少糊弄我!”
葉帥嘿嘿笑道:“錯了就是錯了,大家有書本的可以翻書本,沒書本的,可以查手機電腦,看看我有沒有說錯。”
花小白本來滿懷信心,但葉帥這一說,心中立即七上八下起來。
他忙拿出自己的手機就百度搜搜。
而其他同學,有的聽都沒聽說過,有的聽過,也拿不定主意,於是紛紛拿出手機查看。
有的人顯然是手機黨,速度超快,竟比花小白還率先得出結論。
人羣中立即就有人道:“錯了,真的錯了。”
一個人喊起來,隨即就有人附和。
很快,越來越多的人附和。
花小白心裡更是煩躁不堪,他拿着的是愛6手機,這種高端智能手機,本來很受歡迎,但在這個時候,網絡偏偏不爭氣,別人都大叫他錯了的時候,他還沒有刷新出來,他簡直都想把手機給砸了。
就在這時候,旁邊一個小弟遞上自己的手機,小聲地道:“花少,真錯了。”
花小白不捨得砸自己的手機,但聽到小弟的話,就直接怒了,擡手就把他手機給砸了。
那小弟怎料到是這種情況,看他表情,都快哭出來了。
花小白一把將他推倒一邊:“別給我哭喪着臉,少爺回去再給你買一個不就是了。”
小弟臉色這纔有些緩和。
葉帥這時候則平淡地瞧着花小白:“你輸了,現在咋辦?”
花小白木立當地,規矩是他提出的,賭注也是他提出的。
現在葉帥反問,無意是讓他履行承諾,否則自己就會言而無信,在場這麼多人,非但要被千夫所指,而且怕是都要鄙夷自己。
只是一旦跪下,這事兒傳出去,他以後可怎麼在z大立足啊。
況且這輸的不是名聲,還有尊嚴。
一跪下去,就再也擡不起頭了。
此刻教室裡裡外外,都靜的落針可聞,沒有人敢發出任何雜音。
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注視在花小白的臉上,都在期待着他將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