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黑衣人倒地後,宋錚卻不敢上前。前一世電影上這樣的情節太多了,兩人對打,其中一個裝作不支,假裝昏倒,等對手靠近時,再突施暗器。宋錚可不想再被對方暗算,想想圖馬中毒後瞬間斃命景象,宋錚就不寒而慄。
黑衣人倒地後,正是背部斜對着宋錚,頭部卻縮着,並用一隻胳膊有意無意地抱住後腦。宋錚仔細觀察着,見對方身體還在不停地一起一伏,但幅度小,呼吸聲也變得更加短促。宋錚立即明白,這是對方在故意掩飾。
嘿嘿,你既然想躺着,小爺就讓你永遠躺在那裡。宋錚從旁邊拾起了一大一小兩塊石頭。他先將小一點的石頭用力砸向那人的脊背,那人身子微微一顫,卻沒有什麼反應。
嗬,挺能忍啊,你還真以爲自己是忍者神龜?宋錚嘴角翹着,就算你是龜,我也讓你變成鬼。
接着,另一個拳頭大的石塊又拋了出去,這個石塊正砸在黑衣人抱頭的左臂上。黑衣人只感覺一股劇痛襲來,胳膊裡面也傳來一聲悶響,想必是骨頭裂了。連帶着被胳膊護住的腦袋,也震得嗡嗡作響。
黑衣人心中雖然大罵,卻仍然堅信“吃得苦中苦,方得甜中甜”的道理,只要挺過少年的試探,對方肯定會中計,我忍!
黑衣人愣是一聲不吭,有些出乎宋錚意料。這烏龜神功不錯啊!宋錚裂着嘴,又拾起了兩塊鴨蛋大小的石頭,飛快地砸了過去。一塊打中了尾椎骨,一塊砸在了肋上。
黑衣人再能忍,但那鑽心的疼痛還是讓他身子有些抽搐。在又被砸中了幾塊石頭後,黑衣人再也忍不住了。他鼓起最後的力氣,暴喝一聲,坐起身子,右手的梭鏢如箭一般地射了過來。
早有準備的宋錚連忙使了一個鐵板橋,那鏢擦着鼻尖飛了過去。媽的,真險啊!
等宋錚直起身子,那人徹底歇菜了。坐起的身體直直地後倒下去。
宋錚猶自不放心,直到把身子周圍的石頭全丟光,才累得大出一口氣,坐在地上。再看黑衣人,身子幾乎已經埋在了石頭裡,連一點呼吸聲也沒有了。
宋錚歇了一會兒,這才上前。黑衣人早已沒了聲息,腦袋被砸得頭破血流,那模樣連他媽也不認識了。
小心地搜了一下他的身子,除了三片金葉子和七八餘兩碎銀外,宋錚一無所獲。
真是個窮鬼,宋錚暗罵着。他卻沒想到,天下有幾個人的身家能和魯王秘藏相比。
宋錚嘟囔着,回身撿起那個梭鏢,開始尋找回道觀的路。在來路轉悠了半晌,宋錚才發現半山腰處的燈光。他往山下四化客棧方向望了一眼,見那裡燈火通明,人影攢動,卻沒有喊殺聲,也沒有房屋再着火。他放下心來,連忙拾步而上,直奔道觀而去。
來到道觀前,這裡空無一人,連屍體也都挪走了,血跡也清洗乾淨。
宋錚叩開門,一名道僮將其迎了進去,還向後其身後看了看,一副非常小心的樣子。
三清觀是一個四合院,現雖然爲全真教所佔,但還保留了原有的建築樣式。當前正殿供奉元始天尊、靈寶天尊和道德天尊,正殿前的左右兩邊爲配殿。在正殿後方,還建了一排精舍,供靈璣子和四五個道士、道僮居住。當然,還有兩間客房。
道僮引路,宋錚來到最右側的一個房間內。房間點燃一盞清燈,靈璣子正閉着眼睛,坐在蒲團上打坐,不見朱堅的蹤影。
道僮施禮離去後,宋錚便在靈璣子對面的蒲團上盤坐。靈璣子仍然閉着眼,沒有話說。
宋錚心中冷笑,臭老道,小爺身上有重陽令,你卻還要拿捏一番。也好,小爺就陪你玩玩吧。想到這裡,他也閉上眼,開始靜心運轉春陽秘譜,進入半睡半醒狀態。
過了一盞茶的工夫,靈璣子睜開眼睛。心裡暗暗稱奇,這名喚宋小郎的少年,定有滿肚子的話想問,卻如此沉得住氣,真是一個異數。
“宋公子,”靈璣子終於開口道,“那位姓朱的朋友中了毒針,不過大體無礙,我已經施救,在客房裡睡下了。”
宋錚也睜開眼,按道家禮節打了個稽首,“多謝道長了。”便再無一言。
靈璣子等了片刻,只好接着道,“那位姓木的朋友,帶着那位金國人的屍首,下山去了。”
宋錚點了點頭,仍然沒有說話。
靈璣子沒辦法了,“木施主臨走時曾告我,公子回來會解釋一番,貧道洗耳恭聽。”
宋錚這纔開口,先解釋重陽令。將自己在章丘山常道觀,路遇長春子丘處機的過程說了一遍。當然,與長春子交流道法的過程,宋錚說得特別詳細。靈璣子聽後卻是大驚,“你是說,長春子將重陽令給你,還稱你爲‘弼時之聖’?”
宋錚點了點頭,靈璣子連忙站起身來,躬身施禮道,“貧道不知宋公子竟然與我全真有如此淵源,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人家低頭了,宋錚也不再冷臉,當即也站起身來施禮,向靈璣子提供的幫助道謝。
客套一番後,兩人又坐下,靈璣子將宋錚離去之後的戰鬥說了一下。
“宋公子,若明日有人上山打聽今夜之事,貧道該如何說項?”
“這個你就放心吧,今夜之事,官府之人不會到此查問的。若有人特意來打聽此事,那就太好說了:深夜有人叩門,道長出門查看,見有人鬥毆,你曾力勸雙方停手,卻險些引火燒身。爲不惹是非,只好回觀內躲避!外面沒動靜後,纔敢出門來,只見血跡,沒有人影。”宋錚補充道,“那兩具黑衣人的屍首我會帶走。想必觀內的道僮不會多言什麼吧?”
靈璣子點了點頭,沒有再提這個話題,反而和宋錚探討了一會兒道法。宋錚暗道,這靈璣子倒是個聰明人。
時間已至酉時,東方泛白,宋錚喚醒朱堅,帶着那兩具已經包紮好的屍首下山。
在搜身後,確定兩具屍首身上沒有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兩人便將其拋屍在秘林之中。回去的路上,宋錚自然如此這般地叮囑了一番。宋錚對朱堅有救命之恩,又口才極佳。朱堅雖然對木玉的行爲感到奇怪,但宋錚沒給他解釋,他也裝作不知道。再說,宋錚已經想好了絕妙的託辭,厲紅娘那邊想必能過關。
由於昨夜四處起火,攪得附近方圓二三裡的範圍內不得安寧,所以,這個時刻大家都在沉睡。宋錚與朱堅很順利地回到了武院據點。
剛一進據點門,宋錚便被團團圍住,茗兒、厲紅娘、小圓、胡強等人,均面現激動之色。茗兒過來,淚眼婆娑,上下左右看了一圈,除了胸前的衣服被劃破外,其他均非常完好,連血跡也沒有,這才舒了一口氣。其他人雖然不方便像茗兒這般查看,卻也認真打量着他。
“你居然能活着回來?還沒受傷!”小圓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茗兒聽後不願意了,“你是什麼意思,啥叫‘活着回來’?我家小郎長命百歲!”
小圓有些訕訕,沒和茗兒頂牛。
厲紅娘畢竟穩重些。她見朱堅有傷,便吩咐胡強先扶着他回去休息,其餘幾人則進了屋坐下。
“那幾個人怎麼樣了?”
厲紅娘知道宋錚問完顏玉生等人,便回道,“兩個正主沒事,四個護衛都被幹掉了,那個丫頭也無大礙,只是現在有些發燒,正昏睡着。倒是你,胸前衣服都被割開了,想必昨夜之戰極爲兇險吧?”
“危險倒是有一點,不過主要是累。還好,那個金國高手被幹掉了,蜀國來的三個刺客也已命喪黃泉!”
“什麼?”厲紅娘當即站起身來,“你是說你和朱堅不但幹掉了那個金國瘋子,還解決了三個蜀國殺手?”
宋錚點了點頭,當即將昨夜的過程訴說了一遍。這一次倒是非常詳細,連自己有重陽令也說了,只是改動了幾個細節。比如,木玉動手是爲了替金國高手報仇,而欒樛與木玉師出同門的事也瞞下。這廝口才極好,將這一過程說得無比順溜,沒有一絲破綻。
即便如此,但這一過程也是一波三折,驚心動魄,聽得茗兒和小圓不停地捧心蹙眉,那個樣子尤爲令人心動。
爲證明自己的話,宋錚還將那枚梭鏢取了出來(銀子自然昧下),梭鏢頭上呈墨色,一看就是塗了毒,這讓三位女士都後怕不已。
厲紅娘沉吟了一會道,“那金國殺手功夫極高,如果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大金血狼裡最頂尖的兩名殺手之一——圖馬。完顏玉都將他派出來,也算是下了血本。木玉爲他報仇也是應當的,不然也無法向他的主子交待。至於那個欒樛倒是要防範一些,不過,這裡不是青州,他手裡沒有兵馬,倒也不用太擔心。”
宋錚點頭道,“至於那個律一宗,我建議姐姐向上稟報,讓上峰想法剪除其在大齊的勢力。”
厲紅娘苦笑道,“靈巖寺那邊還真不容易動手。當今太后尊佛,佛門中人,在大齊地位極高,與官府之人還不一樣。他們影響也極深,萬一不慎,此事會惹來誤會,甚至被說成是王爺故意針對太后之舉。眼下這個形勢,卻有些難辦啊。”
黃嬌乃黃元度之女,厲紅娘這樣考慮也很正常。宋錚道,“嗯,放一放也好,反正沒幾天了,就讓他們逍遙一時。等這次的事過去,咱們再想法對付這羣禿驢。”
說了一會話,厲紅娘突然道,“小圓,快去準備點飯。小郎一會兒還要比賽呢!”
宋錚愕然,連忙向外邊一看,天已經大亮,旭日已經將光線灑在了院子裡。他不禁苦笑,自己真是勞碌命,一會兒,欒樛那個“仇金狂”還不知道想了什麼歹毒的辦法對付自己。(今天早些發,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