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那人在完成“天龍翱空”之後,雙腳又一蹬地,更加複雜的“百龍競秀”也打了出來。然而,在完成這一式後,再一次拔地而起時,那人竟然悶哼一聲,直直地掉了下來,好像被人從頭上砸了一棍子,硬生生地停止了招式。
宋錚看罷,不禁有些失望,原來這人也不會第三式“龍臨天下”。不過,這廝很快就拋下心思,連宋小公子都沒琢磨透的招式,別人會了,豈不是有點打擊人?
那人練習完拳譜後,竟然盤腿坐了下來,如同僧人坐禪一般,一動不動。這一坐,就是將近半個時辰,氣得宋公子大罵,現在天涼了,就這麼坐在地上,也不怕明天拉肚子。
就在宋錚想要悄悄退出的時候,從大訓練場一側竟然傳來細微的腳步聲。與此同時,原本坐在地上的那人也站起了身子。片刻之後,便有一個人影出現在空地上。宋錚一見不禁有些意外,雖然相隔較遠看不清容貌,但宋錚依稀辨認出此人竟然帶着一頂僧帽,穿着長袍,竟然是一個和尚。
此時,先前到的那人開口道:“老根兒,你傳信於我,約我九月五日戌時正點到這裡,爲何自己卻遲了?”
宋錚聽着這聲音有些熟悉,略一尋思才明白過來,這不是昨日剛剛見過的毒將欒樛嘛!難怪剛纔遠遠看到身形上有點眼熟。
此時,欒樛對面的人雙掌合什,低聲唸了一聲“阿彌陀佛”後,便張口罵道:“你奶奶的,還說我晚了,老子還不是爲了你?你以爲老子整天沒事幹?”這和尚竟然滿口粗話,“還有,老子現在出家了,別叫我小名,我有法號,叫懷仁,知道不?快,叫我懷仁!”
聽了這和尚的粗話,欒樛竟然沒有生氣,而是哂然一笑道:“我知道了,懷仁大師,說說吧,宗頭領讓你冒險過河來歷城,可是有了確切消息?”
“那是當然,你以爲宗主吃飽了沒事幹,讓你以休沐爲名,暫時離開青州邊軍,到勞什子青州武院去?”
“哼,說起這事來我就有些惱火。我剛得到金狗有可能今年南侵的消息,正欲苦練精兵,好大殺一番,宗主卻讓我到青州武院當教習,還要拿出一些真本事,爭取領着這羣半大小子參加武院大比,這到底是何道理?你曾在信中說,我到歷城後你也會來歷城,並按宗主的交待向我解釋一番。現在,你可有什麼要告訴我的?”
“你倒記得清楚。”懷仁和尚道:“之所以讓你來歷城,是想讓你幹一項大買賣。只要這項買賣做成了,大金的鐵騎肯定會南下,到時候你便回到軍營,想怎麼殺就怎麼殺,殺得越多越好。如果這項買賣做不成,嘿嘿,也許所謂大金進攻大齊之事,便成了虛張聲勢了。”
“虛張聲勢?”欒樛驚道:“據消息靈通者言,三個月前金狗那邊就傳出秋後南下的動靜,而且各種消息越傳越多,就連偷渡黃何投機倒把者也多了起來。現在聽你話裡的意思,金狗能否跟大齊打起來,居然繫於你說的‘大買賣’?”
“嘿嘿,不錯。”懷仁和尚笑道,“大金與大齊雖然時有摩擦,但多年來卻未有大戰,你道是爲何?”
“這如何不知!”欒樛有些不屑地道,“還不是完顏雍那個老混蛋沒骨氣,只知道小打小鬧,卻沒有膽子發動大兵來攻。而大齊也小家子氣,一味守成,雙方自然無法大打一場。自從金狗內亂之後,現在也安穩了幾十年,國力應該養得差不多了,是不是又有人叫囂要南下了?”
“金主完顏雍休養生息多年,現在也算得上兵強馬壯了。不過,現在他已經病入膏肓了,雖有南下之意,卻已經有心無力了。”懷仁和尚笑道:“這個老傢伙棺材本夠雄厚了,可惜,全是爲他人作嫁衣裳。”
“既然如此,金狗完全可以拖一拖,到時候完顏老狗一死,新主即位後就可以南下了。現在完顏老狗半死不活,爲何還要南下呢?難道是金狗有把握短時間消滅大齊?這老狗還想死前看到他大金的鐵騎踏入大齊?簡直是癡心妄想!”欒樛“仇金”果然名不虛傳,張口閉口地“老狗”、“金狗”。
宋錚想起辛羽所說,欒樛之父原是東京關的裨將,死於金人之手,也可以說是間接地死在金主完顏雍的手上。完顏雍這個人宋錚知道,在位近三十年,以仁政而知名。大金在他手上,國力越來越強盛。然而,大金與大齊雖然時有衝突,卻一直沒有發動大規模南下作戰。這使得金與齊之間處於一種既不議和罷戰,又不大打出手的狀態。其間大金曾數次揚言南下,都沒有付諸行動。
對於大齊來說,這如同“狼來了”,大金喊過那麼幾次,也就失去的威懾力。這一次也是如此,在許多人心目中沒引起重視,只有那些上層人士和搞走私的,才感覺出一絲不尋常。
“大金自然無法短時間滅大齊,不過,只要是大齊能和大金打起來,你不就可以多殺金人,你的大仇不就可以報了嗎?總比天天呆在邊軍營裡空喊口號強吧?”懷仁和尚雖然粗魯,此話卻透出一種誘惑的味道。
“哼,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麼主意,當初答應加入律一宗,不過是因爲彼此在滅金這一目標上一致。那些不牽扯到滅金的事,我是不會幹的。”欒樛道:“你就直接把這項買賣說說吧,我考慮一下,希望宗主不會騙我。”
“‘只堪謀人,不能謀事。’宗主對你的評價真沒錯。”懷仁和尚苦笑一聲道:“完顏雍現在快完蛋了,下邊諸子爭位。最有希望的是第三子和第六子,而這兩子背後又站着主戰和主和兩大派,完顏部族及溫迪罕、裴滿、蒲察等部落,也分屬這兩個陣營。由於完顏雍誰也不支持,所以這兩派鬥得挺厲害。”
“別給我說這些沒用的,”欒樛有些不奈煩地道:“你就說怎麼幹吧!”
“哼,我不說清楚,你還以爲我騙你。”懷仁和尚不滿地道:“我說的這項買賣就是,幹掉主和的第六子完顏玉生!”(求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