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學校時,陳譽還在回味着沈晴鶴的那番話。
沈晴鶴原本給他的印象是一個有文化、講風度但有時候會坑人一把的紈絝子弟,但現在又多了一份至情至性,讓他在意外和感動之餘,覺得雙方的距離又拉近了。
從某些方面來說,他和沈晴鶴是同一類型的人,只是雙方追求的重點不同罷了,他是自由和夢想,而沈晴鶴是愛情。孰高孰低,無法比較。但惺惺相惜,卻是必然的。
儘管如此,他最後也沒有直接答應,因爲就像他說的,這個機會不是他能夠給予的,他沒有這個權力。
不過他也明白,沈晴鶴就是一種心態的表白罷了,如果他有心的話,要拿到安落的聯繫方式,尋覓到她的蹤跡是不難的,——比如繼續回到黑澀吧,問問另外幾位服務員就可以了。
回到宿舍,朱智還在那裡赤着光板子,一邊喝啤酒,一邊看電視。
見陳譽回來,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譽哥,家訪結果怎樣了?”
陳譽道:“很特別,很感動,有機會可以多去去。”
朱智驚訝道:“哦,這麼好玩嗎?說來聽聽。”
陳譽將今晚的一些經歷簡單的說了一下。
聽完之後朱智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安落是個好女孩,沈晴鶴那傢伙要是真的能夠追到她,像他說的那樣好好待她,倒是個兩全其美的方法。”
陳譽道:“這個過程的難度應該比你追陳記者的還大,所以並不容易。”
朱智嘴巴動了動,道:“還是譽哥你最強,不用自己動手。還有人倒追……唉,人和人命不同哪!”
陳譽不悅道:“皮癢了是吧,現在也來調侃我了?”
朱智忙道:“不是調侃,是真心羨慕,要是同樣有幾個絕色美人對我傾心——神仙也不過如此吧!”
陳譽道:“意淫無罪。yy萬歲。你可以把這些情節想象到自己身上,但不要杜撰到我這裡。——我已經被夠想當然的人想當然了,你就不要再考驗我的忍耐力了。”
朱智感慨道:“沒有女朋友時做夢都想有一個,有一個的時候羨慕有幾個的,有幾個的又……好了譽哥,我不說就是。希望你的學生能夠因爲愛情的滋潤而回歸正常的感情取向。”
陳譽察覺到他眉宇間的淡淡的喜色。問道:“督導組的行動有結果了?”
朱智點頭道:“對,正要告訴你呢,廳裡面根據我們這次的督導結果,已經開始調查江安市江中區的惡性殺人案件,黎軒宇已經被停職接受調查。”
陳譽道:“難怪你又喝起了啤酒,敢情是在慶祝了?”
朱智笑道:“那當然。這是爲民除害,替江中區公安系統摘除了一個毒瘤,能不開心嗎?這次黎軒宇肯定完蛋,停職檢查之後就是開除黨籍和公職,然後移交司法機關處理,爽!”
陳譽道:“你對這套流程倒是挺熟悉的,不過這確實值得小慶一下。”
朱智連忙給他遞過來一瓶德國進口的修道院黑啤酒。道:“小慶?——是了,等迅雷一號行動真正告捷的時候,纔是我們應該真正慶祝的時候!來,譽哥,爲我們督導組取得了豐碩成果而乾杯!”
陳譽微笑着和他乾杯,然後將爽滑醇香的啤酒灌入喉嚨,道:“乾杯!”
朱智又道:“另外幾個督導組也是有收穫,有的是對當地公安機關的不作爲進行通報批評,有的是直接對個人進行點名批評,不過力度最大的還是我們組。直接進行立案處理了。譽哥,這次省廳的督導行動真的沒有作秀,確實都是實打實的。”
陳譽道:“本來就應該這樣,只能說以往做得都不夠好,這次是迴歸正軌了。豬頭。那媒體方面有沒有出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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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智道:“有,不過只是作爲一些個案提了一下,沒有點出是公安廳的督導組的成果。”
陳譽的劍眉微凝,問道:“都沒有提嗎?迅雷一號行動呢?”
朱智搖頭道:“都沒有,對啊,連迅雷一號行動的字眼都沒出現。這些報紙真是越來越過分了,可以用一個版面刊登一些無聊的廣告,但真正的關係民生安危的大事卻提也不提……”
陳譽道:“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以往是不大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就是,”朱智附和道,“我們單位的同事也說,媒體太不給面子,以前雖然有時候也會有些腦殘,但起碼不會這麼過分,這次是我們督導組下去行動也不沒見報,出了成績也不報道,迅雷行動隻字不提……”
陳譽忽然問道:“最近朱叔叔晚上幾點才入睡?”
朱智道:“12點多吧……幹嘛?”
陳譽道:“這就是了,我知道以前朱叔叔一般都是11點半就準時入睡的,現在竟然延後了時間,可以看出壓力……不小啊。”
朱智想了想,道:“譽哥,你不說我還沒去想,最近他也開始抽菸了,要知道,以前他是逢年過節才偶爾抽一下,這幾天是每天都能在他書房的菸灰缸裡看到菸蒂。”
陳譽道:“那就是了,一份報紙的失聲可能是可以理解了,整體的失聲就不正常了。”
朱智遲疑的道:“是……宣傳部的意思?”
陳譽緩緩點頭,道:“雖不中,亦不遠,肯定是省領導這一層有人出手了。”
朱智倒吸了一口冷氣,道:“他孃的,難道是黎軒宇的後臺有這麼硬?!”
陳譽道:“一個黎軒宇未必有這麼大的能力。就像一張蜘蛛網的其中一點被人觸碰了,另外一端肯定會有所反應的。不一定有直接關係,也不一定有間接關係,但這是一張網,每一個點都是類似的人或者力量,當他們意識到了危機,肯定會進行反擊、反撲的!”
朱智道:“那我老爸這邊的力量就像是一隻外來的鳥兒?應該可以將這張網捅破吧?”
陳譽點頭道:“角力,繼續的角力,或者是鳥兒把網撕破,或者是網把鳥兒纏住。”
朱智道:“那從目前看來,是鳥兒強勢一些,還是這張網牢固一些呢?”
陳譽沉吟道:“目前……雙方都還未盡力,看不明,也看不透。不過鳥兒肯定是感受到了網的威力,正在思索如何突破。”
朱智道:“爲什麼這張網會那麼大呢?如果是其他地方會不會好一點?”
陳譽搖搖頭道:“哪裡都是一樣的,江南省地處改革開放的前沿,其實已經比內地的很多省份開明多了。大家雖然在角力,但還是沒有凌駕在法律框架之上,如果真的是誇張點的,可能就不顧一切的出手了。那種就不是蜘蛛網了,而是捕鳥籠都會用上的!”
朱智道:“譽哥,我還以爲是勝利的開始,看樣子卻是敵人反撲的前奏,這啤酒,看來喝得有些過早了。”
陳譽道:“酒是肯定要喝的,只是個時間問題。”
朱智道:“你這麼有信心?”
陳譽攤開手道:“不,我現在也沒有多少信心,其實你應該比我有信心纔對。”
朱智道:“不行,回頭我要跟老爸多溝通下。”
陳譽道:“真的?”
朱智馬上應道:“假的,說真的,我不大習慣跟老爸聊這些,太深沉,不符合我的風格。”
陳譽笑了笑,道:“敢問你的風格是?”
朱智又喝了一口啤酒,暢快的抹了抹嘴巴,滿足的道:“吃喝玩樂,混吃等死,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