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蘇彬所在的住所,幾人都對眼前的情景吃了一驚。
只見眼前佇立着一所二層樓高的小房子。
相比於其他很多老舊的村房,這小房子算得上是小康標準了。
水泥的牆面,紅磚綠瓦裝點的屋檐和窗戶,顯示着主人家那欣欣向榮的經濟狀況。
但房子最吸引人的還不是這個,而是大門的旁邊畫着一個巨大的棒棒糖圖案,棕色的把守,綠色的圓形糖體,白色的迴旋圖案。而在大門的兩旁,還有一副對聯,右邊是:全球視野,左邊是:江安風情。橫批:棒棒糖。
這讓陳譽幾人不由想起徐達提起的、蘇彬的這個對於村莊形象的比喻,——沒想到竟然被如此裝潢應用到他家的門口位置。
讓人不由得揣測其中的內涵。假如沒有徐達一開始的說明,估計他們幾個很難猜出此圖案的高深涵義,不過縱使是知道了棒棒糖的圖形來源,對於主人爲何要在門口畫上去,並且附上兩句簡短卻不簡單的對聯,也很令人費解。
“這蘇彬還真是個……妙人!”陳倩想了一會兒,終於還是用上了這個詞語,臉上帶着奇怪的表情。
安娜開口道:“很有個性的人。”
陳譽則想起一路上聽說的關於蘇彬的一些傳言,大學生,江南大學,深居簡出,網絡賺錢……嘴角不由流露出玩味的表情。
此時,這間傳言中安靜的小房子,此刻卻是人氣火爆。
儘管一開始就做好了蘇彬可能邀請了許多媒體記者一同趕來的準備,但到了現場,才知道場面比預想中的還要熱鬧!
門口停了各種各樣的交通工具,比如單車、人力車、電動車和摩托車等等。黃泥路上被傾軋出來的一條條車輪痕跡,可以看出客人幾乎是用盡了在這種村路所能乘用的交通方式,其中也有許多密密麻麻的腳印,看來徒步而來的也有。
一陣陣有些嘈雜的聲音從屋裡傳來,有普通話、方言普通話以及英語。
陳倩幾人對視了一眼,趕緊走了進去。免得錯過了精彩的採訪鏡頭。
跨入門檻,馬上就看到寬敞的大廳裡有許多拿着長筒短槍的身影,粗粗看過去,足足有二三十人,此刻都背對着門口,圍着一位眼睛狹長,戴着副金框眼鏡,小耳朵,尖下巴。肚子有些發福的中個年輕人。
此時,他搬了一張圓形的凳子,整個人站在上面,身前還擺着一張方桌,上面放着一臺筆記本和一個電腦話筒。
被圍在人羣中的他侃侃而談,臉帶着有些生疏但頗有自信的表情,加上這種佈景道具,倒是頗有幾分新聞發佈會現場的陣容。
“……今天邀請各位前來江安村。就是爲了見證我們下午的這場維權大行動,到時我會佈置好。請你們一同前往,記錄下這歷史性的一刻,相信會讓你們滿載而歸!”
現場的記者又提了一些問題,蘇彬基本上回答的思考時間沒有超過5秒鐘的,顯然是胸有成竹,早有準備。
現場還有一些村民提供一些白開水和山水果給這些遠途而來的記者們。讓不少人暗暗點頭,覺得組織者考慮頗爲細心。
見不少人已經把原先準備好的一些簡單問題提問得差不多了,蘇彬又道:“今天除了國內各地的朋友,還有一位是從美國華盛頓那邊渡洋而來,來自《華盛頓郵報》的羅斯先生!”
說完把手臂往自己的左前方位置一引。將身材高大,面容俊俏的羅斯介紹給了大家。
“羅斯先生是我多年的好友,也是我這次邀請的唯一一位外國記者朋友,他才華橫溢,有過多次成功的採訪案例,你們待會也可以跟他多溝通——羅斯,你有沒有問題要問?”
羅斯雖然站在人羣中,但腦子裡還在不時的回憶着今天早上的情形……
當時他與徐達同行,因爲同伴不時的拋出一些帶着崇敬和請教意味的問題,極大的滿足了他那愛吹噓的本性。一路信口開河,以至於暫時忘記了後面兩個潛意識裡已經逃不出他手掌心的美女。當拐過那個路口不久,忽然聽到後面傳來“救命”的聲音,以及其他幾個男子的恐嚇聲。
徐達臉色一變,馬上轉身道:“糟了,我們趕緊回去!”
羅斯伸手拉住他,猶豫道:“好像對方有好幾個人,可能還有兇器……!”
徐達急道:“怕什麼,我們也有兩個人!快走!”
羅斯聽完馬上鬆開他的手臂,搖頭道:“我可不去,你要去自己去!”
徐達怒道:“安娜不是你……的好朋友嗎?!”
羅斯認真道:“是,但是爲了她要冒生命危險的話,我不會幹的。”
說完竟然不管目瞪口呆的徐達,轉身就朝前面快跑而去,途中回頭時,看到徐達朝着與他相反的方向跑了回去……
……回想起當時的情形,羅斯心中不無一點愧疚,但絕沒有後悔。
假如時光可以重來,他絕對還會那樣做!
笑話,爲了別人而讓自己的生命置於危險當中,這在他看來,是無法理喻的!
世界上什麼東西最寶貴,無疑是自己的生命!
置於美女,財富,自由,權力等,雖然也是羅斯所向往的,但排名絕對是靠後的!
他唯一愧疚的是,當時跑得太快的,應該及時報警的。
不過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他就不再糾結,甚至連現在安娜、陳倩兩個女孩,以及後來趕回去的徐達的處境如何,是慘遭凌辱,還是僥倖逃生,還是真的……都不再是他所願意關心的了。
所以他匆匆趕到了蘇彬這裡,用過了早餐之後,對於早上的搶劫一事連提都沒有提!
也不是他的心腸冷漠到了如許地步,只是,萬一提了,別人追問他當時爲何獨自跑了,他豈不是自找麻煩?!
所以既然那樣做了,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不要,也不能再有什麼婦人之仁了!
他現在考慮得更多的,只是萬一再遇到安娜她們幾人,自己該有怎樣的藉口來應對……
“羅斯,羅斯!”一陣略帶焦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羅斯這纔回過神來,看到了不遠處臉上帶有疑惑之色的蘇彬的面孔。
蘇彬把問題又簡單的重複了一遍,然後帶着期望的看着他。
知道是對方給他製造了這個對於雙方都有好處的發言機會,羅斯平復了心緒,臉上又有了當初那迷人的自信,道:“蘇先生說的沒錯,我們是多年的好友了。所以這次知道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情,我義不容辭,主動向《華盛頓郵報》提出了採訪的申請!——你們應該知道,我所在的這份享有盛譽的報紙,一直秉承着公正、勇氣和自由的報道原則,所以當然答應了我的請求。雖然一路奔波,衝破了重重阻撓纔到來,但我並不後悔,我相信,這次江安之行,將讓我們名垂青史!”
那慷慨的氣勢,那流利的語言,那煽情的表情,讓在場的很多不瞭解他具體情況的記者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感染,甚至有個別人開始鼓起掌來。
羅斯的虛榮心又一次得到了滿足,就像有一段時間禁慾的癮君子又一次得到了禁品一般,他舉起手來,喊道:“爲自由而努力,爲權利而奮鬥!”
只要再給他一點掌聲,他肯定會跳上桌子,現場宣讀一遍《獨立宣言》了!
這時,一個讓他毛骨悚然的聲音冷冷的傳來:“羅斯,講得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