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太走出了房間,整個人失魂落魄的,雙眼直迷茫的看着虛空,沒有焦點。天前,就是那次她跑出營地的情形再次從她腦海中浮現。
那晚周老太太、劉俊、歐陽素梅正在同一個帳篷中閒聊,突然門外有一個聲音淡淡的說:“媽媽,跟我來。”
周老太太渾身一震,那聲音是那麼熟悉,她一下子就聯想到了她的女兒周芸。
歐陽素梅站起來說:“誰?”同時打開了帳篷的簾子。
帳篷外站着的就是周芸,但是她並沒有留在原地,而是轉身就跑,速度無比的快。
歐陽素梅追了出去,她雖然沒有見過周東,但是和周芸基本算得上熟悉了,所以她知道這就是她的乾媽十年未見的女兒周芸。
劉俊緊接着也追了出去
。然後是周老太太,他們三人先後追出了營地。這個時候營地裡的其他人都完全不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追出營地之後,他們一直往西北方向跑,沙丘連綿起伏,不過在夜色籠罩之下,跑到哪裡都是一樣的,誰也不知道方向,然而現在追出來的三個人都不會在意方向了,他們只想追到前面那個人,追到前面的周芸。
不知道跑了千米遠的距離,歐陽素梅漸漸的落了下來,劉俊也氣喘吁吁了。然而夜色中,中老太太卻健步如飛,她的臉上出現了一些黑色的紋路,她的步伐宛如蜻蜓點水一般輕快。
她在一個大沙丘背後超過了歐陽素梅,然後快速向前方的周芸追了過去。
不多時周芸停了下來,她迎風站在一個大沙丘的頂端,黑色的長髮向後飄揚,就像一幅圖畫那麼迷人。
劉俊喘着氣一隻跟着周芸,只不過他沒有想到周芸會停下來,他已經精疲力竭了,所以在那個大沙丘背面躺了下來,他跑不動了,想休息一下。
緊接着周老太太踩着細沙跑了過來,劉俊在月色下看見那一頭銀髮就知道那個人是周老太太,但是此刻的周老太太一點也不像一個老太婆,更像是一個隱居在沙漠之中的武林高手。
周老太太一口氣跑到沙丘頂上,在距離周芸七八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芸兒,真的是你嗎?”周老太太激動的問道。
周芸沒有轉身,只是背對着周老太太說:“媽媽,你不要過來,我有句話要對你說。”
周老太太問:“什麼話?你說,你儘管說。”周老太太心理面對周芸的虧欠心理已經完全佔領了她,即便現在周芸叫她自殺,估計她也會毫不猶豫的答應,所以周老太太迫不及待的想聽自己的女兒說什麼,想盡自己所有的力量來幫助她。
“媽媽,你應該知道黑暗病毒吧?”周芸說話的口吻充滿了背上,甚至身子微微顫抖,聲調有些悲涼的抽泣在裡面。
“我當然知道,怎麼了?”周老太太問。
“我中毒了,十年前就中毒了
。而且……我體內的黑暗病毒進化到了第三階段,你知道第三階段嗎?”周芸問。
周老太太渾身一顫,顫聲說:“瞭解一點,但是……還從來沒有人熬過第三階段的……你……你怎麼做到的?”
“不不不……您誤會了。媽媽,我並沒有熬過第三階段……哎,怎麼說呢,我熬過了第三階段,但是我不想要那樣的第三階段,那太殘忍了……你……明白我說的意思嗎?”周芸話語中的愁苦使她每說一句話都渾身顫抖。
周老太太不明白周芸的話,黑暗病毒可以不斷進化,這個周老太太是知道的,其實關於黑暗病毒,並非十年前纔有的事情,對於周老太太來說,她還是一個黃花大閨女的時候她就知道了黑暗病毒的存在,那個時候也正是探礦所工程剛剛啓動的時候,負責塔克拉瑪干沙漠探礦任務的負責人就是當時政壇紅星,她的未婚夫周東。
周東曾參與大慶油田的探礦工作,在大慶油田工作期間,他刻苦鑽研,對於探礦的技術掌握得十分純熟,後來大慶油田成了舉世聞名的大型油田基地,周東從中獲得的好處自不必說,通過賄賂各級官員,他逐漸從商業人士轉型爲政壇高官。
所以周老塔克拉瑪干沙漠的開發工作纔會落到周東的手上,周老太太又是科研者的身份,所以許多事情周老太太早就知道了。黑暗病毒的進化是無法預測的,不過大體上可以一個階段一個階段的進行區分,因爲每個階段,黑暗病毒的進化表現都是完全不一樣的,它會使一個人的身體產生奇怪的變化,無論是外貌還是五臟六腑,無論是思想的改造還是力量的變化,都會產生不可思議的改變。
從周老太太知道黑暗病毒的之後的三十多年間,她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進化到第三階段,或者說,黑暗病毒在人體內進化到第三階段,那個人還能活下來的,乎不可能。
這也正是現在所有人都停留在第二階段而急於求得解藥的根本原因了。周老太太不敢賭,而周東、周芸也不敢賭,所以所有的一切,他們一家子就是始作俑者。
周老太太沉默半響,終於說話了,她試探着問:“是不是……第三階段讓你變……變了?”她只是說變了,實際上心裡面更多的想法是,是不是黑暗病毒讓自己的女兒變成了不是人的怪物。
周芸說:“是的,我變了,變成你不想看到的樣子了,如果你還想見到十年前我的樣子,那你就幫幫我,媽媽……”
周芸的一聲“媽媽”激起了周老太太的母愛,何況是積蓄了十年之久的母愛
。
她這次異常堅定的說:“你說吧,我什麼都答應你,我再也不會讓你受苦了,芸兒,我的芸兒。”周老太太激動的想去抱自己的女兒。
但是她剛走進步,周芸卻又走開了步,而且還聲音冰涼的說:“不要過來。”
周老太太停住了腳步,夜幕下涼風一吹,一行濁淚流了下來,作爲一個母親,這是她最傷心的時候。
周芸卻仿若未見,淡淡的說:“營地中那些人不都是黑暗病毒進化到第二階段的人嗎?你需要他們爲我試藥。”
周老太太呢喃道:“你說什麼?”
周芸說:“試藥,我要看看他們能不能通過藥水的作用平安度過第三階段,你不知道,我已經做了很多實驗,但是都失敗了,也許是因爲,黑暗病毒在同一個人身上所產生的變異是相同的吧,所以我總是失敗。”
“芸兒,你不可以這樣做……”
“你要女兒還是要他們?”周芸怒道:“十年了,你盡到做一個母親的責任了嗎?”
周老太太渾身一顫,滿心充滿了愧疚。
周芸說:“你只需要說服他們留在幽靈湖邊,我有辦法讓他們自願給我做實驗載體的。”
周與老太太已經麻木了。
“記住,我是你女兒。”周芸說完這句話就走了。
這些話全都被劉俊停在了耳裡,他倉皇的想要躲開,跑回營地中告訴我哥,但是他剛剛一動,突然黑影一閃,周老太太蒼老麻木的臉龐就出現在他的面前。
“對不起……孩子。”周老太太一把捏住劉俊的脖子。驚慌失措的劉俊亂亂撓,把周老太太的一撮頭髮了下來。
“卡擦”一聲,周老太太下了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