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明渾身發顫,戰戰兢兢的開始訴說,他說:“我……我真的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有一天夜裡,有個人突然潛入我的房間,我那時候正躺在牀上,他打了我一個耳光把我打醒了,然後把槍口塞在我的嘴裡說,要我殺了陳曉軍,不然把我一家老小都殺了,我嚇得渾身都軟了。
常可欣憤怒的說:“你殺了陳曉軍,你這個混蛋。”
婉楠拉着常可欣,小聲安慰着讓她保持安靜,楊明好不容易肯開口說話了,我們都不想被她打斷。
楊明低着頭,咬了咬牙接着說:“陳曉軍也是我的朋友,我不想殺他的,第二天我就找到他,問他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他說沒有,後來好幾天我都避開他,以爲那晚上那個蒙面人只是和我開玩笑的,但是後來有一天晚上,那個殺手突然打了一個電話給我,他說他現在就在我媽媽的房間外面,如果我第二天不殺了陳曉軍,我就會收到我媽媽不小心摔下樓梯的噩耗。他說我家住在六樓,老人摔下去很定不會活了,那時候我才知道,我逃不掉了,我必須按照他說的做。”
楊明一邊講一邊流下淚來,他顫聲說:“那天正好陳曉軍說是他正在準備一期爆炸性新聞稿,再收集幾組照片就結束了,讓我去他家喝酒慶祝一下。”
“我去了,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在他的酒力下了少量至幻藥,他喝醉了,加上幻覺,我把他扶到浴室……第二天我看到新聞,他死了,飲酒過度,在浴盆中溺死的。”
我說:“你是殺人兇手。”
楊明已經哭得淚眼朦朧了,他低垂着頭,十指****髮髻中,說出來這麼多,他知道,如果我們送他到派出所中,他的命運很可能立刻就要完蛋了。
過了一會兒,他反而放鬆了,擡起頭來看了常可欣一眼,說:“陳曉軍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你知道嗎,如果不是我,他還是要死,只不過換個死法罷了,換一個更殘忍的死法
。”
常可欣怒道:“你是在告訴我,作爲陳曉軍的朋友,我還應該感謝你給了他一個相對舒適的死法嗎?”
楊明頓了頓,沒有接常可欣的話頭,而是轉移話題,說:“陳曉軍死了,我以爲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不過就在半個月前,那個神秘的蒙面男子又找到了我,他要我殺了常可欣,如果辦不到……他還是會殺了我的家人。”
我說:“所以你一直都沒有看到過那個蒙面男子的臉咯?”
楊明點了點頭,說:“沒有。”
我哥問:“他的口音你聽得出來嗎?”
楊明說:“他用假聲和我說話。”
我哥又問:“身高、體型這些你還記得嗎?”
楊明說:“記得一點。一米七左右,七十公斤左右。”
我哥用一雙銳利的眼睛看着楊明,突然問道:“你的朋友之中有符合這個標準的人嗎?”
楊明詫異的愣住了,然後開始沉思,過了片刻,他突然擡起頭來,說:“有一個。”
我哥說:“他叫什麼名字,在哪裡工作,有沒有照片?”
我感覺我哥就像一個大偵探,也有點像正在審問犯人的縣衙大老爺。他一直斜靠在病牀上,但是問問題時候的那種威嚴感染着每一個人,讓人不知不覺就要聽從他,回答他的問題。
楊明說:“我和他不太相熟,只是在酒吧裡認識的,他是北京東城瀾夜星空酒吧裡的高級調酒師,外號叫色七味。二十五六歲,住在什麼地方我不知道,我們相交不深,我沒有他的照片,怎麼了?你懷疑色七味就是那個人?”
我哥沒有理會他的問題,反而對我說:“把他的電話拿過來。”
我走過去在楊明的包裡掏出一個電話交給我哥,他在電話薄中翻找色七味這個聯繫人,果然看到一個電話的聯繫人名字叫“七味”的。
李峰立刻把這個電話號碼記下了,還記下了其他幾個電話號碼,這樣一來,就算楊明真的躲掉了,我們可以通過聯繫他的朋友找到他,除非他一隻隱藏不出,還可以聯繫到色七味。
我們把電話還給了楊明,他的臉色已經變成了豬肝色,一臉恐懼的看着我們。
綁了楊明這麼長時間,我心裡也有些慌了,這是違法的,但是如果我要放她走,那還得我哥這尊冷麪神點頭才能算數。
楊明講完了,我哥沉着臉頓了頓,說:“放他走吧。”
楊明如獲大赦,雙眼放光的看着我們,說:“謝謝,謝謝……你們放心,我再不會對常可欣下手了。”
李峰冷冷的道:“你要敢來,我保證你橫屍街頭
。”
我把綁着楊明的繩子解開了,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說:“祝你好運。”
楊明站了起來,剛剛纔露出來的喜色突然一下子凝在了臉上,眼神閃爍的看了一眼常可欣,欲言又止。
我說:“你還有什麼話,儘早說了吧。”
楊明頓了頓,說:“如果……我是說如果,那個人再來找我,我不知道他還會讓我做什麼,我……”
我說:“那你叫報警,把你所知道的全都說出來。”
楊明點了點頭出去了,我目送着他離開了一直走到醫院過道的盡頭,然後轉身消失在樓梯口。
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我感覺剛剛我做的事情簡直太恐怖了,一點都不像是我過去的風格,我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變了一個人似的,我變得不擇手段了,變得冷酷和心狠了,即便現在已經回到了人類聚居地,但我在沙漠中被逼出來的行事風格,好像已經被帶回來了,這真是一個詛咒。
我回到房間,本來以爲還要繼續問常可欣一些問題,但是沒想到,我一打開門,就看見我哥和李峰都已經從病牀上下來了。
我奇怪的問:“你們這是要去哪裡?”
我哥說:“出院。”
我驚訝的說:“醫生說你們至少還要在三天。”
我哥對我的話理都不理會,說:“要是楊明那小子不老實把我們賣了,那就不是住三天院的問題了,有可能住殯儀館一輩子。”
我一聽,打了一個寒顫,說:“不會吧,看着他那麼老實。”
婉楠說:“大哥說的有道理,我們還是避開一點的好。”
被他們這麼一說,我也感覺楊明那小子可能會出賣我們了,既然要走,當然是走的越快越好。所以我也不再多說什麼了,他們的傷口我看過,已經結疤了,現在出院也沒什麼大礙。
就這樣,在民豐縣的醫院中住了整整一個星期,因爲常可欣的事情,我們提前轉移了。
從民豐縣醫院出來,我們立刻坐上車離開了,我的車送到了修理廠,現在還沒有取回來,我們正好有兩輛車。
我哥讓我和他同車,他說有事要和我談談,李峰婉楠還有常可欣坐另一輛車,我們從醫院出來後,要先去修理廠提我的車。
在車上,我問:“現在怎麼辦,今天要回北京嗎?”
我哥說:“你回成都吧,想起什麼的時候再來找我。”
我說:“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你到底要我想起什麼?”
我哥說:“我要你想起來,兇蠱檔案到底藏在什麼地方
。”
我說:“我怎麼知道,我也在找啊,我還是從你們口中知道這些事情,我……”我突然一愣,我是一個失憶的人,所以很顯然,我現在雖然不知道,但是難說我以前就不知道知道所謂的兇蠱檔案藏在什麼地方。
我哥看了我一眼,說:“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的腦海中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告訴我,當年是你帶着兇蠱檔案離開沙漠的,所以我需要你想起來。”
我怔住了,追問道:“還有呢?”
我哥非常乾脆的說:“沒有了。如果還有別的,也是需要你自己想起來的。”
我們的車子在高速公路上飛馳,我們就要回北京了,不過到了北京之後,我還得一路開着車回四川,我哥大概是覺得有我在,他辦起事情來就不是那麼順暢了吧,即便我覺得我已經變得很心狠很黑了,但是和他的老練比起來,明顯還是差了很多。
我們沉默了一會兒,我打破僵局,說:“常可欣的事情,你要怎麼辦?”
我哥說:“問完話之後讓她跟你回四川躲一段時間。”
我立刻搖頭說:“不不不,這不行,有殺手要殺他你知道嗎,我回去之後就有好多工作要做,你讓我怎麼照顧她?我總不能放下手中的所有工作去照顧一個被殺手追殺的女孩子吧?再說了,她就是一個燙手山芋。”
我哥無所謂的說:“爲什麼不行?你的工作不是丟下差不多一個月了嗎?多丟下幾天有什麼影響?她是燙手山芋,你一開始幹嘛那麼熱心?常可欣是人命關天的事情,你不會不知道輕重吧?”
我說:“我知道輕重,但是那是兩回事,首先,我沒有能力保護她,你不是有很多手下嗎?”
他扭頭看向我,說:“你難道還不明白,她是北京市的小報記者,在北京很容易暴露,就算我有一百個手下,能擋得住暗處射來的子彈嗎?”
我頓時就無言以對了,我哥說的很有道理,有人要殺常可欣,她手裡不知道掌握了一些什麼證據,得罪了一個很大牌的人物,人家不可能連一把槍都弄不到,到時候暗地裡開槍殺了他,就算我哥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防着那些殺手,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常可欣不要出現在北京。
我和我哥不再說話了,車子一路風馳電掣,不多時就到了修理廠。我進去很快辦理了提車手續,然後開着我最心愛的大衆suv出來了。
車子已經修好了,玻璃窗和車門都換了新的,全身被擦拭過,亮鋥鋥的,看上去就像一輛新車一樣。
婉楠他們也到了,全都從車上下來站在路邊等我。
我把車子開過去,常可欣立刻從車上下來,笑着說:“哇,龔哥,車子很漂亮哦
。”
我說:“謝謝。你的車呢?”
常可欣不好意思的說:“租的,已經還回去了,我可不像你,是一個大款。”
我說:“我窮的掉渣了,現在是車奴、房奴的雙重奴隸。”
我哥說:“好了,上車吧,我們回北京。”
常可欣聽到要回北京的話,感到有些害怕。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沒了,侷促的看着我們,有點膽怯。
現在有三輛車了,我們需要三個司機,我、婉楠、李峰分別開一輛。
我哥坐在副駕駛位上,常可欣坐在後面。我們剛坐進車,我哥突然說:“我們被人盯上了。”
我往窗外一看,公路上冷冷清清的,什麼車子都沒有,哪裡有人。
常可欣也被我哥的話嚇到了,一下子就把身子縮到了座位上,有些害怕的問:“是不是來殺我的?他們還不放過我,要不我們去公安局報案吧?”
我哥說:“安靜。”然後他打開車門,小聲說:“我去告訴李峰。”不要東張西望,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我說:“好的。”但是心中還是非常好奇,我哥所說的,那些盯着我們的人到底在哪裡。
我哥下車去了,他走到李峰的車哪裡,敲開李峰的車窗,說:“有尾巴。”
李峰一愣,問:“條子?”
我哥說:“殺手。”
接着他又走到婉楠的車子,婉楠打開車窗,問:“大哥,有什麼事嗎?”
我哥說:“有人盯上我們了。待會兒跟好我們的車。”
婉楠說:“盯常可欣的人?”
我哥皺了皺眉說:“那可不一定了。我龔某人得罪的人也不少。好了,光天化日之下,我相信他們應該不敢如何放肆。”
我哥很快回到了車上,關了車門,冷冷的說:“走。”
我發動了車子,然而就在這時,我看到四五輛小轎車從修理廠側面的一個草坪中衝了上來,一看那速度就知道,是一羣不要命的傢伙在開車。
我哥大聲道:“快,他們來了。”
我一個機靈,瞬間將油門踩到底,車子一下子就躥了出去,後面帶起來一片黃塵。婉楠和李峰的車子也幾乎在同時向着高速路衝了上去。比奇提示:如何快速搜自己要找的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