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你,這破地方的障礙物也太特喵多了吧?”馬飛鵬手提一把鍛魔鋼劍,在滿是藤蔓樹枝的叢林中艱難跋涉着,一邊瘋狂地抱怨着。
“有發現什麼嗎?”在馬飛鵬身後,一個赤着上身的人族男子對他大聲地發出詢問,這是馬飛鵬在幾個小時錢結識到的“隊友”,現在正和其他幾個成員與他在一個小隊中一同進行叢林偵查任務。
“沒有!……慢着!我好像發現了什麼……”馬飛鵬的“沒有”剛剛開口,一個橫臥在地上的乳白色絲綢狀物體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使得他不得不臨時改口。而聽到了他的話,他身後的隊友們頓時變得警醒了起來,杵在原地不動了。
“這是……蛛絲?”馬飛鵬將地上的一些白色絲綢輕輕捻起,放到眼前細細地查看了一番,其粘稠而堅韌的觸感不由令馬飛鵬想起了蛛絲。
然而在馬飛鵬的認知中,蛛絲這種由蜘蛛這種小型節肢動物製造出來的有機物,一般也是在牆角或是別的什麼地方靜靜地放着的,其範圍很小。事實上,哪怕是世界上最大的蜘蛛,其結網的面積也不會超過數米,其蛛絲的堅韌程度與密集程度更是無法與他眼前的這種蛛絲相提並論——眼前的這種蛛絲,實在是太大了。
馬飛鵬現在所見到的這種東西,與其將其稱之爲“蛛絲”,倒不如叫它做麻繩合適一些。如果說結出這種蛛網來是爲了要滿足蜘蛛這種小型生物的營養消耗的話,這未免也太過不划算了。因爲對於蜘蛛來說,要想將這種蛛網消耗掉的有機物補充回來,除非讓那結網的蜘蛛吃老虎還差不多。
那麼,又會是什麼樣的蜘蛛要結出這麼大的網來呢?
……
至於馬飛鵬爲什麼會突然拋棄自己之前所佈設下的全部僞裝,突然抄起一把魔法鋼劍並且出現在這個前文完全沒有提過的叢林裡,還需要從幾個小時以前說起。
“喂,你,站住。”
就在馬飛鵬肩上扛着一袋對他來說其實根本算不上重的乾糧,裝作有些吃力地走在大街上時,他的身後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喂,老子叫你呢!還想往哪走?”眼見馬飛鵬對自己的招呼不理不睬,出聲的那人似乎是來了火氣,十分粗魯地喝令道,同時衝上前去,將正在路上走得好好的馬飛鵬一把拽住,背上的大口袋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巨響的同時帶起了一大片的煙塵。
至於被強行拖拽過來的馬飛鵬倒是一副茫然的樣子——本來的他也沒有無視這人的打算,他之所以會不聽對方的喝令繼續前進,只不過是因爲他壓根就沒有意識到對方叫的是自己罷了。
“有什麼事情嗎?”馬飛鵬無辜無比地看着他面前的人問道。
拽住他的傢伙,是一個貌不驚人的犀牛人——呃,也許我們不應該用這麼一個形容詞,畢竟作爲一個犀牛人來說,他的長相從一生下來就可以被我們算作是“驚爲天人”了——皮膚黝黑,身形健壯,但與他那一身虯結的肌肉形成了鮮明對比的卻是他那略顯矮小的身軀——身高不過一米八出頭,也就比馬飛鵬高了那麼兩三釐米而已。
雖然一米八的個頭在地球上已經不能被算作是矮個子了,但由於這個犀牛人身上的肌肉實在是太過健碩也太過發達,導致馬飛鵬在看着他的時候心中都不免生出了一絲難以言狀的違和感。
“你,現在,被天輝軍團臨時徵用了,你現在歸我們管,先跟我走。”犀牛人用皺眉這樣一個不知道是不是在這個世界中全物種通用的表情對馬飛鵬表達了自己的不滿,然後就要卸下馬飛鵬背上的行李,將後者直接強行拖走。
“誒……誒!誒!誒!”馬飛鵬一開始還呆萌無比地愣了兩秒,可當對方一言不發地無視了他的賣萌並且十分強硬地搶走了他背後的乾糧之後,馬飛鵬馬上就急眼了。
開什麼玩笑?那可是價值五十個銅板的乾糧呢!雖然說馬飛鵬身上還剩下大概九十八枚銀幣,但五十個銅板就不是銅板了嗎?拋開錢的問題不談,那也是馬飛鵬預計要在這個世界中生存四天乃至是更久的儲備糧啊,有這種說給別人搶走就給別人搶走的道理嗎?馬飛鵬來來回回還扛這麼長時間,就是苦工也要給搬運費啊!
然而對方卻是一點也不給馬飛鵬爭辯的機會,只聽他從那碩大的鼻孔中間向上噴出一口冷氣,冷笑着說道:“現在是戰時,所有天輝軍團的子民都需要服從上級指揮,所有與戰爭無關的物品統統沒收,交給國家保管,臨時徵召結束之後,議會自然會給你相應的報酬。還是說,你小子想避戰?”
聽到避戰這麼一定大帽子往自己頭上一扣,馬飛鵬就知道這一次自己怕是跑不掉了。有了那些被本位面土著們稱作是“士兵”的生物們給自己做前車之鑑,這個世界上還會有那個傻子敢對着戰爭抱有半點不敬的態度?要知道作爲遺蹟之戰的督戰會與天輝最高的領袖機構,戰爭議會可是隨時都能對那些消極避戰的公民們給予直接制裁的權利的!
這時的馬飛鵬哪裡還會不明白:因爲現在的自己實在是太過平民化,已經被人認作是手無寸鐵隨時可以拿來用做消耗的屁民了!而作爲一個生產力並不豐富的舊社會國家來說,屁民的用途除了種田交稅以外還剩下什麼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已經寫在馬飛鵬面前的這個犀牛人臉上很長一段時間了:拉過來當壯丁打仗唄!
在大約一小時的路程過後,馬飛鵬被眼前的這個犀牛人幾乎是用拖和抱的方式帶到了遠處一個偏僻無比的小山溝溝裡。
這個小山溝有多麼偏僻呢?據馬飛鵬體感估計,這個地方離他“出生”的那個小村莊至少也有兩三十公里的路程!
在這個世界上,二三十公里是個什麼概念?嗯,爲了方便對比,首先讓我們來看一看地球的三圍吧:赤道周長四萬公里,直徑大致一萬三,體積約作一個兆。而作爲能夠承載兩個神仙在上面打架的星球,“裡位面”的智慧生物們所居住的環境顯然要比地球大上那麼一圈,不算多,大概也就是赤道周長三倍、直徑三倍,體積二十七倍的樣子吧。而且和地球上的七分水三分地不同,這個世界上的水資源並不是佔據主要地位的,它和陸地的面積大概在四六開之間。
至於其大陸的形狀,也不會和地球上一樣被海洋切割成林林總總的七塊,而是一張標準無比的——DOTA地圖!
沒錯,這個世界的大陸形狀是方的。
表面上來看,二三十公里在這個世界上似乎算不上什麼很大的數據,畢竟在現實中某個佔地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國家上,距離超過三十公里的兩個城市都可以數上一個世紀了,那何況是整個星球呢?又何況是體積大了地球二十七倍的“裡位面”呢?那又何況是陸地佔據了半壁江山的陸地世界呢?
但在思考問題的時候麻煩先思考一下這個世界的生產力。
在交通能力尚不發達的年代,二三十公里在羣衆們眼中簡直是一道天塹。造成這種現象的罪魁禍首便是運輸能力的過分低下。在近代化以前,帝都東西兩邊之間的距離也不過就是兩公里左右,不是生產力不夠,不能建設出更大規模的城鎮,而是運輸能力跟不上,沒有必要拍那麼大的城。在清朝,人們的主要運輸手段還是牛馬畜力,兩公里正好夠其在一小時內走完。如果城市太大,物資就不能很好地流通,反而不如用建設首都的錢去支援地方。
而隨着工業化與現代化的進程提上案頭,帝都的直徑也從那可憐巴巴的兩公里提升到了數十里乃至上百里。在進步的背後,不是帝都的顯赫地位,而是強大的交通網絡組成的城市血管。交通能力越先進,城市面積就越大,城市與城市之間的距離就會越“近”。人們也更願意在不那麼聚集的地方建立新的居住地。
然而這也只能在地球上生效而已。
在這個世界中,城市規模與城市距離是完全不成正比的。作爲馬飛鵬出生地的那個小鎮從南到北也不過是幾百米,還不如二十一世紀的某些大型村莊大。但作爲一個霸佔了一半世界地圖的超級勢力來說,天輝軍團的國土面積卻是比整個亞歐大陸還要大上一圈,哪怕是有兩個前蘇聯加在一起,也怕不是比不過它的一半大小!
然而,就算是在這樣的龐大面積之下,天輝軍團的物流鏈也沒有半分支撐不住、即將斷裂的跡象。正相反,隨着遺蹟之戰的不斷升級,國境內的大小村落城鎮竟然還隱隱約約有着不斷增加的趨勢!
在這種看似滑稽的局勢背後,是一個叫做“魔法傳送陣”的玄學科技。
由於可以藉助傳送陣隨時隨地瞬移到另一座城市中,居民們在國境中拍城也自然就不會那麼講究了。傳送法陣這種東西在我們這幫現代人看來雖然好像挺玄乎,但它的建造成本還是不算很高的,不需要消耗礦石也不需要消耗錢幣,只需要幾個大魔法師或是數十個法力稍弱的魔法師往上邊一站,連續施個幾小時的法自然就可以完成一個法陣。在這樣低廉的建設成本之下,居民們在拍城時的自然就變成想拍哪就拍哪的自由派了,反正等陣營內的大魔法師們一來,傳送法陣一建,誰還會在乎什麼路途不便?
然而縱使傳送法陣的成本再怎麼低下,爆鋪再怎麼簡易,那也是要一定成本在的。雖然法師們的魔力可以自然恢復,但施法過程中消耗掉的精力與內心又該由誰人買單?議會,也就是天輝的政府可以用銀幣支付法師們的酬勞,但若是等待建設的魔法陣實在太多,政府也不是不會破產的,馬飛鵬可不覺得這個一眼就知道是戰狂文明的世界能發展出堪比二十一世紀金融政策的種田技術來。
而也正是有了這層限制在,居民們纔不得不在城市內繼續使用牛馬畜力充當運輸途徑,無法繼續擴大城市規模,也不能隨心所欲地跑到荒郊野外去探險。而在沒有地鐵公交的背景下,二三十公里的距離也就成爲了居民們眼中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
……
“到底有沒有狀況?”在馬飛鵬身後,一個同樣赤着上身的熊人略帶着不耐煩的語氣問道。
說是赤着上身,其實也不太對,因爲他身上的絨毛實在是太濃密了,穿了衣服和沒穿貌似也看不出多大的區別。
“我……我不敢確定,你們過來看看這個。”馬飛鵬對着眼前的蛛絲愣了一會神,最終還是決定要尋求隊友們的幫助。
“我們可不過去。”這時候,隊伍中一個與其他哺乳類生物顯得格格不入的昆蟲人用他們那獨特的尖啞嗓音冷冷地開了口,“保持陣型,別忘了。既然你是打頭陣的,那就不能隨便改換,陣型在戰爭中非常重要,指揮官既然這麼教我們,我們就應當照做。不要總是試圖以爲你比那些老將們聰明,新兵蛋子。用你的劍把那東西擡起來讓我們看看就行了,如果沒有什麼大事就不要大驚小怪。”
“是是是……陣型……陣型……說的你不是個新兵蛋子一樣……”馬飛鵬一邊嘀咕着,一邊小心翼翼地儘量使自己的附魔寶劍在不割斷蛛絲的情況下將它們挑起來。幸虧他抱怨的聲音足夠小,否則他又是免不了隊友們的一頓臭罵。
在之前的幾個小時內,馬飛鵬已經聽厭了隊友們關於陣型的話題,每次馬飛鵬試圖靈活地變動自己的站位,優化團隊的輸出能力都免不了在隊友們的一陣白眼之後被強制遣返回他之前所在的位置去。作爲一個來自以單兵作戰爲主要內容的二十一世紀的穿越者,馬飛鵬深深切切地覺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等你們用這種排槍槍斃的陣容撞上對面的五九就知道什麼叫做螳臂當車了。馬飛鵬在心中惡狠狠地詛咒着這幫在他眼中完全不知變通、只知道恪守上級命令的蠢蛋隊友們。
然而他的詛咒並沒有什麼卵用,不但如此,他還必須接受那幾個和他同屬於“新兵蛋子”的傢伙們在他面前耀武揚威,並且在他們的命令下走在最前方打頭陣,爲團隊承擔最高的風險與危機!
……
“滾進去,別告訴我你還要老子揹你。”犀牛人從鼻子裡哼出一口長氣,將剛被自己從肩膀上丟下來的馬飛鵬搡進了一個看上去十分簡陋的建築羣中央。
縱使這個世界的人個個身懷異能,強壯無比,但要在幾個小時內趕完二十多公里的路程還是很難做到的。要知道這段路程雖然看上去也沒什麼了不起,但可不要忘了這二三十公里的路程並不是什麼直線距離,路途中可是會有地形阻撓的!二十一世紀的普通人跑個幾十公里的馬拉松或許還沒什麼大不了,但若是在他們跑馬拉松的賽道上多塞幾座丘陵進去,哪怕是再怎麼強壯的選手都是會罵孃的。要知道山地丘陵上的二三十公里可不是平原上的二三十公里,在平原上趕路,那頂多是一段二三十公里左右的長跑;但中途若是碰到了地形,那可就變成爬二三十公里的樓梯了!
而馬飛鵬之前又是那麼處心積慮地將自己僞裝成一個普通農夫,現在又怎麼會好意思在這種路況下健步如飛,將自己真實的力量暴露個徹徹底底?爲此,馬飛鵬十分精明地選擇了裝作走不動路,然後十分厚顏無恥地要求自己身邊看上去十分強壯的犀牛人把自己背過去。
看着滿地撒潑打滾就是賴着不走用鞭子抽都抽不起來的馬飛鵬,犀牛人心中那叫一個苦啊,但若是自己沒能完成押送任務,上頭又要怪罪到自己頭上,現在的他,真可謂是突出了一個內心崩潰了
“老子今天真是R了狗了。”犀牛男一隻手拎着從馬飛鵬那裡搶過來的乾糧,一隻手提着裝作累得和死狗一樣的馬飛鵬,滿心鬱悶地朝前踱着。
不過馬飛鵬現在想想,犀牛人當初對自己一個普普通通的徵召兵這麼上心,自己早就該發現其中的不對勁纔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