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海內,彷彿又響起了一道龍吟。隨着龍吟的慢慢消散,我身上的疼痛也開始消散。此時我看向老人虛影,發現他在我眼中已經變了樣。那不再是一個完整的人影,反而像是無數小顆粒拼裝成的一個人,輪廓也有些模糊。
我將手伸向前方。那巨弓的輪廓再次出現,黑龍從手上爬到弓弦中,充當起了威力無比的弓箭。而那老人還拿着小人不停地戳來戳去,我卻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痛苦。
我拉弓,弓弦如滿月,淒涼的月光下閃爍着一絲詭異的黑光。彷彿吞沒了四周的光芒,天地安靜,海浪拍打在船上,嘩嘩作響。
我鬆弓。
龍如實質,咆哮怒衝出發,席捲起一片海浪,那大海表面彷彿被黑龍切開一塊,兩邊是白花花的水浪,中間卻是一片黑暗。
黑龍狂怒地撞向老人虛影。二者觸碰在一起,先是停頓片刻,只是短暫的一秒過後,那老人虛影立即被黑龍撞成碎片!
隨着轟的一聲巨響,老人的身體已經消散不見,猶如星光點點那般,落入這漆黑的大海。我下意識探出身體,朝船頭那邊看去,那船伕依然在安靜划船,就如同沒看見這一切。
“江成!找到你了!”
隨着老人的身影破滅,我面前竟然再次出現了新的虛影。那是老人的一個腦袋,卻足足有我人這麼大,他的皺紋和老人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對我怒目而視,低吼道:“難怪找不到你。原來是走水路。小子,栽在老朽吳天元的手上,你也算是三生有幸。”
破壞那虛影之後。就能看見我了?
不知道爲何,我的心情特別平靜。我只是靜靜地對老人拉開弓,平靜道:“知道我走水路又有什麼用,莫非你還能找到我的位置不成?”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
吳天元低吼一聲,他忽然張開口,只見在他嘴裡,竟然是飛出了無數星光點點,這些東西快速地在空中拼裝,最後變成了兩個骷髏虛影。這倆骷髏穿着盔甲,拿着把生鏽的大刀,猶如虛空踏步,舉刀朝我而來。
我再次拉弓,黑龍又一次出現,而那吳天元卻是臉色平靜。就好像……他根本看不見我在拉弓。
我鬆開弓箭。這一次拉弓,我是同時瞄準了兩個骷髏和吳天元的眉心。
當我鬆弓之後,黑龍又一次快速衝出。它忽然分裂爲兩條黑龍,狠狠地撞在了骷髏身上。只聽嘩啦一聲,倆骷髏都被撞成了碎片。而這時候,黑龍再次合二爲一,正中吳天元眉心!
吳天元臉色一變,這張大臉虛影也是被生生擊碎。在人臉消失前,我清除地看見吳天元噴出了一口鮮血,估計是受傷不輕。
我彷彿失去了全部的力氣跪在地上,那巨弓緩慢消失,此時我就像是上次挽回曹大失敗那樣,根本就沒有動彈的氣力。
我仰面躺在船上,呆呆地看着天空。月光很明亮,能看見繁星點點。過了一會兒,天空中忽然出現一隻潔白漂亮的小手,我扭頭看去,原來是東方又玉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她帶着一絲調皮的笑容,戳了一下我的額頭。我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扯,她就倒在了我身邊。
東方又玉咯咯直笑,躺在我身邊打了個小滾。
我疲憊地抱住她,因爲很擔心這傻丫頭會掉到海里去,她安靜地被我抱着,隨後身體縮了縮躺在我懷裡,如同個小貓一般。
我閉着眼睛,聽見一陣悅耳的歌聲從懷裡傳出。
“難過的時候,誰在身邊……陪我掉眼淚,失敗無所謂,你在左右……月光最美。”
我一向很喜歡王心凌的《月光》,從東方又玉的口中唱出,又多了一絲甜蜜與乾淨。她唱到後面忘記了歌詞,就輕輕地跟着旋律哼哼哼。
此時我又沒來由想起了那次與羅巧巧,她也是在小船上唱了一首《你的樣子》。人生總有很多時候會毫無根據地想起一些事情,卻很快就消散不見,當再次拾起記憶,又說不清是哪個曾經。
我實在太過疲憊,昏昏地睡了過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感覺全身都傳來冰涼的感覺,下意識睜開眼睛。
天空已經矇矇亮了,東方又玉正躺在我旁邊甜甜地睡着,由於早晨寒冷,她蜷縮着身體,看着楚楚可憐。我朝四周看去,發現我們已經快到岸。爲了安全起見,我抱着東方又玉退回船艙。
等小漁船到岸時,岸邊並沒有人,我這才放心地抱着東方又玉上岸,立即就打了輛出租車,讓他帶我們去機場。
出租車司機看見我抱着東方又玉從碼頭這邊過來,他納悶道:“老闆,大早上的,昨天是在船上睡覺啊?”
我笑着解釋道:“是的,有個親戚在那邊。昨晚喝多了,就在船上睡着了。”
他笑了笑沒說話,載着我去南京機場。早晨的風有些冷,我怕凍着東方又玉,就讓師傅將窗戶都關上。
開着開着,一直開了四十多分鐘,還沒有到機場。我覺得納悶,就拿出手機看了看地圖導航,卻發現我們正在往南京外面開。我立即就感覺到不對勁,連忙對出租車司機問道:“你要帶我去哪兒?”
司機沒說話,依然專心致志地開着車。我將匕首對準了他,沉聲道:“你要帶我們去哪兒!再不說就割斷你的喉嚨。”
“別太緊張……”出租車司機這時候微笑地說話了,“江成,你還真是捅出了一個大簍子。不過你未免也太低估自己的對手了,真以爲我們只在蘇州設置了關卡麼?小夥子,你不如先看看懷裡的東方又玉。”
我疑惑地看向東方又玉,卻驚得心裡一跳。
只見東方又玉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臉色發紫,尤其是那嘴脣,烏青得嚇人。我連忙摸了摸東方又玉的臉,特別冰涼,令人害怕。
我連忙問道:“她怎麼了!?”
“只是中了蠱毒而已,畢竟你雖然是道士,對蠱術可是一點都不瞭解吧?”司機嗤嗤笑道,“實話告訴你,在你們剛上岸的時候,就已經中了蠱毒。這東西可不是你玩得來的,江成,我勸你現在最好乖乖聽話。若是沒有解藥,東方又玉就會全身腐爛而死。”
我聽得心中暴怒,卻只能壓下怒火,咬牙道:“你是元門的人,否則無論換成東方家還是周家,都不會對又玉下手。”
“我是哪邊的人不重要,現在你只要乖乖跟我去個地方就行。若是你好好地聽話,我會放過東方又玉,畢竟那邊也要交差。可你如果不聽話,那我完全可以說……在一場激戰中,不小心錯殺了她。”
面對司機的威脅,我只能放棄殺掉他的想法,安靜地坐在後座位上抱着東方又玉。此時她已經是冷得在我懷裡瑟瑟發抖,而出租車一路開出南京,在出國道時,他忽然就朝旁邊的野外拐去。
這是要去哪兒?
車子在野外行駛了一會兒,沒過多久,出租車停在了野外的一個廠房前。司機轉過頭來,對我微笑道:“下車吧。”
我抱着東方又玉走下車,他這時候也完全不在乎我,自顧自朝着廠房那邊走去。我警惕道:“什麼時候才能給她解毒?”
“都說了別急呀……”司機聳了聳肩,他的笑容此時有些猙獰,“有個老朋友想見見你,也想見見東方又玉。”
老朋友……
是誰?
正在這時,廠房的門,忽然就自動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