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吉祥!”玉兒一襲月白色寢衣,倒是襯得人比花嬌,平添了幾分清秀之色。 見着了皇太極,驚詫間卻只盈盈拜倒。
“起來吧。”皇太極眉頭微皺,只徑直走了進去。
“皇上許久未曾見到九阿哥了吧,不如臣妾喚乳孃將他抱來,這段日子,九阿哥可又是長大了不少,昨兒個還......”玉兒一面說着,一面爲皇太極沏好茶水。
“好了!”皇太極打斷她的話,只將茶碗接過,面上淡淡,隱有一絲不耐,眼眸,卻甚是凌厲。
“玉兒,朕此番前來,不是要與你閒話家常。而是要問你一事,你最好明明確確給朕一個答案。”皇太極將茶碗擱置在桌上,銳目卻是炯炯的掃向眼前的女子。
“皇上有話請說,臣妾定是知無不言。”玉兒一臉恭敬,默默垂首。
皇太極一聲輕笑;“如此甚好,只不知這些日子,你三番倆次的前往關雎宮問安,到底是何居心?”淡淡的語氣,卻是透出絲絲寒意。
玉兒心頭咯噔一聲,擡眸迎上男人的視線,沉穩的嗓音帶着一絲溫柔,只輕言道;“皇上這話問的卻是讓玉兒不知該如何作答,姐姐有了身孕,臣妾這個當妹妹的,難道不應該去探望嗎?”玉兒水靈的瞳仁中滿是不解,接着又是嫣然一笑;“倒是臣妾每次去看姐姐,都會被皇上的人推拒在門外呢。姐姐有孕至今,臣妾都未曾見過姐姐一面。”語氣中,卻帶有一抹嬌嗔的意味。
皇太極一聲嗤笑,冷眸逼向玉兒,淡淡道;“看來,你是當真不與朕實話實說了?”
玉兒心頭一慌,眼底卻依然平靜的不見一絲異樣,只故作委屈般道;“玉兒實在不知皇上所指何事?”
“莊妃,你倒真擔得起這個封號。”皇太極眼眸微眯,蘊染着滾滾怒意,大手一揚,竟是將桌上的茶碗狠狠像玉兒身上揮去。 玉兒生生受了這一擊,滾燙的茶水汁液淋漓。她只撲通一聲,跪在皇太極面前。
“臣妾還請皇上明示。”玉兒嘴脣緊抿,眼底滿是堅韌。
“呵,朕若是沒有記錯,莊妃娘娘一直喜愛鮮豔之色,就連寢衣,也無非是水紅,梅紅之流,倒不知今夜這月白色的衣衫,是寢衣,還是孝服?”皇太極眼眸幽暗,一手扣住她的下巴,冷笑聲傳來,撲面的森然之氣。 聽在玉兒耳裡,卻是讓她不寒而慄。
她眼眸第一次閃過驚慌,卻仍是堅持道;“皇上的話好生奇怪,還請皇上恕臣妾愚鈍。”
“好,那朕便問你,蘭兒的身孕已經二月有餘,當她初初有孕時,你爲何不去看她?爲何直到現在,你纔想起來這個姐姐?”皇太極壓低身子,深不見底的眼眸直直盯着眼前這張如花紅顏,渾厚的聲音卻也是低迷起來,卻仍是帶着徹骨的涼意。
玉兒一驚,卻只是狡辯道;“前些日子,九阿哥一直不適,所以臣妾.....”
“夠了!”一聲怒喝,皇太極再次打斷了她的話,眼底閃過一絲嫌惡,冷聲道;“要不要朕接着提醒你,是不是你那喪盡天良的額吉留下了信物,令你知道她們已經同歸於盡,所以好讓你藉此去打擊你的親姐姐?”
玉兒瞳孔急劇收縮,一顆心猶如墜入了深淵,手腳,卻是瞬間冰涼。只怔怔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怎麼?無話可說了?”男人手一鬆,玉兒身子一軟,向地上滑去。
“皇上的話,玉兒聽得雲裡霧裡,不過玉兒只聽清楚了一句,玉兒的額吉,又會豈是喪盡天良的女人?”她雙眸水光一閃,只支起身子,凝視着眼前的男人。
“你不要自作聰明,以爲朕可以被你們母女玩弄於股掌之間。朕實話告訴你,若不是朕知曉此事與你無關,你認爲你還可以好好的跪在朕面前?”皇太極烈目輕掃,全身散發出濃濃的威勢。
玉兒身子輕顫,事已至此,她已知毫無轉圜的餘地,不由得失聲道;“皇上,臣妾前幾日的確是收到了科爾沁的密信,才知道賢妃與額吉的事,臣妾額吉是清白的!那只是一場意外啊!”
“朕已經封鎖了消息,科爾沁的信,絕傳不到你手上。”皇太極站起身子,冰冷的聲音,拒人千里。
玉兒聞言,一張臉頓時慘白。
“朕最後一次警告你,做朕的女人,該你的,是你的,朕一樣都不會少。不是你的,你也休想從朕這裡得到。收起你那些小心思,不要挑戰朕的忍耐底線。即使不爲你,你就當是爲了九阿哥。”皇太極端坐於椅上,淡淡的說完此話,只站起身子,意欲拂袖而去。
“皇上,您可曾想過,臣妾額吉爲何要做出如此慘烈之事?倘若皇上可以一視同仁,臣妾額吉又豈會爲了臣妾甘願赴死?”玉兒竟是一把抱住了皇太極的腰身,泫然欲泣。
皇太極脣角閃過一絲冷笑,手中的動作卻是絲毫沒有遲疑,只將玉兒附於自己腰身的柔荑根根撥去。
“你居然還有臉來與朕說一視同仁?”皇太極轉過身子,眼眸竟似要噴出火來,神色間卻滿是不屑,仿似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玉兒雙眸早已失去神采,發覺到皇太極的嘲弄,隻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
“你可曾想過,賢妃何辜?蘭兒何辜?你說朕沒有一視同仁,那朕問你,你又何嘗一視同仁過?蘭兒的額吉被你額吉害死,你卻絲毫沒有愧疚, 一心念的不過是藉此去給蘭兒致命一擊,讓她與你一起承受這喪母之痛!你不要忘了,殺人的是賽琦雅!她爲了自己的私慾,做出如此傷天害理的事情,你作爲她的女兒,非但沒有代母贖罪的念頭,反而如此的毒蠍心腸!似你這般的女人,根本不配與蘭兒相提並論!”
“皇上!皇上.....”玉兒看着皇太極的背影,只向前衝去,意欲挽留,卻是一個不穩,被門檻生生絆倒在地。她望着他那般的決絕,邁着大步踏出了永福宮。她只覺得自己的心,在這一瞬間已經徹底被他帶走了。
眼底似有溫熱的感覺,玉兒卻只輕輕一笑,帶走心也好,從此這深宮中,不過多了一個無心的女人罷了。無心的人,最起碼,再也不會有心痛的感覺。
屋檐下,樹影中,卻立着一個身影,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而方纔帝妃間的對話,卻也是聽得一字不差。原來,賽琦雅與塔娜已經同歸於盡,這齣戲,還真越來越好看了。 不由得,黑影的面容上浮起一絲玩味的笑意。
關雎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