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他是因爲你情願他殺了你，也不要他在親手將你爹送上斷頭臺之後，再眼睜睜地看着你唯一親人因爲他而死對嗎？”公子顏看着她微顫不止的羽睫。
“是啊！我爹和可兒皆因他而死，可是他們犧牲的理由只有一個，那便是爲了讓他登基爲帝……爲了這個皇位，他犧牲了我所有的一切……”華月下掌心一痛，這才發現樹枝弄破了她的手，好像痛進心坎裡一般。
“所以你想阻止他登上帝位……”於公，他該高興的，必竟他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東西，於私，他該憤怒的，因爲他從些失去了進駐她那顆心的資格。
“對啊！呵呵！他曾經承諾過我此生不爲帝的，可是他背叛了他的承諾，背叛了我們的愛情……所以我要懲罰他……”華月下吃吃地笑出聲來。
“你爲了懲罰他甘願做我的皇子妃，然後和我一起奪天下，不是因爲……”做爲一個王者他有幸得她如虎添翼，但是做爲一個男人，她如此理由投向他的懷抱，這是一種悲哀。
“有區別嗎？”華月下轉頭問他。
這一問將他打入谷底，心都死了，已經沒有區別“沒有區別，但是如果我不接受呢？”她是否會去找二皇子……
“那你會不接受嗎？”華月下偏頭問他。
做爲一個男人在她這樣平板的問話下他應拒絕的，但是他卻沒有“不會……”
“呵呵呵呵……”她吃吃地笑出聲來，那笑平板得沒有絲毫意義。
他討厭她的笑，那笑空洞迷茫，那叫他心痛徹骨“懲罰之後呢？”
“之後……”華月下似是沒有想過一般深思起來。
“懲罰之後，倘若有一天你後悔了呢？”公子顏凝着她空洞得沒有焦距的雙眼。
“我不會後悔，絕不會……”華月下陡然間激動的嘶聲。
公子顏知道了，她不是不會後悔，而是她自己不允許自己後悔，自欺欺人的不允許自己後悔。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公子顏陡然間拉開她，掌心一推更將自坑地推出一個大土坑……
“你幹什麼……”華月下神色尖銳的瞪着他。
公子顏無視她的尖銳，將可兒自地上抱起，放入土坑之中……
“不要……讓我再看看她……”華月下下意識的阻止。
可惜已經來不及，公子顏掌心一推，黃土陡然間自可兒的腿到腰到胸到頸，一直到頭，直到完全掩埋……
“可兒……可兒……”華月下爬到地上，雙手不停的扒着地上的土。
“我們走……”公子顏不由分說的將她拉起來，不容拒絕的邁開腳步。
“讓我再陪陪她……再陪陪她……”華月下哀求。
“以後每年桃花盛開之時我會陪你來看她……”公子顏腳下不停，既然她已經答應做他的皇子妃，那麼……她便沒有資格再再沉浸悲傷。
“可兒……”她的聲音最後在風中消散，隨着風輾轉……
秋似乎比想像之中肆略的更快，猶記得前幾天還是枝繁葉茂，而今卻是枝葉蕭條，看起來寂寥不已。
“你不用勸我，你知道我們之間已經沒有回頭路了。”華月下終於打破沉默，從幾何時起他們之間竟然落到無話可說的境地。
“我並不是想要勸你，我知道你一旦決定的事沒有人能改變。”絕玉負身站在亭子裡望着滿樹蕭條，心中百感交集。
華月下嚅動了一下脣，最終沉默下來。
“給我一天時間，我們像以像一樣好嗎？”絕玉終於回過頭來，流燦的眸子閃動着希冀。
華月下神色一震沒有想到他居然會提出這樣的請求，一時間她猶豫了。
“江山紛亂，浮沉各異勢，不能再給我一些美好的回憶嗎？”絕玉由不得伸手握住她的手懇求她。
華月下的聲音卡在喉嚨裡了，張口舌結半晌她陡然間背過身“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絕玉的身影搖晃，血色倏然自他的臉上褪去“其實我早已知道你的答案，可是我還是提出這樣的請求。”
“爲什麼？”華月下不解地問。
“丫頭，只要你多情起來沒有任何人可以抗拒，但是你若是無情起來那必是狠絕殘忍……”他早就知道了，從遇到她的第一天開始，他便看到了這條坎坷之路，可是他沉陷了。
華月下未語，算是默認。
“其實你今天肯這麼安靜的和我一起站在這裡我就應該感到欣慰了，必竟然這麼久以來我們還是第一次這樣平靜相處……”似乎多餘的都是奢求，只是卑微的退而求其次。
“我們之間的怨恨已經延伸至誰輸贏，到最後誰贏誰輸便是恩怨最好的了結，看清楚了這一點，我便平靜下來。”華月下順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知道他看什麼看得如此心思難平。
“非要用這種方法嗎？”絕玉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無恨蕭條
，正如這滿園秋色一般寂寥。
“除了這種方法似乎沒有其它更好的不是嗎？”華月下突然間覺得一陣涼意，原來秋天來得這麼徹底啊！
“愛情是沒有輸贏的，其實在這場較量的開始我們便全部都輸了。”他輸的是一顆破碎的心，而她輸的是從前的華月下，他們其實都是輸家。
“不管愛情是否有輸贏，我們之間總是要有一個了結不是嗎？”華月下一連竄的激問，那其實也是她內心的猶豫與掙扎。
“原來你需要的不過是一個了結……”絕玉恍然的了悟出聲來，呢喃的聲音夾着悲傷，叫人不忍去聽。
“不只是我，你也是……”他的話震動了她的心絃，華月下緊握雙拳尖聲以對。
“不需要等太久，很多事會隨着輕風飛轉流長，然後消逝無蹤。”絕玉的聲音似風一般飄緲，似吟唱的綣捲風聲一般瞬間與風融爲一體。
“什麼意思？”強烈的不安將她縛住，她幾乎不能呼吸。
“丫頭還記得我以曾經對你說過一句話嗎？”絕玉偏過頭來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似清波依洄似乎摒去了世間所有苦樂。
“什麼話？”爲什麼他的話讓她聽不懂，爲什麼突然間呼吸變得困難。
“丫頭，我若要你了便此生難得安寧，那時候我便知會有今日……我努力的想要去改變，但是命數終歸是命數，我雖走了很多彎路，中間也有偏離，但是最終還是不可避免的走上了這條相對立的路。”絕玉輕撩了一下廣袖。
他說的似漫不經心，可是她卻聽得恍然心驚，無奈大腦混亂如麻，剪不斷，理還亂“事到如今還說這個做什麼？”
“呵呵！沒有，只是在一瞬間想起了許多關於以前的事，有些情不自罷罷了。”寒風陡然間肆掠亭中，絕玉的寬袍肆飛。
華月下這纔看到他原來已經清瘦至斯，需要用寬袍來掩飾，沒由來的一陣心酸，她幾乎壓抑不住自己內心的驚濤駭浪“如果沒有其它的事我該走了。”
當她的身子與他擦肩的一瞬間，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公子顏會對你好的……”
華月下的手微顫了一下，微微用力掙脫了，然後離開。
恍惚掌手還殘留着她的餘溫，多久沒有觸碰到她的溫度，絕玉望着掌心的發起呆來，神色悲喜不明。
雖然知道他們之間終有一日會走上這種局面，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了結的最終卻是生離死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