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毒大隊辦公室,沈純樸把手機遞給羅洪貴,羅畏畏瑟瑟撥號,撥幾下又停住。
“沈警官,我已經坦白,電話能不能不打?”
“必須打!”沈純樸黑起臉,“開弓沒有回頭箭。羅洪貴,你的問題很嚴重,想活命,光坦白還不行,必須立功。”
“這樣做,跟政府判我死刑沒啥兩樣?”
“少廢話!警告你——羅姍姍的問題還沒查清,你必須配合我們。”
“配合了,你們真能放過我女兒?”
“別講價,我們是辦案,不是談生意。羅洪貴你要相信,我們絕不放過一個壞人,也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的。”
“好吧,沈警官我聽你的,這電話我打,爲了姍姍,我豁出這條老命不要了。”
某賓館電梯前,一女子邊接手機邊按電梯下行鍵。
“誰呀……羅哥,”女子四下看看,見周圍沒人,小聲,“好久不見羅哥,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嗯嗯,都一年多不買我貨了,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嗯嗯,調劑一下,兩個2沒有,我看看,”女子拉開提包,“嗯……最多還有一個,快點呀,我在永昌賓館停車場。”
女子掛了電話,電梯到了,女子進去,按b2鍵,電梯下行。當電梯門在地下停車場緩緩開啓時,女子看見了羅哥慘白的臉和後面幾個警察。
“羅哥你……”
“芳姐,對不起,我實在沒辦法。”
女子的提包落在了地上……
侯哥披着浴巾從浴池出來,進入單人按摩房,躺在按摩牀上。伍小嬌端來洗腳盆。“侯哥,水溫合適不?”“合適。”
伍小嬌給其洗腳,擦乾後按摩。“侯哥,輕重合適不?”“重點……再按重點,對,就這樣。”伍小嬌按摩一會兒,侯哥道:“怎麼又輕了?”“侯哥,你當我是專業按摩女呀,要求別太高,要不你換個男的手就重。”“換什麼男的,一點感覺沒有。嬌嬌,侯哥就要你服侍才舒坦。”“那你別要求太高,上個鐘客人點的桑拿紅繩,我累了。”
侯哥半撐起身子道:“換個項目,加錢,我也做桑拿紅繩。”
“躺下!”伍小嬌把他推倒在按摩牀上,“侯哥,你今天就饒了我吧,連續做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侯哥再次坐起,想想,又自己躺下,長吁口氣道:“好吧嬌嬌,要是別人我堅決做,你是我的心肝寶貝,我心痛你,就依你。”
這時,手機響了,侯哥的,伍小嬌從牀頭櫃拿起遞給他。
“喂……大哥請講。”“唐膏藥找到了,欠條也寫了,收到收不到賬就看你本事了。”“大哥放心,我馬上安排。”“還是那句老話,牛不打不耕田,人不打不還錢,這是個老賴,提醒你。”“知道咋辦大哥,不還,不還老子讓他從金水縣‘消失’。”“用不着那麼大‘動靜’,告訴你,他有個心肝寶貝兒子,找到他,動點‘響’就成。”“哦……明白,明白。”
掛了機,侯哥想想,又撥號打電話:“醉狗,你那邊情況怎樣?”“已收了三萬出場費,我們在機場,今天能趕回。”“回來跟我聯繫,這邊有事要辦。”“好的侯哥。”
侯哥放下電話,一把抱住伍小嬌:“嬌嬌,累了就不按了,上牀躺着,陪侯哥說說話。”
伍小嬌掙脫出來,去門口扣鎖好房門,熄了燈,自己脫光了,拿被子蓋侯哥身上,她擠進去,用雙峰**在男人身上蹭着,撒嬌道:“侯哥,你看我在這又是迪吧領舞又是桑拿技師,還要陪玩陪睡,一天到晚累死了,你就不心疼人家?”“心疼啊,不過幹一行愛一行嘛,上鍾多掙得也多呀?”“說這話就沒良心。侯哥,讓我到你公司上班去吧,我只服侍你一人。”
侯哥撫摸着她的披肩長髮道:“我到是想哦,可你是這裡的頭牌,大哥不會放你走的,我不也得聽大哥的嗎?”“不嘛不嘛!”“乖,聽話。侯哥答應你,適當時候對大哥講,只要大哥同意,你就到我公司給我當女秘書,專職女秘書,服侍我一人。”“侯哥說話算數?”“算數,肯定算數。不過侯哥很變態喲,說不定辦公室放張sm紅牀,讓你服侍桑拿紅繩。”伍小嬌羞答答地把頭埋進侯哥胸膛:“不,辦公室像啥話,家裡頭差不多。”
“你這是讓我娶你。”侯哥扳起她的臉,“嬌嬌,不是侯哥不願意,只是侯哥做的是刀尖上舔血買賣,有家室是拖累,你要理解。”見女人不開腔,補充道:“老大都單身……”“他是離婚。”“離了不是沒再娶嗎?老大跟我說過他要想辦法讓兄弟們過上正常生活的,再等等嬌嬌,到了那天如果侯哥還活着,一定娶你做老婆。”“大老婆還是小老婆?”“大老婆……哎喲你怎麼掐我……嬌嬌,怪不得男人不想結婚,你看你,八字還沒一撇呢,就吃起醋來了。”
一輛麪包車停在金水縣工業園區某小區外。
“二單元二樓三號、七樓十二號都是。”羅洪貴膽怯地瞅瞅外面,對沈警官道。“爲什麼分兩處製毒?”沈純樸問。“聽強娃說二樓加工異味大,散不開,就選擇頂樓加工,而且人貨分離保險些。”“買貨有什麼暗號沒有?”“有,連續敲門三下,裡面纔開。”
沈純樸對身旁的陳克勤:“小陳,通知抓捕組,對兩個製毒窩點同時採取行動。”
陳克勤下車,不一會,只見十來個全副武裝警察包圍了單元樓,隨即摸了進去。又過一會,當陳克勤返回麪包車時,沈純樸看見警察兩人夾一個地押着抓捕人員下來,就對開車的祝旺達道:“爭取時間,我們走。”
麪包車啓動朝另一地點開去。
仙靈閣酒樓餐飲區清綺漣雅間。
侯哥躺在三人沙發上,頭枕着伍小嬌小姐大腿,讓她按摩太陽穴。一旁站着個餐廳服務小姐,手拿菜單,正報菜名。
“念那麼快記不住,你就說多少道菜了。”侯哥閉着眼說。服務小姐:“四涼四熱。”侯哥:“來個酸菜粉絲湯,差不多了,沒幾個人。”
伍小嬌停止按摩,問:“不喝酒呀?”侯哥:“算了,飯後還有事。”伍小嬌使勁在侯哥太陽穴上揉兩下:“不嘛侯哥,你不是簽單嗎?”侯哥叫了起來:“唉喲,輕點……行行,來瓶五糧液,只一瓶,今天真有事。”
敖成銀等到江蘇收賬的四個小弟進來,侯哥從沙發坐起,“嬌嬌,到廚房盯着點,我有事給哥幾個交代。”
伍小嬌出去了。侯哥從身上拿出一張紙給敖成銀:“唐膏藥欠老大三百十一萬不還,對付這種無賴,不給點厲害沒法收賬。”敖成銀:“侯哥,具體怎麼弄?”“他有個獨子,教訓一下。記住,要弄就弄兇點,出了事老大會擺平的。”敖成銀看看紙:“‘麗景花園’,沒問題。”侯哥問:“唐的兒子開車上班,你打算怎麼下手?”敖成銀:“把你那輛‘大奔’借我,如果在路上動手,我就先撞他車,趁他下車查看時打。如果在小區動手,就邊打邊罵他調戲了我老婆。”侯哥:“好!”用手指點着衆人,“你們幾個就按醉狗講的把口封好,萬一落警察手裡,屁該怎麼放不用我教。”
這個農家小院獨門獨戶,掩映在一片竹林裡,十分隱秘。一條機耕道彎彎曲曲通向前方的小山包,山包後面十來公里就是李福鎮。此時,一輛紫紅色桑塔納小車出現在機耕道上,顛顛簸簸地開着,停在了小院門前。車上下來兩男人,領頭的手中握着一支菸,後面那人提着個行李包跟着。敲門,開門,裡面傳出潘哥回來了的問候,兩人便進去,門重又關上。
提行李包的人一進來就嗅到了一股刺鼻的像是熬製中草藥的味兒,他左右打量,見四周都是青磚瓦房,共有六七間樣子。潘哥指着開門男子道:“老白,把你行李給龍哥,他是房東,他會給你安排鋪位的,你先跟我到車間來。”
潘哥把菸蒂扔地上,用腳踏滅,領老白進入西廂一間較大屋子。“這車間做啥的?”老白心裡嘀咕着,拿眼四處瞧瞧,見屋中央是用牆磚搭建起的五個竈臺,上面放着五個不鏽鋼大桶,下面生着炭火,桶裡熬煮着什麼,空氣中的異味就是從那裡冒出來的。又見有十來個和自己打扮差不多的人在這裡忙碌着,有的給竈臺添煤,有的拿棍在桶裡攪拌,還有的在用瓢從一個桶向別一個桶舀着什麼透明液體……屋子四周擺滿瓶瓶罐罐和大小不一顏色不一的塑料桶,靠窗那堵牆則堆着山包樣的麻布口袋,從開啓的袋口能看見裡面裝着的是稻草樣的東西。潘哥問一正往手推車上撈液體殘渣的人:“老何,管事的呢?”老何道:“剛纔還在這,唔,那不是。”他指着窗臺處,透過霧氣,老白看見一駝背正把口袋裡的乾草往一塑料桶裡裝。老潘過去道:“老五,你要的工人來了。”
駝背擡眼打量新來的工人問:“叫什麼?”“白德川。”“以前幹啥的?”“塗料工。”駝背哦了一聲,說我這活路像煮豬草一樣,比刷塗料還簡單,又指着面前裝草的塑料桶道:“你的任務就是在桶裡裝三分之一的草,然後加大半桶水,浸泡一陣,差不多了再倒到大桶裡煮。”白德川問:“煮這東西幹啥呀?”潘哥眼一瞪:“你只管幹活,別的不要問。”駝背說潘老八,待遇跟他咋說的?潘哥:“說好了兩百元一天,十天結一次賬。”白德川:“還包吃住。”駝背:“這自然,你潘哥就專門負責開伙食的。另外老白,話說在前面,我這兒幹活,沒我允許,是不能擅自出院門的,房東會一直守在門口?”白德川看看其他工人問:“他們呢?”“都這樣。”“行,有吃有喝有錢掙,不出去就不出去。”
潘哥讓白德川開始幹活,對駝背道:“老五,這裡你照料着,將就車子方便,我去李福鎮採買點東西。”“去吧去吧,對了老八,記着打十斤高粱酒,煙拿三條。”
潘哥出院門上車,司機把車發動,桑塔納順機耕道一顛一簸朝鎮子方向開,跑一陣來到小山包坡道處,車抖得更厲害了。“這破路,又窄又爛,會車都沒辦法。”司機正罵着,砰的一聲響,他趕緊採剎車,下去看看後對潘哥道:“車胎爆了,坡道上,你去找塊石頭墊輪子,我把備胎取出來。”
潘哥下車,見四周全是油菜地,菜花開得金黃黃一片,就沒有石頭。司機道:“從左邊田埂轉過去,下面有條小河溝,那兒應該有。”
潘哥順田埂鑽進油菜地裡,不一會,他來到小河溝邊,找了塊不大不小的石頭,雙手捧着返回。還沒看見汽車,就聽見爆胎處傳來急促的喇叭聲,不像桑塔納車的聲音,後又聽見有人在爭吵,他加快腳步朝回趕,剛轉過一斜坡,就看見有五個人順另一小道朝農家院落方向走,出於職業本能,他一下蹲在油菜地裡隱藏起來。
腳步聲漸近,這時他聽見說話聲:
“你保證這條小路是對的?”
“沈警官,我來過這,肯定能到。”
聲音好熟,潘哥撥開幾株菜花看出去,當看見領頭男人時,倒抽口涼氣:老三,他帶警察……潘哥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待腳步聲漸遠,他迫不及待掏出手機:“老五,走……快跑,老三嘴齁了,帶警察踩窩子來了。”
2這裡的“個”是重量單位,“一個”指五十克冰毒,“兩個”就是一百克冰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