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舞和秦晗月癡癡望着天空,九張紙符和九件奇異事物,十八個圖案、儲物戒指裡十七個聲源共鳴成一線,不禁讓本就傷感的內心,又增加了不少悲觀色彩。
不過對於臨死之人,這些東西吸引力是相當有限的。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樑易的一對目光,早已一瞬不瞬的落在秦晗月那張嬌顏上。靈舞的表情還有些含糊,但秦晗月臉上,卻是實實在在的悲傷!
剛纔那句“來生非君不嫁”的話無比真切,樑易雖然沒有及時睜開眼,但內心衝擊是相當大的,他有些分不清,那啜泣聲音帶給他的是感動,還是震撼。只是大腦深處,他竟然傻傻的敲問自己:“剛纔把解藥給她服下,是該後悔,還是該自豪?是正確,還是錯誤?”
樑易忽然一陣泄氣。罷了,快要死的人了,何必想這麼多呢?
逐漸的,他視線中,秦晗月那張臉變得越來越模糊。因爲他那雙眼睛,正在一點一點的閉上。這是他第二次閉眼,他能感覺到,這一次閉眼,恐怕,就真正的閉眼了……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弄成現在這個樣子?要不是我靈魂和幻仙羽融合在一起,能感受到你的生命波動,你死了我都還不知道!”
腦海裡忽然閃出的一個聲音,讓離死亡僅一步之遙的樑易硬擠出一絲生機。
“快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有我徒弟的寶貝在,你怎麼會落到這種地步!”唐伯清晰的感覺到樑易生命的薄弱,聲音中有着前所未有的急噪。這個人要是死了,自己可擔當不起啊。
“你那寶貝…怎麼…怎麼救我!”樑易愣愣和他交流着。
“怎麼救你?我不是都告訴你了嗎?你只需要使用……”唐伯的仙識似乎突然感應到了什麼,短暫沉默之後,略帶怒氣道:“你不只一次叫你使用這寶貝,它爲何還在你耳朵裡?等過了危機我自然會跟你解釋原因,你怎麼到現在還那樣傻愣着?”
“使用?難道你說的不是拿着這根針它就那麼刺過去刺過來?這…這和解我身上的毒有什麼關聯?”樑易疑惑到了極點。
他這句話差點沒讓唐伯直接暈過去……
時間緊迫,唐伯也沒敢多和樑易廢話,語速飛快道:“好了,現在你心裡快跟着我念!”
“大。”唐伯忙不迭說出一個字。
樑易趕緊在心裡跟着叨唸:“大。”
茫然之中,只見耳朵裡的傢伙不經過他允許,就貿然飛到半空中,緊接着,樑易驚訝的發現,小針竟突然長大了那麼一些。
“很大。”
“很大。”
第二聲叨唸之後,小針身體猛的伸展,眨眼竟然長成了一根火腿腸大小的棒子。
“非常大。”
“非常大。”
第三聲叨唸,棒子在原來的基礎上又長大了兩倍不止。
唐伯的聲音緊接着傳來,“跟着念,比羽文天君的野心大!”
“比羽文天君的野心大!”樑易不敢怠慢。
這一句下來,棒子成長更加迅速,馬上有了一米長、半尺寬的粗細,讓樑易驚訝莫名。
“比雲武天君的食慾大!”唐伯繼續說着。
“比雲武天君的食慾大!”
樑易目瞪口呆的看着棍子的又一次急變,目中連連放光,現在浮現空中的傢伙,不正和大殿裡當時的柱子一模一樣嗎?
“比如來佛祖頭上的胞還大!”唐伯說完這句之後,自己卻一個勁的念着:罪過,罪過,罪過。內心深處,他是很不願意教人這個靈訣的。
“比如來佛祖頭上的胞還大!”樑易強抑住想吐血的衝動,跟着念下去。
“刷!”
柱子再次伸展,猛的擦過空氣,蕩起渾然的冷風。橫截面的圓形,已經覆蓋了樑易的視線。而他隱隱感覺到,柱子周圍的空氣,似乎隨着剛纔棒身剛纔劇烈的掃過,有着幾許不平凡的波動,由其是肉眼可見的柱子下端,因爲它伸展猛的一拄,就好像連無形的空氣都被打得快生生撕開一般。
“好,還有最後一句。比孫爺爺我的鼻屎還大!”
“比孫爺爺我的鼻屎還大!”心裡念着,樑易只能狂番白眼!
“轟!!”
這一次的聲勢,遠比前幾次要劇烈得多。視線內的光線,隨着巨柱的不斷伸展、覆蓋,變得越來越暗、越來越暗。而且在這一聲之後,彷彿不知道停止似的!
此情此景下,樑易心裡只蹦得出四個字——果然很大。
“好了,七聲靈訣唸完,棒子會無限加大。這個小地方,是經不起磨擦的!”唐伯一副大功告成的口吻。
本元境中的每一處地方,每一縷空氣,可以說都是它的一部分。無堅不摧的東西在空氣中劇烈摩擦、掃蕩,即使它再穩定,也是經不起多少折騰的。
果然,隨着柱子的劇烈增大,樑易很快發現,剛纔還波動還不算太明顯的空氣,此時早已經跌宕起伏,愈來愈頻繁,愈來愈劇烈。
“撕!”的一聲,在樑易和早已經驚得像兩塊木頭一般的二女驚駭難言的注視下,近處空氣中硬生生的撕裂出一個小口。樑易完全明白了,眼前這哪是空氣在撕裂啊,這根本就是空間在波動!在冰裂!
“撕!”
“撕!”
“撕!”“撕!”
“撕!”“撕!”“撕!”
一陣又一陣的撕裂聲,伴隨着樑易臉上愈陷!然而他忽然有種不好的感覺,空間破裂,這種聞所未聞的事情會意味着什麼呢?這裡的空間破裂,那自己三人豈不是從此消失在空間之內,脫離這個世界?
樑易至今還不知道,他根本就沒在以前生活的世界之內。恰恰只有空間破裂,自己才能回到原來的世界,回覆入境前的狀態。
“譁!譁!”
心中的疑慮僅僅維持了一個短暫的間隙,隨着三人身體忽然輕輕飄起。樑易愣愣看着身上破爛不堪的衣服像鏡頭回放一樣天衣無縫的拼在一起,身體裡的虛弱轉念間彷彿不符存在,就連身上的傷痕,也隨着空間愈發狂野的撕裂,一道一道的癒合。
“這到底是件什麼樣的寶物啊!竟有如此神乎其神的魔力。身體一切復原,它卻從來就沒和自己相接觸啊!
唐伯的一陣抱怨,並沒讓樑易小鐵針偉岸的形象在心裡太長時間。
“這個該死的幻境,害得我這麼多天來凝聚肉身的成果前功盡棄!破吧破吧!”
“什麼!幻境?”樑易全身一震!
“不錯,這個地方,就是一個幻境而已。只是對你們修真界的人來說,這是一個很上檔次的幻境而已。”
很快,在儲物戒指裡的醉仙葫蘆陣陣抖動,接着八十一個裝滿靈獸的空間一剎那變得空空蕩蕩之後,樑易深信的唐伯的話。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回覆陷入幻境之前的狀態。
下一刻,他清晰感覺戒指裡又多了些什麼。
被自己吃掉的那袋咖啡。
被遺棄在樹下的PSⅢ。
被秦晗月貪污的阿瑪尼西褲和阿迪的運動褲。
樑易看向漂浮在身旁的秦晗月,那身古代紅衣早已“縫”好回到了她身上,身紅裙搖擺,哪裡找得到自己那條運動褲的影子?
唯一的遺憾,就是原本快要突破到元嬰前期的修爲轉眼降回和靈舞合體前的狀態。
樑易笑了。一旁的二女同樣意識身上發生的一切,接着笑了。只是,秦晗月的笑毫無瑕疵,而靈舞在慶幸大難不死的同時,臉上卻夾雜着一抹複雜的東西。
三個人心有所通的對視,眼中充滿了生機。
“光頭……”漂浮在空中,秦晗月興奮的喊着樑易的“小名”。
樑易對着她戲謔的揚了揚眉,既而轉頭對向險些要了他小命的靈舞,忽然大殺風景的說道:“靈舞,快看看妳的處女膜還在不在。”
……
上海“離合”KTV不遠處一條人煙稀少的巷子裡。
“幻兄,時不宜遲,那小子恐怕要支持不住了,快撤除本元境吧。撤除之後你我馬上向清焰魔宗方向逃逸,那靈舞不會知道是我們做的,恐怕還會將你視爲上賓。”
化生爲駝背中年人的駿馬點了點頭,不禁有些心疼,七十年才能佈置一次的本元境,尚未派上大用,竟要就此撤掉。
嘆了口氣,他終於眉梢一凜,身上出現一圈由下飄上的白色光
環,很快浮到腦袋周圍,頓時就便要將本元境撤除。
然而——“啊!”駿馬忽然一閃慘叫,腦袋周圍的白色光環瞬間消失。
“幻兄!”鬼叟一驚,趕忙扶住他的身子,目中投過去疑問的光芒。難道主動撤除本元境,也會對幻兄身體造成劇烈影響?
“本元境,我的本元境在被強行撕裂!”
“什麼!”鬼叟臉色一變。
“不可能,不可能。”駿馬難以相信這個事實,顫顫的自語着。本元境,在外面想破除倒容易,但想從裡面強行撕破,一個修真者而已,就算用上金仙仙寶都是不可能的啊!
“什麼不可能!”一個聲音忽然傳進耳朵,讓駿馬和鬼叟本就陰沉的臉頓時嚴峻百倍!
這個聲音,對他們來說實在太熟悉了。
“小幻龍,我不是告訴過你,這個世界上,一切皆有可能嗎?”
空氣中陡然閃出三個人影,然而這被他們困了多日的一男二女突然脫離本元境,本該帶給他們實足的震撼,然而此時,他們不但沒有立即逃逸,連目光都沒有在三個修真者身上停留,而是不斷扭動腦袋四下環顧,尋找另一個身影。兩人毫不懷疑,如果真是那人在,任它們逃跑本領有多高,都會轉瞬間被抓回來。
“不用找了,我在這裡。你那本元境嘛,正是我破掉的。”
這回二人終於聽清,那聲音的源頭,竟然是樑易的儲物戒指。
樑易暗自唾了一口,這個唐伯,還真是大言不慚。幻境破掉,完全是沾了那棒子的光。
“幻龍馬拜見主…主人。”
“鬼叟鹿拜加幻……幻仙大人。”
兩個人當即跪地行禮,不同的是,鬼叟臉上除了畏懼還是畏懼,而幻龍馬,畏懼當然也有,但卻夾雜着一絲複雜的感情和真實的敬意。
他們跪得雖然儲物戒指裡的人,但方向卻朝着樑易,倒是讓某人小小的虛榮了一把。看着這個在天山山脈腳下遇到的“好心老伯”,樑易心中不得不感慨事態無常,鬼叟鹿,想必就是那弄得正道心驚膽戰的鬼叟吧。
“唐伯,你…是幻仙?”樑易吃驚的傳出意識。
“正是貧僧。”唐伯義正言辭的用出了他的老橋段。
“鬼叟,竟然是你!”這時,靈舞恨恨的看着不遠處的老者,她雖然一直不敢完全相信這個怪人,卻沒想到他矛頭掉轉得那麼快。
鬼叟對靈舞倒是沒什麼懼意,看着她咬牙切齒的盯着自己,理直氣壯道:“是我又如何,我幫妳邪道是興趣所致,妳險些身死,正是我和幻兄所爲。”
“放肆!”儲物戒指裡傳出的聲音讓樑易都爲之一怔。
“貧僧還沒說免禮,你這鹿子居然擅自言語。還敢對我新主人的新老婆無禮,是沒把我看在眼裡,想嚐嚐厲害是嗎?”
新主人的新老婆?秦晗月聽得耳根羞紅,卻僅僅只是羞紅。靈舞心中,卻有着一種莫名的淒涼。
“不,不,不,不敢。”鬼叟顫顫的說着,跪在地上的身體便是一動也不敢動,神色愈加恭敬。
樑易沒想到這個本自己罵來罵去的怪人,竟然是掛個“仙”字標語的存在,此時跺跺腳就讓不可一視的鬼叟嚇成這樣。不禁問道:“唐伯,我可聽說這人厲害着呢,你現在只剩靈魂而已,怎麼會那麼怕你?”
讓樑易吐血的是,唐伯忽然“噓”了一聲,說道:“沒看見我正在唬這兩個小子嗎?他們只是懾於我從前的威嚴纔會如此怕我。我現在是在扮老虎吃豬知道嗎?若不是我把破除本元境說成是我乾的,見這情形,鬼叟鹿那老奸巨滑恐怕早就懷疑到我狀態異常了。爲了幫你找兩個稱職點的手下,貧僧也只好妄語一次了。”
樑易:……
“踏、踏、踏……踏踏踏踏踏……”
話音剛落,耳邊忽然傳來急切的腳步聲。
幾人不禁聞聲視去,看見一個半邊光着腳、半邊穿着高跟鞋的女人,正一屈一拐的匆忙向這邊猛跑。這個女人樑易竟然認得,即便她此時戴着一副大墨鏡。而且,如果她取下墨鏡,相信全中國大多數年輕人都認得……
這裡是上海?
樑易一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