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伯,動手吧。”
樑易的傳念讓儲物戒指裡的唐伯頗有微詞,“阿彌陀佛。我說小子,唐伯我雖然已經將殺生從第一忌諱改成了第一嗜好,這小老頭雖然也‘氣’功了得,但其實嘛……”
“誰說我要殺他?”
“不行!佛曰:人品好一切都好。這小老頭我瞧着順眼,就算是要我出手傷他,也……”
唐伯的話被戒指裡醉仙葫蘆解除認主的動向截了下來,隱隱有些恍然,只是疑惑依舊。
“小子,你要把這個礙事卻沒有任何罪過的傢伙暫時收進去,就算你不解除認主,你自己只需要問清名字,不是一樣能做到?”
“唐伯,要把某個不礙事卻全身都是罪過的傢伙永遠收進去,就算我不解除認主,你根本不需要問清名字,不是一樣能做到?我解除認主只是讓你控制起來更方便。”
唐伯這回算是恍然而不再疑惑。等“尊敬的樑易前輩”給這老頭的主子“賜教”完畢,這老頭肯定是要把樑易這個“卑微的冒牌罪人”帶去受他主子賜教的。樑易讓自己利用幻仙殿的連接直接把超出醉仙葫蘆聲控範圍的袁一收進去,自然是不希望一切明朗之後,這老頭的主子反過來計較他對尊敬的樑易前輩大不敬之罪,讓他白受皮肉之苦!所以打算解決掉隱患就灰溜溜的撤退。
“小子,逆劍山莊那麼大片地方,雖然這裡只是所謂的小角落,拿到那個什麼搞房地產的林沖他爸面前,也夠他發狂的了。我那伎倆有多微弱是你見識過的,我看多半是行不通啊,先醞釀醞釀再說吧。喂,小子,你眉毛在那裡挑什麼挑,你知道這怪不得唐伯我。”
說完,唐伯才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樑易眉間的異動的真正原因。
“大膽鼠輩,你還愣在這裡做什麼!以你這點修爲,莫非還妄圖竊聽我家小姐與樑易前輩的對話?還不快給我滾出逆劍山莊大門!!”
“小子,你剛纔那是在控人心神?這招你什麼時候學會的?這老頭看樣子也活不了多久了,你用這些伎倆給人家身體留下隱患,也太不厚道了吧?”
唐伯當即發出質問。眼中,樑易這小子似乎也爲他剛纔的舉動頗爲愧疚,嘴巴張了老半天,似乎才終於找到措辭回答自己。可是……
“老頭,你叫我滾出逆劍山莊?”
很顯然,樑易半天不答話,是被明明沒有遭受控心的老者,突然要放他這個罪人離開的決定愕住了。控制了別人心神的人,犯得着自己和自己自言自語嗎?那麼他剛纔眉毛動什麼動,是我多疑了?
“鼠輩!叫你滾已經算是客氣的了!難不成你還想要我低聲下氣的請你離開?”
樑易勉強掩住滿臉驚意,一時間很想把那位叫鳳雛的冒牌專家抓來嚴刑拷打,到底是自己表達能力有問題還是這笨老頭的理解能力低下,這個地方你這作者是不是寫錯了!
可不管怎麼說,就算他曲解了我的意思,也不至於覺得放我這個犯罪嫌疑人離開,是一件多麼正常的事情吧?
“鼠輩,莫非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還不快滾!哼,老朽還真是懷疑,是我的表達能力有問題還是你理解能力低下!今日你和我脈的樑子算是結下了,他日休要讓我脈的人撞見,否則必取你項上人頭!”
話一出口,樑易的驚意頓時倒轉過來掩蓋了整張臉。放自己走人也就罷了,最匪夷所思的是明明不想放自己走人,明明沒有放棄對自己的殺,偏還讓自己離開!
“哼,剛纔乍一說放你走你不驚,現在連說了三遍你才露出一副吃驚的模樣,誰不知你是裝的?我明白你心裡正得意着呢!天下正道皆知於縱天之女於聽雨明日將公開武招夫婿,除於林和邪道妖孽,這三日內無論罪過輕重,皆被赦免!你若不是認定我們不敢讓血腥污穢有染這大喜之日,今夜安敢如此放肆?”
你這傻老頭大概還不知道,被關押的於林已經輪不到他們赦免了。當然,這個問題現在根本不足以吸引樑易。
武招夫婿?
老婆們昨夜刻意跟自己提過逆劍山莊雲姓一脈和于姓一脈的暗鬥,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也不順便說一聲呢?我樑易向來盲目崇拜那位近了身只混了個保鏢當的正人君子柳下大大,莫非老婆們還怕我出軌不成?
不過這逆劍山莊的分化倒是有點比預想的還要嚴重。樑易留心到,這段時間下來,老頭張口“我脈”閉口“我脈”,壓根就沒把門派當成一個
整體,怪不得人家雲姓一脈要造你們的反!
咦!分化?
那不就是說,某些人不想讓人知道於聽雨比武招親?不想讓她找到有實力有背景的政治對象?
轉念,那位非得帶上一副賊眉的人皮面具,才能與她實質相襯的雲姓女子出現在樑易腦海中……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辭了!”
樑易對他拱了拱手,心裡倒是對其忠誠不無佩服之意,要是無尾狗能趕上他的十分之一,自己早就在修真界橫着走了。
當然,深知隱仙靈珠在脫離眼前這顆“頑石”的阻礙之餘,也更方便唐伯近距離去對付某人的樑易,只是在向蒙伯告辭,而不是向主人身份呼之欲出的這片雅境告辭。
“蒙伯,外面怎麼了,你沒事吧?”
早不出聲晚不出聲,恰巧在這個節骨眼上,屋子裡那位身份呼之與出的女子似乎終於留心到外邊的動靜,傳來關切的話音。
“唐伯,你猜猜這傻老頭會怎麼回答?”
“既然他那麼忠心,那麼……”原本答得毫不猶豫的唐伯,卻忽然滯了下來。
“那麼他一定會請示他小姐如何處置我,對嗎?”樑易眨了眨眼,覺得自己把唐伯的思路看得很準。
“不對,他一定不會請示他小姐如何處置你!”
“咦?唐伯,你也看出來了?”樑易原本認爲這個事實只有自己纔會看出來。
唐伯狡笑道:“嘿嘿,唐伯我什麼智商?那當然看出來嘍。”頓了頓,唐伯補充了一句:“我看出來你要我回答,肯定就是想否定我的觀點,所以我本來以爲他會請示的,偏不這樣回答。”
樑易無語打出一串省略號的同時,蒙伯已經開口了:“啊,沒事小姐,有個修爲低劣小門鼠輩闖入小姐禁地。老僕足以處置他,無需耽擱妳和樑易前輩的要事,還請勿要掛心。”
“小子,你什麼時候看出這蒙伯忠心有問題的?”唐伯知道結果卻對過程一片茫然。放在高考考場上,他一定是個拿到選擇題的紙條,還要去問別人整套題思路的“好學生”。
“誰說他這樣回答就是不忠心?”
唐伯一愣,瞅着傻老頭眼裡一如剛纔的逐客之意,一副“快點滾蛋,小姐肯定不會爲你這鼠輩耽擱要事”的模樣,總算領悟到樑易剛纔的潛臺詞:關係到主脈的擁有權,這時候的確很需要抓住大好機會,珍分奪秒的討好“樑易”,他這樣回答反而能體現忠心。
“小子,既然是這樣,你還愣着幹什麼。我剛纔試過了,在這位置葫蘆的確對袁一無效,趕緊‘告辭’吧。”過來半晌,唐伯卻發現比他更明白事實的樑易毫無動靜。
“我們現在如果走了,傻老頭的主子勢必會怪罪他‘私放罪人’。”唐伯又是一愣,這句話豈不是在說:傻老頭在給主子製造機會,但她主子未必會珍惜這個機會。
樑易話音剛落,只聽屋子裡的女聲再次傳來:“蒙伯,你將人帶過來吧,膽敢驚擾樑易前輩的人,自是要交予他老人家處置。”
蓋因再強壯的狗都經受不住老虎圈圈叉叉,是故有虎父無犬子一說。逆劍山莊前任莊主之女,不管看上去有多清純可人,骨子裡都比這莽撞老頭更懂得如何討好人、如何給人面子。按她現在指示蒙伯的做法,既能體現對樑易前輩的尊重,又表達出爲了樑易前輩不惜違背門派大喜之日的規定。倒還真是划算啊。
樑易略帶感慨的看着傻老頭恭敬答話後,自顧自快步向屋子走去的背影。僕人有這樣一個把他賣了還等他數錢的主子,不是什麼幸事啊!
你自己也說修行的是風道,剛纔那麼大聲的霹靂砸下來你主子不爲你擔心一下,只顧着討好“樑易前輩”,現在要進一步討好“樑易前輩”了,纔想到“關心”一下你。
只不過,仍是看着蒙伯快步而行的背影,樑易卻又生起另一番感慨。有這麼個主人自然是壞事,主人有這種被賣了還幫人數錢的傻僕人,倒也同樣不見得是好事。你走這麼快,就不怕我在後面趁機逃跑嗎?
“雲姑娘,今日到此,要替我夫人云氏交代的事情都已盡數轉告,也沒什麼可說的了。明日我叫那於聽雨招親不成,積勢已成的雲姓一脈,大可就此轉暗鬥爲明攻!既然雲姑娘說那人由我樑易處置,那好吧,我就將那人全權轉給雲小姐處置了。”
原本把他人的阿諛奉承當成一種享受的袁一,此時卻在爲女子的刻意討好暗
感晦氣。因爲眼下真正的事實是,他想要交代的一點都沒交代,可說的話還多得很!
來人低微到連這小弟子的家僕都打不過,按理說連這個姓女的主子都瞞了過去,他不必太擔心身份被識破。問題是那僕人對來人的稱謂是“小門派的低劣小輩”!只要不是逆劍山莊的人,再低劣的小輩都是極有可能見過樑易的!
袁一的反應,早在靈識光顧的樑易意料當中,但他對那女子的稱呼倒很是出人意料。這雲姓一脈的能量,還真是被自己小看了呵?
樑易對袁一保持着那副雅士姿態起身告辭的模樣暗生鄙夷。身份馬上就要被識破,還裝什麼風度?換成是我早就鞋底抹油立馬開遛了。
“樑易前輩這就要離開?啊!那雲菲這便恭送前輩出去。”
樑易前輩是什麼人?他說要離開,雲菲當然不敢有任何異議,但袁一的異議可就大了!
站在袁一思維上,他今天的目的根本就還沒達到,而他也並不知道自己身份馬上就要被即將到來的真樑易撞破。
所以他的告辭,無非是想神不知鬼不覺的化身成某件事物,等人走後再“忽然想起”還有事要問,“半途折反”回來繼續和這個已經對他大生好感的雲姓女人交涉。送我出去,豈不是要被外面的明眼人抓現形?
可這女人的要求又是那麼合情合理,自己就算推遲,她也勢必送我到屋門口,然後目送自己離開。偏偏我這點道行,想踏空閃人什麼的馬上就會導致身份暴露。想變換成事物,也不可能在她眼皮底下啊!
哎,於林啊於林,爲了追查你的下落,可是害苦老子了!
如果樑易的靈識能夠查探出袁一這個無情無義的傢伙,頂風作浪居然是爲了一個就算沒有死,貌似也對他毫無用處的於林。一定會很邪惡的懷疑,他們兩人是不是勾搭成了某種伯十三才嘗試過的某種關係。何況以袁一那點道行,想從正道高手的禁錮中救出於林,根本就只是三流YY小說的邏輯!
事到如今,袁一哪敢再奢求救人,更別說他欲查於林的下落本也不是爲了救他!眼下,拼着自己那如同走狗的身份走光而保證安然走人,恐怕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體內真氣暗暗聚集,已然作好了狗急跳牆的打算。
咦!
周身忽然傳來一股和身體若有聯繫的感覺,讓神色萎靡的袁一猛的挺直狗背。他這個離陽主脈,本就和於林黎蓮英等人有所聯繫的,所以他完全能感應到於林未死。但正道的人將於林用道法完全禁錮,令他無法從體內的聯繫中,得知對方的具體位置。可現在這種聯繫忽然出現,豈不是說於林他……
哈哈,還真是山窮水復疑無路,得來全不費功夫啊!呃,那首詩應該是這樣的吧,呵呵,唐詩三百首我倒是沒有白背。
驚喜之中,袁一已然放棄了對身體下意識對這感覺的抵抗,更是盡全力順着這股方向飛去。而他這個舉動的結果則是,發現自己的速度竟然比平日裡快了數十倍!而這個速度帶來的結果就是,他突然來到了一個四周漆黑,但自己偏偏覺得十分熟悉的地方!
“小子,我就說了這怪不得我吧,你看,走了將近一半路程,才把那傢伙給裝進來。”
最後,唐伯爲袁一這次非常具有建設性和飛娥精神的行爲作出了總結……
誠然,在雲菲的眼中,一聽自己要送別就馬上神色有異,似乎多有不滿的“樑易前輩”,接着猛的挺直腰桿化作一道光束消失在眼前,倒的確是大乘期高手應該具備的實力以及高傲!
“唐伯,忽然想問你個問題。”樑易反常的沒有露出多少得意,有些突兀的傳念道。
唐伯:“什麼問題?”
樑易:“除了那個隱仙,當初還有人在那什麼墜仙塔裡放入隱仙靈珠一類的東西嗎?”
唐伯:“你怎麼忽然想到問這些?”
樑易:“我不都給跟你說了是忽然想問嗎?”
唐伯:“我說,你已經有了隱仙靈珠還不夠,還想要這類東西?隱仙那個趨炎附勢的傢伙,那些年千方百計想討好我徒兒和佛祖兩人,我雖然看他不怎麼順眼,不過一身本事還是值得肯定的。整個仙界,能隱匿身形的多,能憑着天賦隱藏修爲的也不少,但真正能完全悟通隱藏修爲的門道,能製造出這種法寶的,只有他一個而已!所以,當初自然也只有他朝墜仙塔裡放入這一類的東西。
“奇怪啊……”樑易若有所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