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藤愛理決心很大,一路竟然追着千原凜人坐電車到了目黑區北橋町,似乎認定了他根本沒什麼事,就是在隨口敷衍她,要一直追到他的公寓去死纏爛打。
千原凜人也真的服了,人不要臉則天下無敵,對這種女人你打不能打,罵她她不在乎,瞪又瞪不死她,真的沒什麼招!
他不想把這女人帶回公寓去,也沒朋友能叫來臨時頂一頂,正琢磨着該怎麼辦之際,突然看到便利店裡有熟人——上次在料理店認識的那三個女高中生正坐在便利店的落地窗前喝奶茶!
他步子頓時一頓,轉頭向近藤愛理說道:“我約的朋友已經到了,拜託你別跟過去打擾我們。”
“你的朋友?”近藤愛理環顧四周,目光直接從二之前聖子三人的身上一掠而過,沒發現什麼特別顯眼的人,狐疑道:“在哪裡?”
千原凜人指了指山神愛子等人,“就是她們。”
“她們……還是學生吧?”近藤愛理不肯相信:“你和她們要談什麼事?”
“談什麼事和你無關,近藤小姐!”千原凜人的忍耐也快到極限了,輕聲道:“請不要再跟過來了,那樣非常沒禮貌。”
說完,他轉身就真往便利店而去了,而近藤愛理猶豫了一下,感覺不像是假的,雙方至少是認識的,頓時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要是千原凜人回家,那她跟回去死纏爛打沒什麼,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有些話有些事反而比在街上好說,能用的手段也更多,但千原凜人要真是約了朋友,自己再跟過去的話,不但什麼事也談不了,萬一壞了千原凜人的事,怕還要引起他極大的不快!
本來她就是來求人的,死纏爛打就是極限了,根本不敢惹得千原凜人發大火,此時此刻眼見他要走,趕緊一把拉住他,楚楚可憐道:“凜人,先別走,我其實是有件事想求你。”
她樣子可憐,但手上的勁倒是不小,差點把千原凜人的袖子撕下來,而千原凜人也真的無奈了,他是想盡量不動聲色就處理掉這件事的,免得產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但對方臉皮太厚了,找盡藉口都不行,好像不可能了,直接認真說道:“近藤小姐,你還沒看明白嗎?無論你有什麼事,我都不想幫你——你也二十多歲的人了,這種事你非要別人說了才能懂嗎?請適可而止吧!”
”爲什麼?你還在爲以前的事生氣嗎?”近藤愛理也急了,眼圈又開始泛紅:“你也替我考慮考慮啊,你那時那個樣子了,你讓我怎麼辦?我家裡的情況你也知道,我家裡窮,爸媽又不管我,我只能靠自己,但我一個人在東京真的很難……我需要一個人依靠,真的是沒辦法的!那個,以前的事你就別生氣了,再幫我一次吧,好不好?你就答應了吧!”
她也不說什麼事,打算像以前那樣先拿到一個承諾,而千原凜人沉默了一會兒,覺得近藤愛理在當女人方面,還是有點強的,她這種能擺低姿態,能軟語相求的樣兒,確實能滿足大部分男性的虛榮心,再配上她頗帶嬌豔風情的漂亮面孔,柔弱的語氣,也容易讓一般男性心生保護欲和佔有慾——這傢伙總能找到當前環境裡相對優秀的男性當男朋友,藉助他們過上舒適的生活或是獲得光明的前景,這也不是沒原因的,確實有點本事。
只是這和他有什麼相關?
這女人也許真的受過苦,想找個依靠,想輕鬆就獲取一切,那就去找好了——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利,他完全可以理解,也管不了,但這不能構成他被利用的理由——你弱,你慘,我就該幫你嗎?
不,我會幫助那些有過善舉的人,儘量讓好人能得到好報!
不,我會幫助那些我虧欠過的人,讓自己能良心安寧的活!
不,我會幫助那些自強不息的人,未來可以相互守望相助!
我只是個表面好人,並不是聖母再世——幫助有困難的人確實是種傳統美德,但永遠別忘了農夫和蛇的故事。
……
他確實會幫助人,但絕非聖母,哪怕真幫也會選人,也會有付出底線,不然他去人道主義救援會工作好了,去非洲當義工好了,還拍什麼電視劇,爭什麼一番,圖什麼黃金時代的霸業!
所以,他從本心裡就完全不想幫助近藤愛理這種“物質女”,感覺這種人和“蛇”也差不了多少。這種人,你別指望她有什麼節操,你幫完她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無數次,最後發生升米恩鬥米仇的慘事也不是不可能……
或者也可以說,他不甘心被這樣的人利用,感覺智商和人格很受侮辱,也不想把“幫助”這種善行變成一場骯髒的交易——他是可以從這種幫助中獲得好處,現在同意幫助近藤愛理,他敢保證,哪怕條件是睡她,這女人連猶豫都不會有,馬上就能跟他回公寓。
他不想這樣,因爲他就是不喜歡近藤愛理這種人,這種人和他的理念、三觀不合,也不想做這種交易,他有喜歡的人,有明確的戀愛結婚目標,哪怕現在不可能做到了,選個替代品也不會選這種貨色。
這種女人只可同富貴,不可共患難,絕非良配,就算再漂亮也不如一張草紙有價值——至少在他眼裡是這樣的,哪怕被某拳指責是一種精神變態,他也要這樣。
做人要有自己的思想,而有思想有時就是能堅持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哪怕在有些人眼裡很可笑。
他不想再糾纏下去了,目光瞬間冷漠了下來,慢慢把她的手指從手臂上用力掰開,哪怕有可能引來麻煩也顧不得了,沉聲道:“你缺人依靠就去找別人,別找我,事情也不用說,無論什麼事我都不會幫你,你困難不是別人必須幫助你的理由。”
近藤愛理聽着這絕情的話,真的呆愣住了,真的確定眼前這個男人完全變了,除了臉以外,和以前沒有半點相似的地方,但她呆愣了幾秒,發現千原凜人已經轉頭離開了,連忙又追了上去,也不敢像以前那樣先讓他先答應了再說了,趕緊哭着說道:“凜人,你別這樣,我現在除了你真的沒人能依靠了……石井他停了我的戲,明明不是我的錯的,我已經盡力在演了,但他就是停了我的戲,當時導演和編劇都在爲我說話,說已經這樣了,不如堅持下去,別前功盡棄,但他堅持要改,和導演大吵了一架,而且還第一個就把我的戲停掉了,也不肯再給我安排新戲,我……我這兩年多的努力怎麼辦?我人生中最好的兩年啊!”
“而且他還變了,現在脾氣好壞,你看……”她拉開了領口,露出了青腫淤痕的一角,哭泣着說道:“他現在還打我,晚上經常瘋了一樣折磨我,他那個人本來就非常自私,現在又成了這樣,我怎麼辦?本來我能當電臺主播的,是他讓我去演戲的,說一定可以紅,現在又怪我,我只能來找你了!”
她哭着說話,心情又急,有點語無倫次了,理由都沒說順,“你幫幫我吧,就算只看在以前的情份上也好啊!你的片子火了,你又是主創,你幫我量身打造一部短劇,要能出彩的那種,讓大家看看我還是能演戲的,之前真不怪我!現在我都找不到劇組要我了,我的演藝事業快毀了,你就幫幫我吧,好不好?”
“你爲什麼不說話,還是不行嗎?對了,我們可以複合,對,我們可以複合的!以前是我錯了,我以後不會了,我們回到過去怎麼樣?我和石井分手,我們重新在一起,我還會像以前那樣對你好的,一樣像以前那樣伺候你,怎麼都可以。”她哭得睫毛膏都花了,眼看千原凜人越走越快,傷心又憤怒地叫道:“我們之前是有過感情的,你全忘了嗎?你說句話啊!”
千原凜人步子終於停下了,轉頭輕聲道:“近藤小姐,你弄錯了一點,那不是感情,那只是一場交易,早已經錢貨兩訖——那是以前的‘我’和你的一場交易,你得到了想要的奢侈品,‘我’得到了一位女朋友,誰也不欠誰的,但那絕對談不到感情。”
頓了頓,又說道:“你要被家暴了,該去找警察,不該來找我!你演藝事業不順了,那就轉型或是提升演技,用實力重新證明自己——你要能被村上和藤井看中得到試鏡的機會,我不會故意阻撓,這一點你可以放心,我沒那麼無聊,但幫你量身打造一部劇,你想都別想了,我有自己的計劃,你憑什麼讓我改變計劃?”
就算拋開其它因素不提,就算他還是原主,那一個已經分了手的前女友,憑什麼要求前男友白白付出?就憑被家暴了?
量身打造一部劇,憑的是什麼呢?臉大嗎?
誰會用給自己的事業添麻煩爲代價來幫助一個本身就品性靠不住的人?
“你……”藤井愛理一時說不了話了,終於確定之前千原凜人不是在說虛話,對他賣慘沒有兩年前好用了,愣了片刻後,傷心道:“你爲什麼要這樣狠心,這對你根本不是難事的,我都打聽過了,你在劇組裡說話很管用,只要你找製作人好好……”
千原凜人打斷她的話,直接問道:“你這是又要搞道德綁架了嗎?對我不是難事我就得幫你?”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近藤愛理無言以對了,她和千原凜人談感情談悲傷,千原凜人卻和她講道理,這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
千原凜人略等了幾息,看她沒話說了,又輕聲說道:“近藤小姐,我們早已經沒有關係了,你該明白這一點,所以請你回去吧,別把場面搞得太難看。當然,你可以因爲我不想幫你就記恨我,將來也可以報復我,這些都沒關係,只是我約了朋友,請不要再糾纏不休了,保留點最起碼的自尊自愛吧!”
這是最後的忠告了,他說完轉身就進了便利店。
該說的道理都說了,雙方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也沒有利益衝突,他希望儘量成熟平和的處理這件事,最好雙方老死不相往來,真的盡力了,但這女人要再糾纏不休,他也絕非軟弱可欺之輩,或許眼前是什麼特別好的辦法,但他能保證將來他在這圈子裡有多大的影響力,這女人就會倒多大的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