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顧說:“您就是不說,估計他也能想到,廳長就是琢磨人的,他什麼都知道。 ”
“嗯,也是,儘管我沒有點明這個意思,但也涉及到了這個內容。”彭長宜又說:“他現在廳長黨組書記一肩挑,他認可的事基本就沒有問題了。”
舒晴早就等他們在飯店,她早就點好了菜,就等他們到後上菜了。服務員都三次進來問她,是否上菜,舒晴都是衝她搖搖頭。
她終於等來了彭長宜的電話,舒晴沒容他說話,直接問道:“回來了嗎?”
彭長宜從她的聲音裡判斷出她早就等急了,說道:“是的,快到你說的酒店門口了。”
“好,我馬上讓他們上菜。”舒晴說着,就起身來到門外,告訴門外的服務員上菜。
等彭長宜和老顧進來的時候,桌上已經擺上了四道精緻的小涼菜。
彭長宜沒顧上跟她說話,而是直奔衛生間,老顧看着這些涼菜說道:“還真是餓了——”
舒晴給他們倆擺好餐具,說道:“那就先吃幾口,墊墊底兒,熱菜也快,因爲這個時候後廚已經都忙過了。”
老顧笑了,說道:“我在車裡幹嚼了半袋方便麪了,比領導強,估計領導再喝點高級茶水,早就前心貼後心了。”
舒晴沒有笑,而是有些心疼地說道:“你們就去了一個地方嗎?”
老顧說:“是啊,就去了一個地方,竇廳長回來的有點晚,不然我們也不會現在纔回來。”
彭長宜從洗手間出來後,坐在餐桌前,看了看上來的四道小涼菜,說道:“老顧,咱們後備箱裡還有什麼酒?”
老顧看了他一眼,小聲說道:“沒了,什麼酒都沒了。”
彭長宜看着老顧說:“不可能吧?你怎麼給我過的日子?連酒都斷頓了?”
老顧看着舒晴,又看看他,小聲說道:“一頓不喝沒事,小舒在的這幾天,幾乎天天喝酒了,就不興講究一點?我是實在忍不住才這樣說您的。”
舒晴連忙說道:“就是,能讓顧師傅批評的人,可想而知這個人到了什麼地步。”
彭長宜笑了,說道:“看你們倆一唱一和的,我中午一滴沒喝,而且天天也沒頓頓都喝。這樣,我就喝一瓶啤酒,口渴,說了一晚上的話了,他家的水還不敢死乞白賴地喝,你喝一杯,人家女主人就給你倒一杯,你說你哪還好意思大口大口地喝——”
舒晴想了想說道:“那好吧,我去給你要啤酒。”
老顧說:“我去。”
舒晴說:“不用,服務員就在外面。”她剛要叫服務員,服務員就端菜上來了。
舒晴給他要了一瓶冰鎮啤酒。
這頓飯他們很快就吃完了,老顧就住在這個飯店旁邊的旅店裡,彭長宜跟舒晴走回了不遠處的舒晴的宿舍。
漫步在省城的街頭,舒晴挽起彭長宜的胳膊,彭長宜故意說道:“前面有人!”
舒晴沒有撒開手,不但沒撒開,還故意雙手挽住了他,說:“我們是夫妻,誰看見都無所謂。”
“哈哈哈。”彭長宜笑了。
舒晴說:“如果不是因爲你太累了,我非要挽着你的胳膊走遍省城的馬路不可。”
彭長宜笑了,說道:“什麼話?我一點都不累,咱們馬上開始走,看誰最後嚷累?”
舒晴笑了,說道:“我知道你欺負我穿高跟鞋。”
彭長宜拍着她的肩膀,說道:“傻丫頭,今天我睡哪兒?”
舒晴說:“我睡哪兒你就睡哪兒,怎麼,難道你還有其它想法?”
彭長宜說:“不敢,我只是想探究一下。”
“哼。”舒晴仰起臉,衝着他呲了一下鼻子。
彭長宜忽然聞到了一種艾草的味道,這種味道他很熟悉,小時候媽媽經常用艾草薰蚊,前些日子,鄒子介也用這個東西薰蚊着,他便呲着鼻,尋找着味道的來源,終於看清了味道是從旁邊的“小靜中醫診所”裡飄出來的。這個診所的大落地窗戶上寫着中醫診治的項目和保健項目,其中就有艾灸拔罐刮痧……
透過白色的窗簾,他看見裡面有幾張白色的牀,上躺着兩三個做保健的人,如今,在城市裡,這樣的保健場所很多,大多打着中醫的牌子,實際做的是保健的事。
彭長宜便扭過頭,不再往裡張望,但是,一個身影從裡面的樓梯處下來,嬌小的個子,梳着一個馬尾,身穿白大褂,她邊走邊脫下白大褂,跟下面的工作人員說着什麼。就在她脫下白大褂的一剎那,彭長宜的心就是一跳,他的眼睛都直了,因爲這個人他認識!
他不由自主地站住了,透過透明的玻璃門向裡面看着。舒晴見他目不轉睛的樣子,就說道:“這家診所我來過,不是一個單純的中醫診所,下面是保健,上面是診所,保健別診所的生意還好。這裡的大夫是一個年輕的小中醫,對了,就是她,梳着馬尾辮的這個,別看年紀不大,還出國深造過呢,據說學的也是中醫……”
舒晴在他身邊說了什麼,彭長宜根本就沒有聽清,此刻,他的血液快速地奔涌着,心也急速地跳動着,沒錯,就是她,陳靜!
這時,就見陳靜將脫下來的白大褂遞給她助手模樣的人,這個助手從工作臺的後面拿出一個大包遞給她,就聽她跟工作人員說道:“等這兩個保健做完,你們也早點休息吧。”
說着,她就往門口走來。
彭長宜挽着舒晴,趕緊離開門口,朝前走去。但是他的耳朵卻一直在傾聽着後面的聲音。
過了一會,後面,想起了關閉摩托儲物箱的聲音,隨後,又響起了摩托被髮動着的聲音,彭長宜剛纔看見,靠近窗根處,停靠着一輛女士摩托車,現在,這個聲音應該是這輛車發出來的,那麼也就是說是陳靜的摩托車。
直到他聽見摩托車上路的聲音後,他纔敢回頭看她,但是,他只看到了她和摩托的背影,向他們相反的放心駛去。
舒晴看着她,不解地問道:“你在看什麼?”
彭長宜支吾着說道:“沒看什麼?我在看這條衚衕的繁華程度,將來退休了,我也可以開一家小門店。”
舒晴說:“怎麼,你又不想回家種地了?”
彭長宜就是一愣,趕忙說道:“跟種地比起來,我當然想種地了。”他不敢往下說了。
回去的路上,彭長宜不再說什麼了,他的心裡被打上了無數個問號,陳靜怎麼在這個衚衕裡開診所?她嫁的人家不是開着中醫院嗎?她出國回來了?這麼晚了,她丈夫怎麼不來接她,而是讓她自己回家?
回到宿舍,已經十點多了,整棟宿舍樓裡靜悄悄的。
他們進了屋,彭長宜這是第二次來她的宿舍,他圍着屋子轉了幾圈,努力擺脫剛纔的不平靜,而是以主人的姿態,打量着這個房間。
這個房間很簡單,一室一廳一衛,陽臺上有一個簡易的廚房,估計平時也不怎麼用,有兩張單位裡常見的那種簡易的辦公桌,辦公室上鋪着塑料板,上面有一個簡易的煤氣竈,一個小型的煤氣罐。他拉開了辦公桌上的抽屜,倒是鍋鏟勺等用具齊全,不過都是再簡單不過的那種。
他又從陽臺的廚房轉出來,南面客廳的窗臺前,將窗戶關上,拉上窗簾,說道:“這種鋼窗早就淘汰了,既不節能也不環保,密閉不嚴,肯定進沙塵,沒想到省委職工宿舍這麼不講究。”
舒晴給他兌了一杯蜂蜜水,遞到他的手上,說道:“好了好了,這就不錯了,好多後來的人連宿舍都沒有,當然,也有比我們住的好的,去年有一棟新樓竣工了,按級別,我完全可以搬到新樓去住,但是我讓出去了,讓給一個要結婚沒有房子的同事。”
彭長宜接過蜂蜜水,一口氣喝完了,遞給她空杯,說道:“呵呵,你的境界不低呀?”
舒晴當然看不出彭長宜的內心,她說道:“當然了,用我們主任的一句話說,我早晚是要嫁人的,按我這個條件,怎麼也能找到一個有房的男人結婚,所以宿舍的功能對於我來說就不是那麼必須了。”
彭長宜故意瞪着眼說道:“這是什麼理論?欺負你沒人嗎?”
舒晴嬌嗔地看着他,說道:“看你,還是領導幹部,他這是在跟我開玩笑,那個時候他就聽到咱們倆在搞對象。”
彭長宜低下頭,慚愧地說:“可惜啊,我沒有房子也沒有……”
舒晴立刻往他嘴裡塞了一粒葡萄,堵住了他的嘴。
彭長宜趁舒晴不注意,狠狠地甩了甩頭,握住了她的手,將她的兩隻手放在背後,抱住了她,說道:“列寧同志說得好:麪包會有的,牛奶會有的,屬於舒晴的東西一切都會有的。”
舒晴幸福地笑了,看着他,說道:“這最後一句也是列寧同志說的?”
“不,是彭長宜同志說的。”彭長宜鬆開了她,說道:“我和江帆已經把房子的問題納入了我們主要的工作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