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依然臉上掛着笑,輕鬆地說道:“謝謝你鵬飛,謝謝你這麼多年對我的關心,他不會對我怎麼樣的,倒是你該考慮考慮個人……”
賀鵬飛一聽就知道丁一要說什麼,他打斷了她的話,說道:“丁一,你真跟我媽一樣了,任何話都能扯到我的身上,任何話都能跟我的個人問題連在一起,別忘了,我現在是在說你, 不是說我。”
丁一笑了,說:“我很好,比你強,不像你,孤身一人。”
賀鵬飛聽見丁一這樣搶白他,差點沒噎住,他趕緊喝了一口豆漿,騰出手後直給丁一作揖。
丁一笑了,說道:“快吃吧,就剩咱倆了。”
吃完飯,他們倆從餐廳走出來,賀鵬飛說:“你去哪兒?”
丁一說:“我哪兒也不去,就在賓館等他。”
賀鵬飛說:“這樣,這個賓館一樓裡面有個咖啡廳,咱們去那裡坐坐,我也替江帆陪陪你。”
丁一面露難色,她說:“你還是回家吧。”
賀鵬飛說:“我回家不急,陪你坐會還是沒有問題的?”
丁一想想就跟着他往出走。
他們來到一樓休閒區裡側的咖啡廳,坐下,賀鵬飛將肩上背的包放在座位上,叫來了服務生,要了兩杯咖啡,他們邊聊邊喝。
丁一真誠地說:“鵬飛,你父親都退休了,你該爲他們考慮一下了,儘快成家,給他們生個孫子,含飴弄孫,是咱們中國的老傳統。”
賀鵬飛也真誠地說:“小丁,我不是不想結婚,我實在是個和婚姻沒有緣分的人,我想的人,人家不想我,想我的人,我不想人家,再有,我現在年歲還不是特別大,如果真的到了很大年歲的時候,我就會兩眼一閉,是個女的就行了。現在,我總感覺我還沒到那個份上,還有追求夢想的時間,所以,怎麼做我心裡有數。”
丁一看着他笑笑。
賀鵬飛又說:“你們結婚的人又怎麼樣啊?你結婚了,杜濤都結兩次,離兩次了,你們不是也沒讓老人含飴弄孫嗎?不是還沒有自己的孩子的嗎?白白比我結婚那麼早,你說你們結婚有什麼意思,跟我這沒有結婚的有什麼區別?改天我一着急,興許都比你們先弄出一個孩子,然後指腹爲婚,哈哈,丁一,你可要抓緊啊!”
丁一沒想到他是這樣認識問題的,如果因爲讓老人含飴弄孫的話,她現在不都是沒有讓爸爸抱上外孫嗎?別說,她還真反駁不了他。但是她隱約感到賀鵬飛說的他“還有追求夢想的時間”,似乎在暗喻她沒有孩子就有機會?作爲丁一,她當然不能問這個問題,只是在心裡思忖着,她喝了一口咖啡,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道:“杜濤怎麼結兩次離兩次了?”
賀鵬飛說:“我就知道你不知道,他跟你們臺裡那個主持人離了。”
“翁寧?離了?”丁一有些吃驚。
“是的。”
“什麼時候離的?”
“可能有段時間了吧,我還是在美國他給我打電話告訴我的呢,你們還是一個單位,你都不知道?”賀鵬飛問道。
丁一說:“呵呵,我真不知道。”
“你這個性格的人不知道也屬正常。”
丁一笑了,說道:“是不是杜濤又移情別戀了?”
賀鵬飛說:“不是,這次是他被戴綠帽子了,那個男的是你們市領導。”
“市領導?”丁一驚訝地問道。
賀鵬飛說:“是的,但你別慌,這個人不是江帆。”
丁一看着他,怪嗔地瞪着他。
賀鵬飛笑了,說:“幹嘛呀,眼睛瞪這麼大?丁一,你該不會讓我告訴你這個人是誰吧?”
丁一笑了,說道:“儘管我有足夠的好奇心,但是如果你不想說,我是不會問的,誰讓我的身份比較特殊,如果我不是現在的身份,如果你想告訴我,你不等我問就會主動告訴我的。”
賀鵬飛說:“的確如此,理解萬歲。”
丁一見賀鵬飛果然不說,就又進一步說道:“那後來呢?”
“什麼後來?後來不是離婚了嗎?”賀鵬飛說道。
“我是說翁寧和那個領導的後來。”丁一感覺自己有點那個。
賀鵬飛說:“那個我沒問,不過據說那個市領導跟杜濤的父親關係很要好,幾乎吃喝不分,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杜濤父親跟他的關係。”
賀鵬飛這樣一說,丁一就差不多猜出這個“市領導”是誰了,跟杜濤父親關係親密的領導她知道的就有三人,殷家實蔡楓郎法遷,但郎法遷不是市領導,那麼這個“市領導”不是殷家實就是蔡楓,想想殷家實不會犯這等低級錯誤,那麼蔡楓的可能就大些。
賀鵬飛見丁一低頭沉思,就說道:“好了,別人的事你就不要琢磨了,說你吧。”
丁一擡頭,看着賀鵬飛,說道:“說我什麼?”
賀鵬飛將胳膊交叉放在桌子上,看着丁一說:“我這次見到你,怎麼感到你心事重重的樣子,小丁,我不怕你笑話我沒有出息,我這幾天真的是很掛念你,首先聲明,我不是一個內心猥瑣的人,但是這次看到你不開心,我真的是很在意,這幾天總是妄自臆想你們夫妻是不是鬧意見了,但我又在想,你們不能等同於一般夫妻,甚至不能用一般夫妻的標準來看待你們,你們在我的眼裡就是一對神仙眷侶,是沒有矛盾,沒有紛爭的的一對,普通夫妻柴米油鹽的俗氣不該在你們身上出現,儘管你們離不開柴米油鹽。”
“鵬飛,你這樣說不現實……”
丁一的話沒有說完就被賀鵬飛打斷了。
“別打斷我的話,丁一,我還有一個疑問,別怪我婆婆媽媽,你的科長,怎麼也調到閬諸來了?”
丁一聽他這樣說,就專注地看着他,說道:“這個……是上級安排的。”丁一這樣說絕對不是敷衍他,而是考慮到他的父親。
賀鵬飛說:“儘管我不大瞭解組織上的事,但有一點我清楚,如果江帆不同意,他是來不了的。再有,你不必支支吾吾冠冕堂皇,按照咱們閬諸人的話說,哪兒說哪兒了,我不會跟任何人探討閬諸政局的。”
賀鵬飛的話說得再清楚不過的了,他是不會跟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父親,也不會談論今天的話題內容的,想到這裡她看着賀鵬飛,說道:“是的,的確是這樣,是江帆跟組織上要的他。”
“爲什麼?”賀鵬飛推了推眼鏡,看着丁一說道。
賀鵬飛的追問,讓丁一心裡有些發毛,她說:“可能江帆是從工作角度考慮的,他需要科長。”
“這個理由最冠冕堂皇,但是,你爲什麼不阻攔?”
“我阻攔他什麼?”丁一微微皺起眉頭問道。
賀鵬飛毫不掩飾自己,說道:“阻攔他要你的科長。”
丁一故意輕鬆地說道:“我幹嘛要阻攔他,那是他工作上的事,我不會干涉的,再有,江帆剛剛主政閬諸,也需要科長這樣敢於工作善於工作的人,在這之前,我甚至還給江帆建議過,讓他把科長調過來,因爲科長的工作能力是有目共睹,而且,他也的確可以勝任目前這個職務。”
賀鵬飛仍然盯着丁一,說道:“那這麼說,你是希望科長來閬諸,希望他來幫江帆,來爲江帆賣力氣?”
丁一被賀鵬飛的追問沒了底,她囁嚅着說:“這個……你不能這樣理解,對於科長,也算是一個進步。”
賀鵬飛搖着腦袋,說道:“我不是這樣認爲的。”
“你怎麼認爲?”
賀鵬飛說:“我認爲你們有利用他的嫌疑,另外,你不阻攔他,甚至主動建議讓江帆把科長調來,你就不怕江帆懷疑你的動機?”
丁一的心就是一跳,她尷尬地說道:“我……我有什麼動機讓他懷疑啊?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賀鵬飛仍然看着她,說道:“小丁,男人都看得出來,科長對你不錯,無論從情感上還是你們三個人的友誼關係上,他都對你不錯,當然,也許對你不錯就意味着對江帆不錯。但是我看出,你比較依賴他,從某種程度上,比依賴江帆更依賴他。他的確很outstanding,而且有着多種過人的本領,甚至對你很好,這些,可能在江帆身上是沒有的,尤其是江帆莫名其妙地離開你之後,你的科長並沒有離開你,他給了你許多照顧,不管你是否承認,你直到現在都還是很依賴他,希望他能來閬諸,來到你們的身邊左右,不但是幫江帆,某種程度上你也會感到踏實,我這樣說你同意嗎?”
丁一看着他,他沒想到賀鵬飛說得這麼深刻,而且直擊她的內心,她不得不點了一下頭。
賀鵬飛繼續說道:“通過我跟彭長宜的接觸,我能感到,他對你也十分關心,並且這種關心有着某種特殊目的。”
“你瞎說什麼呀?”丁一聽他這樣說有些不高興,他們的過往,豈是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