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勉強地笑了一下,又伸出雙手,搭在她的肩上,溫柔地說:“他邀請我們去草原找他,這個季節是草原最美的時候,你要是想去,過幾天咱們就走,再叫上小許,你說怎麼樣?”彭長宜沒有提到林巖。
丁一的眼神黯淡下來,她木然地搖搖頭,眼淚又流了出來。
彭長宜很想告訴她,江帆找過她,但眼下丁一總是這樣流淚,被人看見不好,他準備一會在路上再跟她解釋,他果斷地暫停了這個話題,說道:“ 好了,傻丫頭,別哭了,咱們馬上出發,去檢閱一下我這幾年在這個地方幹了什麼?”說着,就鬆開丁一,給她從茶几底下拿出紙巾盒,抽出幾張遞到她的手裡。說道:“快擦擦吧,讓賀工看見好像我欺負你了?”
丁一擡起頭,睜着紅紅的眼睛看着他,剛要說什麼,彭長宜就趕緊擺手說道:“我知道,你們是同學。”
看到彭長宜的樣子,丁一苦笑了一下。
彭長宜說:“好了,先領你去見識一下三源的風光吧,上次你跟他們來,都沒有好好看看三源,這次,我也藉機放鬆一下。去,到裡面洗把臉,我可不想帶着一個三花臉出門。”
丁一笑了一下,拎起自己一個白色的大包,走進了彭長宜的裡屋,一會就傳出她洗臉的聲音。
彭長宜望着那張大照片,他深深地嘆了口氣,心裡說道:市長啊,你看到了吧,你誤會她了,她還在等着你,至今跟賀鵬飛還是同學關係,她心裡只有你,沒有別人啊……
一絲無奈,掠過彭長宜的眼睛,他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丁一洗好臉後,簡單地往臉上抹了一些護膚品和防曬品,她也對着鏡子,整整了頭髮,然後,看着鏡中自己紅紅的眼睛,不由得眼淚又要涌出來,趕忙從包裡掏出紙巾,輕輕地拭去眼角的淚水,這才走了出來。
彭長宜早就拿好手包等在那裡,他看着丁一仍然紅腫的眼睛,說道:“山區日照強,你沒戴個帽子嗎?”
丁一說道:“我包裡有傘。”
彭長宜讓丁一先走了出去,他隨後帶上門就和丁一下了樓。來到一樓後,見老顧沒有像往常那樣出來,就喊了一聲:“老顧!”
這時,旁邊值班室走出兩個人,其中一個說道:“彭書記,顧師傅跟趙秘書長和齊主任走了。”
彭長宜知道他們去調查土地廟的事去了,就說道:“知道了,回來後讓他去找我。”
工作人員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因爲書記沒有交代去哪兒找他。
彭長宜給丁一拉開了車門,讓丁一坐進了副駕駛座上後,給她關上車門後,才坐進了車裡。他調整好駕駛座的座椅,沒話找話地說道:“對了,你吃早飯了嗎?”
丁一說道:“在車上吃的,我們帶的早點。”
彭長宜說:“那好,咱們現在向快樂出發。”說着,就開着車就駛出了縣委大院。
丁一感到彭長宜是有意在逗自己開心,就別過頭,擡起手,順勢抹去了流出的眼淚,她學彭長宜的樣子,使勁甩了甩頭,決定不再去想他,讓這次三源之行愉快,讓科長放心。
彭長宜首先帶着丁一來到了三源革命歷史博物館,小龐早就等在了那裡。
小龐給彭長宜拉開車門,彭長宜下了車,二話不說,衝着小龐就嚷了起來:“誰給你通的風,報的信兒,我想自己陪丁小妹玩會都不行啊,剛甩掉老顧你就又冒了出來?”
小龐笑了,知道彭長宜說的是玩笑話,剛纔老顧給他打電話說彭書記一會要帶人去幾個景點轉轉,讓他安排一下,他就趕緊跑到這裡等着彭長宜來了。他說:“我先跟丁小妹握個手再回答您的質問。”說着,就把手伸向了丁一。
丁一認識小龐,跟他握手說道:“龐秘書好。”
彭長宜趕緊說道:“錯啦,錯啦!龐秘書現在是旅遊局的龐局長。”
丁一笑了,說道:“真的?祝賀,祝賀年輕的龐局長。”
小龐趕緊作揖,湊到丁一跟前小聲說道:“小丁,我知道你一畢業就在你彭哥手下當差,那麼他的爲人你應該最清楚,喜歡忽悠人。”
丁一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前面彭長宜一眼,一歪頭,說道:“我怎麼不知道呀?”
小龐說:“你那會不知道,我這會告訴你,他忽悠我呢,我不是局長,他任命我是黨組書記兼副局長,離局長還遠着你,我們局長明年年底才退休呢?”
“嗨,說什麼呢,怎麼這麼不謙虛?聽你這話的意思好像是局長退休後你就可以上位似的?”
小龐一聽,看看彭長宜,又跟丁一說道:“看到了吧,不但忽悠,還時刻抹殺我的進步願望,剛露這麼一點頭,就給我扼殺在搖籃中了。”
丁一笑了,感覺他們關係處置的既融洽又和諧。
小龐又說:“跟別人我哪兒敢這麼說話呀,也就是你小丁來了,我纔敢這麼說,因爲你也是他的小夥計。”
丁一說道:“可是,他從來都沒有提拔過我呀?我現在還是白丁呢?”
彭長宜一聽,拍了一下大腿,說道:“你們倆是不是聲討我來了?”
小龐趕緊作揖,說道:“我是爲領導和小丁服務來了。剛纔只不過是藉機交流一下對領導的看法而已。”
小龐平時也不是這麼和彭長宜說話的,剛纔老顧告訴他,說領導這兩天心情鬱悶,今天是休息日,而且陪的又是過去的小同事,讓他見了領導少談工作,多逗領導開心。小龐在彭長宜身邊工作過一段時間,對彭長宜的脾氣秉性也摸得差不多了,他當然知道怎麼“逗”彭長宜開心了。他故意挺直身子,說道:“下面,請彭書記和丁記者參觀我們的革命歷史博物館,今天,爲兩位領導擔任解說的就是本人。”
彭長宜笑了,看了一眼附近三三兩兩的遊人,說道:“怎麼,你連解說員的飯碗也搶呀?”
小龐說:“現在是旅遊旺季,而且又是雙休日,解說員比較忙,我就濫竽充數吧。再說了,講解員的解說詞都是咱們當初整理審查的,她們哪如咱們講得生動?對不對小丁?”
丁一笑了。
小龐又說:“我是三源本地人,有的時候個別字的發音可能不太標準,丁記者既是記者又是主持人,標準話肯定頂呱呱,你不要笑話我呀?”
丁一說:“不會的,你普通話說得很好。”
彭長宜忽然說道:“小龐,你講就你講,但我得替丁記者提個要求。”
小龐說道:“好,只要我做到,一定滿足。”
彭長宜看了丁一一眼,說道:“這樣,咱們今天來個新鮮的,咱不跟電視主持人比誰的話標準,咱跟她比誰的話有特色,打破常規,別用普通話解說,你就用咱們三源地地道道的家鄉話給她解說,我敢保證,她沒聽見過,你看怎麼樣?”
丁一一聽就捂着嘴笑了。
小龐急了,說:“那怎麼行?都是家鄉土話,難聽不說,她也聽不懂啊?”
“你試試,試試,如果小丁認可,你就繼續,如果小丁不認可,你再轉換頻道。”
小龐笑了,問丁一:“我聽聽丁記者的意見。”
丁一笑了,說道:“我也想聽你用你們的家鄉話解說,多土都沒關係。”
小龐笑了,說道:“你怎麼聽書記的呀,他是成心出我洋相,我們這裡的家鄉話非常生硬,就跟山裡的石頭一樣,梆硬梆硬的,腔調都是直着出來的,尾音就像把石頭扔進了山溝裡,都是帶着重量往下掉,如果先說話這樣交流還行,但是用到解說上,就沒有了抑揚頓挫和字正腔圓了,說真的,聽着一點美感都沒有,所以小丁,我還是用普通話給你講解吧。”
丁一笑了,看着彭長宜。
彭長宜人來瘋似的說道:“你問她沒用,因爲聽衆不是小丁一個人,還有我一個,我也佔了百分之五十呢,我就想聽正版的三源的直腔的解說。”
小龐笑着背過身去,說道:“你都給我們的家鄉話命名了直腔,可想而知,有多麼的不好聽。”
彭長宜說:“那要分誰聽,這樣,你先試一下,從前言開始,你用家鄉話把這段前言唸完了,注意,是念,而不是講。”
說着,彭長宜就帶頭走進了博物館。
丁一看得出,彭長宜是有意要出小龐的洋相,她同時也感到,彭長宜也是有意要逗自己開心,想到這裡,她就附和着彭長宜說道:“龐局長,我是真心的想聽,想聽三源最原生態的方言。”
小龐感覺自己是無法對付過去了,就說道:“好,既然你們的要求那麼的迫切和強烈,那我就用家鄉話解說。”
他們來到博物館,裡面已經有人在參觀,身穿職業套裙頭戴耳麥的講解員正在給遊客們解說着。
他們走到前言部分,小龐看了看四周,等周圍的人遠離後,他才清了清嗓子,開始“念”道:“這裡(立),是一片紅色的沃土(兔),綿延的崇山峻嶺(令),就像一幅波瀾壯闊的歷史畫卷,英勇不屈的三源人民,歷經革命風雨的洗禮……”
如小龐所說,幾乎所有的字節和字音,都像一塊石頭落地的聲音,小龐沒念完,彭長宜就笑得直不起腰來了,丁一也是捧腹大笑。但是小龐沒有停,他依然一本正經地念着前言。
彭長宜笑得眼淚出來了,他急忙給小龐作揖,斷斷續續地說道“好嘞,好嘞,別念了,別念了……”
小龐這纔不出聲了,他擦了一把汗,說道:“怎麼樣小丁,是不是很難聽?”
丁一笑着說:“不錯,沒有想象的那麼難懂。”
彭長宜笑着說道:“其實小龐,你有個認知上的錯誤,不是家鄉的土話難聽,我們那裡也有家鄉話,我只是想聽聽用家鄉話解說是什麼效果。”
小龐湊到丁一跟前,說道:“看了吧,成心捉弄我。”
彭長宜說:“怎麼叫捉弄你?這樣,我用我們的家鄉話再給你念一遍。”說着,就用丁一從來都沒有聽他說過的家鄉話念了起來……
小龐也捧腹大笑,說道:“要不中央幹嘛三令五申要普及普通話呢?看來,的確有道理啊。”
也瘋了,也笑了,無論是彭長宜還是丁一,都感到心情舒暢了許多。他們參觀完革命歷史博物館後,小龐問道:“彭書記,今天是週末,不上班,我安排招待一下丁記者?”
彭長宜說道:“一會再說,我們先去霞光嶺,如果路上沒有小丁感興趣的飯菜,再來討擾你不晚”
小龐說:“聽您這麼一說就沒有誠意,反正我是誠心相邀。”
丁一笑了,感覺彭長宜在三源幹部們心目中還是非常受愛戴的。
告別了小龐,彭長宜開車帶着丁一就直接奔了霞光嶺。
路上,丁一看着滿山翠綠的自然風光,她的心情好了起來,降下車窗說道:“聞聞山風的味道吧。”
彭長宜笑了,說道:“你這句話我曾經跟一位老革命說過,可惜,他現在不在了。”
彭長宜忽然就想起了郄允才。
丁一扭頭看着他,他當然不理解彭長宜此時的心情,就說道:“科長,你最近回去着嗎?”
彭長宜說:“上週回去過。怎麼了?”
“雯雯給我打電話,說王圓的事兒有了定論。”
彭長宜說:“是啊,兩年半。”
丁一說:“那個律師我認識,我曾經採訪過她,雯雯說真的很了不起。王圓本來走私數額是很大的,但是律師抓住了他舉報賈東方爲國家挽回經濟損失這件事,還有,法庭在量刑的時候,考慮到家屬積極退賠,積極上繳罰款,也爲量刑起到了積極作用。”
對於退賠和上繳罰款這事,部長在電話裡沒跟自己提過,也可能電話裡不便於說那麼多,雯雯和丁一現如今已經有幾分生死之交的意味,所以,雯雯纔有可能跟丁一說起這事。
彭長宜就問道:“這個,你要是不說我還真不知道,退了很多錢嗎?”
丁一說道:“是的,很多,包括罰款。雯雯說,王圓早就有準備,他給雯雯留下了一筆錢,是準備跟雯雯離婚的,但是雯雯把這錢還有提前從王圓賬戶轉移出的錢都拿了出來,全部給王圓退賠了,她說,她只要人,不要錢,只要有了人,錢自然就會來的。”
彭長宜感嘆道:“雯雯是個明事理的好姑娘,她做得的對,不過話又說回來,她在機關工作這麼多年了,現在大小也是一個領導了,就該有這樣的見識和做派。”
“不過,好像雯雯的叔叔盧部長不這麼認爲。”丁一說道。
“哦?”彭長宜問道:“盧輝怎麼說?”儘管王圓出事有段時間了,但是彭長宜從來都沒聽部長提過盧輝如何如何,難道,盧輝真的沒有過問過王圓的事?儘管當初他對部長甚至樊文良江帆有過怨尤,但過去那麼長時間不說,他親侄女嫁給了部長的兒子王圓後,也沒見他們關係走近,平時不來往都沒有關係,出了事他要是都不過問,那就的確不像話了。
“他說,讓雯雯爲自己長些心眼,該做的打算要做。”
彭長宜生氣地說:“該做什麼打算?他指的什麼?”
丁一說道:“好像是讓雯雯在錢方面長些心眼,雯雯沒有說具體,我也不好深問。”
彭長宜不吭聲了,他在心裡就更加看不起盧輝了,沒想到盧輝心眼這麼一點大,還不如雯雯。
丁一又說:“雯雯還說,深圳海關那個警花,據說也都將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這樣,也爲王圓減輕了許多罪責。”
“哦?你知道警花判了幾年?”這個情況部長也沒跟他說過。
丁一想了想,說道:“不是六年就是八年,我沒太上心記住,反正比王圓多。”
彭長宜點點頭。
丁一還要說什麼,這時,她就看見前面有一個路標,一個箭頭指向霞光嶺,一個箭頭指向雲中草原。但是彭長宜卻把方向盤打向了雲中草原這個方向。她不解對問道:“科長,錯了。”
“錯不了。”
“不是去霞光嶺嗎?”
彭長宜翹起嘴角說道:“剛纔咱們是跟小龐說去霞光嶺,但咱們不去,最起碼現在不去。”
丁一不解地說道:“爲什麼?”
彭長宜解釋道:“爲什麼?你想想,我根本就沒有給他打電話,他就等在了博物館,說明有人給他通風報信了,咱們去霞光嶺,他肯定早就將這個消息通報給了那兒的負責人了,那裡的負責人肯定是如臨大敵,嚴陣以待,弄不好在來個夾道歡迎。現在是三源的旅遊旺季,遊人比較多,影響不好,再說搞的你心情也不爽,你說咱們是散心去了,還是檢閱三軍去了?所以,我就要出其不意,改道去雲中草原,不給他們這個拍馬屁的機會!”
丁一笑了,說道:“不過小龐的方言講解真的好笑極了。”
彭長宜說:“好笑嗎?只要你開心就好,你開心了,我罪過也就輕了。你說你剛到,我就把你招哭了,我是多麼的罪孽深重啊——”
丁一聽彭長宜這樣說,就慢慢收起笑容,眼睛又有些難受了,半天,她才說道:“科長,他,真的回來着?”
彭長宜說道:“是的,他從樊書記那裡聽說了王圓的事就回來了,但不是特地爲王圓的事兒回來的,他如今已經調到了自治區計委工作,是到北京跑項目來了,利用晚上的時間回來的,第二天天剛亮就走了,因爲他要趕飛機。”
眼前是一段坡路,彭長宜一邊說着,一邊用力踩下油門,汽車就咆哮着衝上了山坡。
丁一靜靜地聽着。
等讓過了幾輛從山上下來的車,公路趨於平緩後,彭長宜繼續說道:“小丁,其實咱們誰都不知道,他之前也回來過,只是跟誰都沒打招呼就悄悄走了。”
丁一屏住呼吸,抑制着心跳,繼續聽着。
前面又是一段上坡的路,彭長宜再次加大油門,汽車再次咆哮起來,等衝上了緩坡之後,前面已經到了雲中公路的最高處。但是彭長宜沒有停留,而是繼續朝前開着。
丁一見他不說了,知道這段路窄,車輛不斷,她不好分散他的注意力,依然默默不語。
彭長宜終於把車停在了目的地——雲中草原。
這個雲中草原如今也是三源的旅遊景點,是小竇和她的學生們發現的,在雲中山上的最高處,有一處寬闊的山頂平地,這個平地氣候涼爽,坦蕩如砥,綠草如茵,百花爭豔,奼紫嫣紅,是小竇美術小組經常來寫生的地方,雲中草原這個名字,就是學生們給起的。
前面,有兩處拍攝婚紗照的人,雪白的婚紗,在藍天白雲碧草紅花的映襯下,如同仙境一般。自從雲中草原對遊人開放後,這裡,就成了照相館拍攝婚紗照的最爲理想的地方。
前些日子,這裡還有人出租馬匹,供遊人在這裡騎馬照相,旅遊局明令禁止在這裡騎馬,畢竟這裡面積有限,而且三面緊鄰山崖邊,雲中草原四周做了必要的安全護欄,但還是有一定的危險的,如果在上面跑馬就更危險了,況且,這個地方綠草和野花遍地,如果馬蹄來回踩踏,也容易破壞草地的美感。
彭長宜下了車,丁一也跳下了車,她從包裡拿出了遮陽傘,撐開,淡粉色的花折傘,就像漂浮在草原上的一朵粉。色的花。
彭長宜領着丁一,慢慢走到了東側的草原邊際。只見邊際外,奇峰突起,怪石林立,雲霧繚繞,異常險峻。
彭長宜站定,對着空中,深深地吸了口氣,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丁一,繼續說道:“市長那次回北京,是特地離婚來的。你可能不知道,袁小姶吸毒,被公安送進了戒毒所,尤增全把跟她的關係摘的一乾二淨,是市長給她繳納的戒毒費用,半年後她從戒毒所出來,主動和他離了婚。那天,他們辦完離婚手續後,市長就開着他們駐京辦的車來亢州了,他先跟你聯繫的,你換了號碼,他就給電視臺打,才知道你回閬諸電視臺了,這樣,他又開車去了閬諸。到電視臺後,據他說,他看見了你,看見你男朋友去接你,你跟嶽素芬他們幾個就上了車……”說到這裡,彭長宜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