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覺得江帆說得很實在。
“我還不是沾了學歷的光了嗎?”江帆說:“誰知道以後還會不會來比我更高學歷的人?這頂烏紗對於我江帆來說,是來得容易戴住難,如果我不小心從事,被風颳跑的可能是極大的,保不準就是第二個周林。能不小心嗎?”
是啊,儘管江帆脫穎而出成爲亢州的代理市長,但是他還將是亢州有史以來代理時間最長的市長。江帆最終能不能成爲政府市長,最終還要經過人大代會選舉。
這一年,無論是他的履職技能還是協調各方面關係的能力,都將是最脆弱的時候,稍不小心,市長這頂官帽就有可能易主。
儘管誰都知道,名利是身外之物,那是在你沒有的時候,一旦你真正擁有過這些又突然失去,那種心理落差和挫敗感將是一生都抹不去的。
官場上,每個人都身懷絕技,隨時都會爲了利益向對手發起致命的攻擊。江帆主動示弱,其實某種程度上說已經爲自己贏分了。他屬於新手上路階段,這個階段自己甘於學習,勤於討教,對於鞏固位置、站穩腳跟,是有好處的。也爲自己成長贏得時間。
但是話又說回來,亢州也不會歡迎一個碌碌無爲的市長。
大概江帆看出了彭長宜的心思,他說道:“我知道一味求穩不幹事也不行,我會在適當的時候幹應該乾的事。不然下屆人代會上沒法向全市人民交代。”
事實上,江帆也不是什麼都沒幹,只是沒有哪項工作是明顯帶上江帆個人印記的。
彭長宜端起酒杯說道:“您處在權力的巔峰上,卻能甘當小學生,在這一點上,長宜將終身向您學習。”
“還有我。”丁一也學彭長宜的樣子端起酒杯說道。
丁一主動端酒杯敬自己,江帆非常高興。
冷不丁主政一方,這段時間的滋味只有江帆自己知道,今天能和彭長宜、丁一在一起暢飲暢談,而且兩人又共同舉杯敬他,他很高興。三隻杯就碰到了一起。
彭長宜說:“如果周林能像您這樣明白,加上他嚴謹的作風和吃苦幹事的精神,也就不會有那樣的結果了。”
對周林的落選,彭長宜一直都感到很惋惜。儘管他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參與了倒周的“陰謀”,但心裡一直愧疚,畢竟周林是個肯幹事的官員。
江帆說道:“長宜,我知道周林身上有你欣賞的東西。但我問你,我爲什麼帶你們來這兒?”
彭長宜說道:“讓我們新鮮新鮮唄。”
“如果只是讓你們新鮮新鮮,那麼一開始不跟你們說來這兒,而且定了亢州賓館?”江帆盯着彭長宜說道。
其實,這個疑問一直在彭長宜的腦子裡,他只是不問罷了,他想了想又說:“您不是說樊書記在那裡有客人,您方便敬酒嗎?”彭長宜說道。
“那爲什麼又出來了?”江帆繼續問。
“這個……呵呵,我被您繞
糊塗了。”彭長宜笑了,搖搖頭。
江帆說:“我開始的確並沒打算帶你們到這裡來,是想找個休息日的時候再來,能玩的時間長些。我儘管推了樊書記的飯局,但還是不敢走的太遠,唯恐臨時叫我敬個酒什麼的。你剛纔說到周林我纔不得不告訴你離開那裡的真正原因。”
江帆嚴肅的說道,並沒有跟他們開玩笑的意思:“儘管從咱們離開的那一時刻起,這件事將不會是什麼秘密,但是你們倆個也要保證不往出說,因爲我不希望這件事是經我江帆的嘴傳播出去的。”
彭長宜和丁一點點頭。
原來,江帆到了亢州賓館後,就看到酒店大堂裡圍了好多人,好像在吵鬧什麼。江帆就讓秘書林巖去看看怎麼回事。一會兒林巖就回來了,坐到車裡告訴了他事情的經過。
原來,周林在這裡有一套賓館住房,久而久之和這裡一個女服務員產生了感情,還爲他懷了孕。他離開亢州後,就跟這個女服務員斷了關係。女服務的父母知道後,就找到賓館,要賓館賠償女兒的青春損失費,並跪在大廳的地上不起來……
彭長宜吃了一驚,說道:“真的懷孕了?”
江帆看了一眼丁一,措着詞說道:“嗯,據小林回來說從那個女人身體上看,的確有這跡象。”江帆又說道:“無論這件事真假,我這個時候進去都不好處理。所以才臨時決定來這裡了。”
彭長宜點點頭,江帆說的很實在,周林畢竟是他的前任,怎麼處理都不能避嫌。
“但是,一會兒樊書記和王部長就要到的?還有上級的客人?”彭長宜有些擔心。
“是啊,所以我把小林留下就是做這事的。讓他交代賓館經理,無論這件事結果如何,都要先把當事人父母穩住,勸離大廳。如果在這件事之前你說他作風嚴謹我還是同意的,但現在我不這樣認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