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盯着沈芳突然變得激動的臉,厲聲說道:“你瞎說什麼呀?誰是狐狸精?還小?”彭長宜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沈芳沒有樂,她繼續逼問道:“別打岔,回答我,是不是?”
“不是!”彭長宜賭氣說道。
“那你聽誰說的?”
“你說我聽說的,你剛纔提誰來着,我是吃飯時聽說的,人家孩子覺得冒犯你了,不好意思,跟我提起的。”彭長宜說道。
沈芳放了心,她清楚不是小狐狸精告訴的彭長宜,而是雯雯在酒店跟彭長宜說的。
彭長宜又問道:“你還沒回答我,怎麼又跟姓袁的攪在一起了?我記得爲這個問題我囑咐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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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芳說:“我不是要跟姓袁的攪在一起,是她前些日子出國,給我帶了禮品回來,是一個名牌包,我想,怎麼也得回謝回謝人家啊?但一想,人傢什麼都不缺,後來在我堅持下,人家才說,那就請我去吃肯德基吧。就這樣,我們倆去了肯德基,剛一進門,就看到那個姓丁的和雯雯在一起。開始我什麼都沒說,袁小姶見了她就跟蠅子喝了醋一樣,眼睛都直了,直奔她而去。雯雯也可能怕出事,拉起丁一就走。袁小姶就追了出去,說了丁一幾句,說幾句就說幾句唄,你偷了人家男人,還不興人家說幾句了?結果雯雯站出來幫腔,我就說了雯雯幾句,雯雯又把矛頭指向我了,還說了我幾句,這個臭丫頭,還真的以爲自個是烏雞變成了金鳳凰了呢?哼,小人得勢!”
彭長宜沒有了和沈芳親熱的興趣,說道:“我記得咱們家的錢都在你哪兒吧?”
“在呀,怎麼了?你用錢嗎?”沈芳不解,問道。
彭長宜不理會她,而是繼續說:“我是少了你吃還是少了你穿的了?”
沈芳似乎琢磨出道道來了,說道:“哪樣都沒少啊?你什麼意思?”
彭長宜果斷地說道:“我的意思你明天把那個包給姓袁的送回去,咱們不要她的東西。”
沈芳一聽就生氣地說道:“彭長宜,你也太霸道了,你跟江帆好就行,我跟袁小姶好怎麼就不成了?”
“這是兩回事。”彭長宜提高了聲音說道。
“這是一回事。”沈芳的聲音比他更高。
“兩回事。”彭長宜堅持着說道。
“一回事。”沈芳也在堅持,並且理直氣壯。
彭長宜一聽,不吭聲了,背過身去,閉上了眼睛,給了她一個後背,就不再理她了。
這麼多年來,每當夫妻倆言語不和的時候,彭長宜都會採取掛免戰牌的方式,但是沈芳知道,他不是積極地停戰,而是消極抵抗,儘管他閉了嘴,他心裡是不服氣說不過自己才閉嘴,不大代表他理虧詞窮。可是沈芳最怕他來這一手,每當這種時候,你說什麼他都不聽你的了,不跟你吵,也不跟你鬧,就跟瞬間成了啞巴一樣,這樣一來,沈芳就摸不着彭長宜的脈了。沈芳不怕吵,吵多歡都不怕,就怕彭長宜當啞巴。此時,她見彭長宜背過身,就趕緊扳過他,吼道:“沒當你理虧詞窮的時候,就來這一套,裝啞巴!”
彭長宜睜開眼,衝她拱起雙手,說道:“對不起,我錯了,我要睡覺。”說着,就又背過身去。
沈芳不服,用力又將他板過來,說道:“不行,說清楚再睡。不說清楚你別想睡!”
彭長宜當然不希望她大吼大叫的了,就順勢轉過身,壓低聲音說道:“我都承認錯誤了,我沒理,不該干涉你交友,還不行嗎?你還要怎麼着,大呼小叫的,吵到孩子!”
沈芳知道他有情緒,不是真心認錯,就說:“吵到就吵到,你今天必須說清楚,不然別想睡覺。”
彭長宜坐了起來,扭頭看着她,仍然低聲說道:“非要說清楚?”
“非要!”沈芳聲音仍然很高。
彭長宜挪揄到:“有理不在聲高,半夜三更的你嚷什麼?就不怕把鬼招來?”
沈芳噗嗤一笑,隨後,一巴掌又落在彭長宜的後背上。
彭長宜也笑了一下,心平氣和地說道:“小芳,儘管你現在到了電力局,又在辦公室工作,接觸到社會上的一些事,但是你經驗不足,難免被人利用,有的時候被人利用了,你未必覺察得出,聽我的,把東西給她還回去,以後我給你買更好的,或者你看上了更好的,自己買,錢都在你那裡,你不是想怎麼花就怎麼花嗎,我又沒有問過咱家錢的事,這是今天我對你的要求,你答應還,咱們就有的說,你不還,我也不再說什麼,關燈睡覺。”
沈芳一聽,他還是這樣一副腔調,就急了,說道:“彭長宜,你能不能說理一些,我都接了人家的東西,怎麼能再給她還回去?我這麼大一個人,你這不是讓我不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彭長宜聽她這麼說,覺得也有道理,就鄭重其事地說道:“行,不還也行,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以後,一次都不許跟她來往,任何交往都不要有,不跟她吃飯,不跟她逛街,不許接受她任何的禮物。”
沈芳說道:“憑什麼?我就不明白了,你跟江帆是好弟兄,爲什麼我就不能跟袁小姶是好姐妹?你該不會因爲那個小狐狸精而恨袁小姶吧?”
“混話!”彭長宜衝她冷不丁吼了一聲。
沈芳嚇了一跳,急赤白臉地說道:“你想嚇死我呀?討厭!”
“我說你怎麼就不長腦子呀,那個袁小姶是什麼樣的人,她對江帆做了什麼,你難道連聽都沒聽說過嗎?”
“我當然聽說過,那都是讓江帆和那個小狐狸精給逼的!她保衛自己的婚姻,就是行爲過激點怎麼了?還是江帆心裡有鬼!今天說道這兒,我就告訴你,你要是敢這樣欺負我,說不定有一天我比她更厲害!”
彭長宜一見她又把話題引自己身上來了,就沒有接她的話茬,而是說道:“什麼過激點?她那是對江帆的犯罪!”彭長宜氣憤地說道。
“犯罪?如果真是犯罪的話,江帆早就去告她了,恨不得立刻置她於死地呢?正好藉口離婚呢。”
彭長宜感覺他現在跟沈芳簡直就沒法溝通了,拿着不是當理說,他就說道:“你以爲江帆跟她一樣啊?江帆顧忌太多,不跟她一般見識,要是我,早收拾她了。”
“啪!”彭長宜的背上捱了沈芳一巴掌。
彭長宜瞪着她,說道:“幹什麼你?”
“你說我幹什麼,你的意思是要收拾我了?”
彭長宜皺着眉頭,說道:“你看問題正常一點行不行?我是打比方,你聽不懂中國話呀?”
“我就是聽懂了中國話,才知道你就是說給我聽的。我告訴你,你跟江帆就是一路貨色,踩着老婆的肩膀爬上去了,現在回頭又看老婆不好了,想一腳蹬開了,告訴你們,沒門!”
彭長宜一聽這話就來氣了,說道:“沈芳,你把話說明白一點,誰踩着老婆爬上去了?”
沈芳臉一紅,說道:“是誰誰知道,現在看不上老婆了,早會幹嘛去了?當初是窮小子的時候怎麼不說呀?”
彭長宜一聽,就更來氣了,說道:“你這話是在說江帆還是在說我?”
沈芳白了他一眼,說道:“誰吃心我就是在說誰。”
彭長宜說道:“沈芳,你講講道理行不行,就算當初你媽把我從學校調出來,我爬到了現在,那也不能天天掛在嘴上拿出來說不是,人有臉,樹有皮,我當年是窮小子一個,你下嫁了,可這是你願意的呀,我也沒去你家搶婚不是?再說了,施恩不圖報,那要是你天天拿這個說事的話,我就會懷疑你們當初的動機,你們當初是看上了我的潛力,才願意嫁我的,如果我百屁不是,傻子一個,你還會嫁嗎?你說我們都是仗着老婆的勢力爬上去的,那我還說你們是投資了一座金礦呢,公平交易,誰也別說誰吃虧,這叫周瑜打黃蓋,願打願挨。”
沈芳急了,說道:“有你這麼說話的嗎?我媽把我嫁給你,是她投資了一座金礦,我就是她的投資了?”
彭長宜說:“我打的是比方,你要是這麼理解也對。”
“那你的意思就是說,我們結婚是互相利用了,一點感情都沒有?”沈芳的眼圈就紅了。
“這個問題我沒法回答,這要取決於你是站在哪個角度認識這個問題,你要是非把自己想不值錢了,我也沒辦法。”彭長宜賭氣說道。
“彭長宜,你不是東西!”沈芳說着,就抓起枕頭摔在彭長宜的頭上。
彭長宜火了,嚷道:“你瘋了,還讓人睡不睡覺?”
“我就是瘋了,就不讓你睡!”說着,又抓起枕頭衝彭長宜打了過去。
彭長宜衝她吼道:“有完沒完你?”
“沒完,沒完。”沈芳一連說了好幾句。
彭長宜說道:“就知道你跟什麼人學什麼人,跟精神病在一塊早晚得變瘋咬人!”
“我就跟就跟,袁小姶這個朋友我交定了。”沈芳恨恨地嚷道。
彭長宜掀開被子,就要下牀,沈芳便把他摁下,說道:“你今天如果出了這間屋子,就永遠都不許進這個家門。”
彭長宜果真沒有走,他倒不是怕沈芳,而且覺得今晚的吵架實在沒有任何意義,畢竟他好長時間不回來了,沈芳一人帶孩子也蠻辛苦的,而且她的工作明顯比以前累多了,所以,他不想跟她吵架。她可以說讓自己永遠都不回這個家的話,但是,你如果真的不回這個家了,那肯定是不行的。
沈芳見彭長宜果真被自己的話嚇住了,就說道:“我早就知道你看不上我了,你是不是覺得江帆走了,你就有機會對那個小狐狸精下手了,所以看着我不順眼了,你早幹嘛去了?”說着,竟然委屈地哭了起來。
彭長宜失去了耐心,說道:“沈芳,你真讓我寒心。”說着,走出書房,躺在了女兒的小牀上。
沈芳在裡面的書房哭了一會後,“嘭”地開門,又“嘭”地關上,回臥室跟女兒睡去了。
彭長宜沒了睏意,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不禁在心裡有些唉聲嘆氣……
他想到了丁一,想到了被袁小姶和沈芳這兩個女人夾擊下,是怎麼挺過來的,市長啊市長,您這是何苦啊?
彭長宜忽然想到了部長給他的寫有江帆地址和電話號碼的紙條,他掏了出來,很明顯,這是個座機,晚上肯定沒人接,他就把這個紙條重新塞進手包,使勁地閉上了眼睛……
早上,彭長宜老早就被女兒鼓搗醒了,他睜開了眼,正好看見娜娜那對漆黑的眼睛正在看着他。彭長宜伸出胳膊,抱了一下女兒,說道:“上學去呀?”
女兒搖搖頭,彭長宜這纔想起今天是禮拜六,不上學。
“洗臉了嗎?”
女兒搖搖頭。
“吃飯了嗎?”
女兒又搖搖頭。
彭長宜說道:“就會搖頭,你不會說話呀?”
娜娜說:“會說。”娜娜小聲說道:“你是不是和媽媽吵架了?”
彭長宜愣了一下,說道:“媽媽告訴你的?”
“不是,是我自己觀察出來的,因爲你沒有和媽媽在一起睡覺。”娜娜小大人似的說道。
彭長宜笑了,伸出手,捏了一下她的臉蛋,說道:“那是因爲你把我的位置佔了。”
娜娜認真地說道:“不對,媽媽昨天晚上哭着,她的眼睛腫了。”
彭長宜說:“她那是眼睛裡進沙子了,我還幫她揉半天呢,沒揉出來,估計沙子在她眼裡住下了。”
女兒嘻嘻地笑了,說道:“媽媽讓我問你,今天是你帶我還是我去姥姥家。”
彭長宜說:“媽媽幹嘛去?”
“媽媽今天照常上班,而且中午要接待上級領導。”娜娜有板有眼地說道。
上級領導往往是利用雙休日的時間下來,以各種檢查、路過的名義,帶着家屬來佔便宜,沈芳在辦公室,上級來人肯定她要搞接待工作,這個情況彭長宜知道,他就伸出小手,摸了一下女兒的小腦袋,說:“那你就去姥姥家吧,一會爸爸要去北京辦事。”
娜娜“嗯”了一聲,又問道:“爸爸,你是不是有女人了?”
彭長宜一聽,噌地坐起,說道:“你聽誰說的?”
娜娜說,“昨天晚上你們吵架我聽見了。”
“你聽見什麼了?”
“我聽見了小狐狸精……”
彭長宜說:“別聽媽媽的,她總是瞎說,別說是狐狸精,爸爸要是你能養只狐狸也不錯了,狐狸很好玩的,毛茸茸的,比松鼠大多了,而且皮毛昂貴。以後,爸爸帶你去看狐狸養殖場,抓只小狐狸給你玩,你看看能不能把它養成精——”說着,手就伸到了娜娜咯吱窩下。
娜娜連忙夾緊了胳肢窩,不讓爸爸咯吱到自己,她笑着說:“媽媽說了,如果你要是有了女人,就讓我不理你了。”
“娜娜,媽媽這樣說是不對的,爸爸的確有女人,你看,媽媽是女人,你也是女人,對不對?”
娜娜似懂非懂地點着頭。
“爸爸除了你們,還有爸爸的媽媽,爸爸的媽媽也是女人,但是爸爸的媽媽去世了,爸爸的姐姐也是女人,爸爸怎麼因爲有了媽媽,就不要奶奶和姐姐了?所以,媽媽這樣說是不對的,以後媽媽再說這個問題,娜娜要批評媽媽。”
娜娜點着頭,說:“行。”
彭長宜笑了,說道:“去洗臉吧,爸爸要起牀,一會還要趕路。”
娜娜顯然是得到了充分的依據,蹦躂着就出去了。
彭長宜接了老顧後,就奔北京方向去了。
他在半路上,給郄老的家裡打了電話,電話還是郄老家的保姆接的。彭長宜說道:“阿姨,我是三源縣的彭長宜,我想去醫院看望郄老,請問他在哪家醫院?”
那個保姆猶豫了一下說道:“他不讓人探望。”
彭長宜笑了,說道:“阿姨,您跟他說,就說彭長宜強烈要求去看望他,他要是知道是我來了,保證會見我,另外,我這裡還有他老人家的一部分照片,他囑咐我,一定要給他送去。”
保姆聽了,就說道:“那好,我給你請示一下吧。”
說完,就掛了電話。
過了一會,彭長宜的電話響了,他看了一眼,不是郄老家的電話,就接通了,說道:“喂,你好,我是彭長宜,請問您……”
“彭長宜,你還能想起我來?”
彭長宜一聽,是郄老的聲音,他趕忙說道:“郄老,看您說的,對於您,我是從來都不需要特別想起,因爲我從來就沒有忘記過您,總想去看您,總是沒有比較長的時間,好不容易抽出功夫來了,您又病了,我說我心裡最近怎麼總是七上八下的?原來是您病了,才知道我心裡其實也是想您了,我今天特意去北京看您,已經在半路上了,唉,沒想到您還拒載。”
“哈哈哈哈。”郄老一聽,開心地大笑,這段,北京媒體正在報道出租車拒載短途客人的事,沒想到彭長宜把這個詞用在了這裡,郄老笑過後說道:“小彭啊,我都好長時間沒有這麼開心地笑過了,好吧,來吧來吧,我住在北京醫院,你進門後就有人把你領進來了。”郄老的語氣裡有了明顯的興奮。
掛了電話後,彭長宜的腦袋就開始不閒着了,他在想葛兆國和鄔友福出事的前前後後,怎麼就沒聽說郄老出來給他們活動?是自己消息閉塞還是郄老根本就沒管?他爲什麼不管呢?是無能爲力嗎?
似乎說他無能爲力又不對,礦難那麼大的事,郄老都能給他們上上下下地擺平,甚至直到現在,翟炳德也不讓彭長宜去翻礦難的舊賬,只是不知道這次省裡組織的打黑行動中,將來如果給二黑定罪,礦難這事會不會有所涉及?
他正在想得出神,電話又響了,是岳母家的電話。彭長宜接通後,就傳來岳母的聲音,岳母說道:
“長宜,我是媽媽。”
“哦,媽……媽,您有事嗎?”好長時間彭長宜沒有跟岳母叫媽媽了,一時間還有些不順口。
好在岳母沒有在意他的順口不順口,繼續說道:“長宜啊,我剛從你家回來,昨天就聽說你要回來,我就想今天早上去你家,見你一面,有些話我也想當面跟你說說,但是不巧,你去北京了。剛纔,小芳跟我說了你們倆昨天晚上吵架的事,儘管她強調了她的理由,但顯然她是拿着不是當理說。長宜啊,你知道,我從來都不向着我閨女說話的,我剛纔就狠狠地批評了她,把她說哭了,她是哭着上班去的。”
岳母頓了頓又說道:“她的缺點和錯誤咱們先放一邊不說了,我今天就想批評批評你,好長時間我都想找你談談,但是,你回來的太晚,禮拜六禮拜天你就來家裡,也有些不忍說你們,因爲你畢竟不常回來。”
彭長宜說道:“媽媽,長宜聽着呢,您儘管批評。”
岳母說:“長宜啊,媽媽跟你說的中心意思就是,你不能光顧着自己進步,也要注意家屬的進步,《朱子家訓》裡早就說過:堂前教子,枕邊教妻,對症下藥,量體裁衣。 長宜,我今天不想跟你說小芳的錯誤,只想說你。”
“好的,您說吧。”彭長宜說道。
岳母嘆了一口氣說:“長宜,你跟江帆是要好的朋友,他爲什麼走到今天,難道你沒從江帆的身上看到教訓嗎?一個家庭是否穩定,那是直接影響到這個官員的政治生命和政治前途的,這一點你千萬別忽視了,據我分析,你和小芳沒有深的裂痕,都是一些言語上的不合,還有,就是對人對事的意見不一,這本身沒有什麼,但是如果你不加以矯正的話,有可能就會使你們越來越遠,你要想法設法讓小芳跟上你,跟你步調一致,有的時候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興許就會釀成大錯。你說我說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