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小龐說道:“按照慣例,您該跟書記說一聲。”他開始履行秘書的職責。
彭長宜點點頭,給鄔友福打了一個電話,向他說明了想下去轉轉的想法,哪知鄔友福卻說道:“長宜,過兩天再下去吧,徐德強的烈士申請報告被批迴來了,給他開完追悼會後你在下去。”
彭長宜壓抑着自己的激動心情,平靜地說道:“好的,我聽鄔書記的。”彭長宜這樣說並不覺得自己低人一等,一來自己年輕,二來自己新來乍到,三來自己頭上還有個“代”字,再有,他不想在三源掀起什麼波瀾,就像部長囑咐的那樣,平穩、安全地過渡。他鄔友福願意當土皇上他彭長宜就天天喊他“萬歲”,我也不大鬧你的天宮,炸你的天柱門樓,毀你的蟠桃林,人都怕敬,自己把姿態放低,甘當小學生,你鄔友福能把我怎麼着?
如果事情真能像彭長宜希望的那樣發展就沒有故事了,他儘可以這樣想,朝着這個“美好”目標努力,但是,現行的體制,註定了黨政一把手合作,早晚都會有矛盾產生,這是必然,是體制不順暢、職能不清晰、制度不嚴密造成的,在這種先天的制度缺陷面前,更多的黨政一把手由於個人能力、境界、胸懷和領導水平方面的原因,無法靠自己的努力解決這種“體制上的先天缺陷”,在與體制的磨合中不能主動糾錯,所以就使得不少的黨政一把手在合作共事上不能理性剋制、求同存異,矛盾就不可避免地產生了,反應在工作上就是不協調、不合作,甚至互相使絆走向“內耗”,從而影響工作甚至不能自拔。對於彭長宜目前來說,這種矛盾的產生,當然是來得越晚越好。
放下電話後,他跟小龐說道:“徐縣長的烈士報告被上級批下來了,等給他開完追悼會我們就下去。”
小龐說道:“如果再不批個烈士,那就真的沒有說理的地方了。”
彭長宜看了他一眼,小龐自知這話又有些冒失了,臉就紅了。彭長宜說道:“小龐,你我共事也有幾天了,我儘管還不太瞭解三源的情況,但是有一點我知道,那就是團結爲重,大局爲重,不利於團結的話不說,影響大局的事不做,哪怕自己受多大的委屈都得忍。我的做人準則就是正經做人,低調做事,這可能和你們徐縣長行事風格有所不同,所以,以後在這方面你要高度注意。有的時候,秘書說的話,很大程度上就會被人誤認爲是領導意願的表達,既然工作把咱們綁在一起,那麼咱們就要同心、同力,時刻以團結這個大局爲重,這是我目前對你的要求。”有那麼一刻,彭長宜居然後悔沒換個秘書。
小龐臉紅了,就像做了錯事的孩子一樣,不知如何是好。一般人都會高調做事,低調做人,但彭長宜連做事都低調,可想而知,他是個有心計而且非常低調的人,這果然和徐縣長有很大的區別,徐縣長儘管勤勉、廉潔,儘管工作熱情高,但是性格卻很執拗,眼裡摻不進沙子,不懂得的退讓和妥協,有的時候和書記頂起牛來都讓他這個秘書心驚肉跳。看來,儘管彭長宜年輕,處事卻十分老辣,也許,鄔友福這次遇到了對手。想到這裡,小龐紅着臉說道:“您批評的對,我會注意的,只是剛纔有些情緒失控而已……”他有些後悔,剛纔的確情緒有些失控,流眼淚不說,還說了那樣一句話,其實,他完全可以換成另一種話表達意思,但是他沒有,雖然,過早地暴露自己的傾向和態度,會顯得不夠成熟和老練,但是這有什麼呢?既然他跟彭長宜綁在一起,也要讓彭長宜瞭解一下他的愛憎,這樣才能息息相通。所以,他並不後悔在新縣長面前顯示自己的幼稚和直率,而且,他發現,彭長宜並沒有討厭自己這樣。
彭長宜笑笑,看着和自己綁在一起的秘書,不能再深說什麼了,否則,在三源,就沒人能跟自己說實話了,他溫和地說道:“小龐,我沒批評你,我只是提醒你注意,以後我們是一體,榮辱與共,所以,凡事多加註意,不可隨意發表言論,更不可隨意對一件事和一個人評頭品足,你還不瞭解我,等你瞭解我後,你就知道我今天說這話的分量了。”
小龐點點頭,他很高興縣長說他們是一體。
彭長宜重重地看着他,說道:“小龐,我初來乍到,一切都要向鄔書記學習,向三源的全體幹部學習,從零開始,從小學生開始,我希望能得到你積極主動配合和全力支持。”
小龐往上推了推眼鏡,說道:“謝謝您對我的信任,我會竭盡全力,做好本職工作。”
彭長宜笑了,說道:“我去趟鄔書記那兒,看看有什麼事沒有。”
“我打個電話過去吧?”
“不用。”
“我和您一塊過去嗎?”
“不用了,你值班吧,有事打電話。”
彭長宜心想,這麼大的貧困縣,縣長哪有閒的道理?如果縣長閒了,肯定就有人忙。
要知道在亢州,別說政府一把手沒有閒的時候,就連他這個副市長都閒不住。幹嘛自己不去“偵查”一番,勤請示、勤彙報、勤走動,有什麼不好?
想到這裡,他就把兩隻手背在後面,很優哉遊哉地樣子走出門,下了樓。如果說剛纔還爲郭喜來獨自召開全縣礦主工作會議不跟他打招呼而心裡不平衡的話,那麼現在他聽了部長的話後,不但不平衡,反而感到了輕鬆。
他下樓的時候,碰到了機關幾個工作人員,他居然主動跟他們微笑打招呼,心情出奇地好。
他氣定神閒地走出機關大樓,來到東側那個小門洞前,低頭邁過,徑直走到樓上鄔友福的辦公室,敲門後進去,果然看到書記辦公室有人,郭喜來還有一個人在跟鄔書記彙報着什麼。
剛纔他從鄔友福秘書門前經過的時候,用餘光就發現敞着門的裡面,還有兩三個人在等着跟書記彙報工作。
他推開鄔書記的門後,看了一眼郭喜來,故意愣了一下神,說道:“哦,你們有事,那我一會再來。”說着,就要退出來。
鄔友福站了起來,說道:“沒事沒事,彭縣長,進來吧。”
彭長宜這才猶豫着進來,他故意誇大了自己剛纔猶豫的表情,並且爲打擾他們的談話表現出明顯的不好意思。
果然,他的表情起到了作用,不但郭喜來和那個人站了起來微笑着向他打招呼,就連鄔友福也離開皮椅,往前走了幾步,和他一起坐在了沙發上。
彭長宜對這種規格的待遇表現出很感激的樣子,就坐在了離鄔友福最近的地方。
鄔友福笑着說:“彭縣長,這位認識了吧?土地局局長葛兆國。”
葛兆國,彭長宜沒有忘記這個名字。他來三源的當天,在救援現場召開的短會上,所有在場的單位一把手都到了,唯獨這個土地局的局長沒到,以後再也沒見過他。
此時,他握着葛兆國伸過來的手,感覺這隻手綿軟溫熱,看着這個和鄔書記有一比的泛着光澤而且紅潤的臉,說道:“還真是第一次見面。”
葛兆國不得不說道:“是啊,這幾天太忙,那天在現場突然有事就離開了,也沒跟你見面,等你呆踏實了,我去找你彙報工作。”儘管言辭很像那麼回事,但是口氣裡分明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氣勢,鄔友福跟他說話都沒有這種口氣。
彭長宜故意大大咧咧地笑了,他卻沒撿他的話茬,而是扭頭跟鄔友福說:“鄔書記,我真的沒事,您有事您就忙,我過會再來。”
鄔友福說:“我們也說完了,還是礦難一些善後的事,主要就是家屬安撫的事。”
彭長宜不想涉及這個話題,既然他們研究時沒有通知自己,自己也懶得涉足。
郭喜來出於禮貌給彭長宜倒了一杯水,放在彭長宜面前的茶几上,彭長宜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更沒有喝他倒的水,繼續跟鄔友福說道:“追悼會什麼時候開合適?”
“我的意思是後天,趕緊處理完,咱們還有許多工作要做呢。怎麼,想下去轉轉?”
彭長宜笑着說道:“是啊,想下去熟悉熟悉,不然咱們縣有幾條馬路我都不知道,到時候該鬧笑話了。”
“好,等老徐的事情處理完再下去,這幾天先讓他們做做準備工作,咱們這裡比不得亢州,你這一轉就得幾天,所以自己這幾天的生活也要安排好。”
“還是您想得周到。”彭長宜恭維着說道。
葛兆國這時插話說道:“鄔書記,這樣吧,第一次跟彭縣長正式見面,晚上我做東,也算表示一下我個人的一點心意。”
鄔友福說:“好啊。”
彭長宜趕忙說:“恐怕今晚不行。”
葛兆國聽了這話,臉上的笑立刻沒有了,他往前面的菸灰缸裡彈了一下菸灰,說道:“彭縣長不給葛某面子?”
彭長宜非常反感他說話的態度,以爲他是誰吶。如果是在亢州,指不定有多少話回擊他呢。但這是在三源,一個他還未完全摸準脾氣的三源。
他裝作很真誠的樣子說道:“我怎麼不把會給葛局的面子,你還不瞭解我,我這個人沒別的愛好,一說喝酒我比誰的癮都大,但是今天晚上的確不行,剛纔海後的吉政委給我打電話,要我晚上幫他陪客人,北京來了兩位首長,我都應了他了,而且他是在先問清我沒事的情況下,纔跟我定好晚上陪酒的事,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葛局如果不相信,今晚跟我一塊出席。”
彭長宜的話柔中有剛,葛兆國的臉上鬆弛開來,他緩和了語氣,說道:“怪我,怪我,是我請晚了。”
彭長宜笑了,說道:“以後有的是機會,還怕你的酒賣不出去嗎?”
葛兆國也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知道彭縣長是海量,這樣吧,明天中午我請,怎麼樣?”
彭長宜說:“只要鄔書記不給派活兒,目前我中午沒問題。”
鄔友福笑了,用手整理了一下頭上的假髮,說道:“還是等徐德強的追悼會過了吧,要注意公衆影響。”
葛兆國說:“這有什麼好注意的,他死了我們還不喝酒了?”
鄔友福的臉一沉,說道:“畢竟是自己的同志,追悼會還沒開,就推杯換盞的,像樣子嗎?好說不好聽。”
葛兆國看了一眼鄔友福,便不再說什麼了。
第二天,徐德強的追悼會在殯儀館召開。
這天,突然天氣就陰了起來,不大一會,就下起了小雪,漫漫的雪花覆蓋了大地,大自然彷佛以自己的力量,驅趕着這些白色的精靈來爲徐德強送行。在殯儀館外面,許多羣衆也自發地來到追悼會現場,爲這個當了他們348天的縣長送行。山區人比較樸實,這些老百姓就默默地站在雪地中,和着紛飛的雪花,表達着自己的哀思。
彭長宜爲徐德強致悼詞,悼詞都是市委辦寫好並請鄔友福通過的稿子,彭長宜總覺得有些八股,有些華而不實和隔靴搔癢,僅從和徐德強僅有的一次交談中,彭長宜就知道這是個有想法、有作爲的官員,但是他初來乍到,一切情況還都不清楚,所以也就按着這個悼文唸了下來,他相信外面站着的百姓,他們心中會有一個鮮活的縣長形象。
秘書小龐看了稿子曾經跟他說過:“真實的徐縣長,是活老百姓心裡的那個人。”很長時間,彭長宜都在琢磨小龐的這句話。
當彭長宜雙手握着徐德強愛人的手時,他發現這個婦人在忍受着巨大的悲痛,眼淚始終都含在眼睛裡,她的手非常冰涼,在兒子和親屬們的攙扶下,機械地、顫抖着和每個人握手,但終究沒有堅持到儀式最後,暈倒了……
徐德強追悼會結束後,彭長宜跟小龐一起上了那輛新配備的豐田越野車,他剛要上車,就見殯儀館的松樹後面,一個身穿黑色風衣、胸前佩戴白花的年輕女子,手裡捧着一束黃色的菊花,站在向遺體告別的隊伍的最後,緩緩地往前移動着腳步,潔白的雪花落在她的身上就被融化了。
無論是她一身黑衣,還是她飄逸的長髮,以及手裡捧着的一束黃色菊花,在弔唁的人羣中,都是那麼的出類拔萃,與衆不同。彭長宜就不由地回頭多看了她一眼,看着這個唯一給徐縣長送花的女子。
上了車後,小龐說道:“那個穿黑衣的女子是縣報記者,經常跟着徐縣長下鄉採訪,有關徐縣長的報道大都出自她的手。曾經有一段時間,三源縣城關於這名女記者和徐德強的緋聞甚囂塵上,曾經一度讓徐縣長有口難辯,以後再下鄉堅決不讓記者跟隨。在礦難發生的第一天,這名女記者曾經在第一時間出現在礦難現場,第一篇報道就是她用電話發出去的,由於這篇報道太過真實,曾經一度讓縣裡陷入了被動,第二天這名女記者就被單位派往外地學習去了。後來聽說徐縣長犧牲後,曾經給我打電話確認的,當時什麼都沒說就掛了電話。”
彭長宜聽完小龐的敘述,感覺這個女子不避嫌,公開來參加徐德強的追悼會,而且送花給他,這應該是個有故事的人,最起碼是一個敢愛敢恨、敢作敢當、有情有義的女子,。
小龐還說,這場雪,是三源今冬以來的第一場雪,儘管不大,卻也表達了老天爺的一份感動,因爲徐德強是有名的抗旱縣長,他一個夏天都在下邊做抗旱工作。這幾年,三源乾旱少雨,抗旱就成了全縣農業生產工作中的重中之重,是徐縣長帶領鄉親們修建水窖,也是他申請外援,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給全縣打了十多眼機井,使一些村莊的旱情得到了緩解。
在小龐的介紹中,彭長宜明顯感到這個“舊”秘書對前任的感情。
徐德強追悼會後的第二天,經過齊祥和小龐的周密準備,彭長宜踏上下鄉調研的路。
在他頭動身的時候,鄔友福給他打來電話,說道:“彭縣長,走了嗎?”
彭長宜說:“還沒有,您有事嗎?”
鄔友福笑着說道:“沒走就好,別走了,明天再下去吧,中午來幾個客人。”
彭長宜一聽,本來他下鄉一是熟悉情況,二是因爲沒事幹纔下去的,聽鄔友福這樣說,就答應了下來,並儘快通知齊祥,推遲下鄉。
將近十一點鐘的時候,鄔友福打電話來,讓他過去,說客人們到了。
彭長宜放下電話後,就帶着小龐從小門洞進到了縣委大院,他剛來到走廊,就聽見從鄔友福辦公室裡傳來了說笑聲,這聲音他聽着非常的熟悉和親切,他顧不得多想,一邊咧着嘴笑,一邊快步走到門口,推門就進去了。
果然,屋裡坐着江帆、狄貴和、孫玉龍、還有政協主席劉文鐸,紀委書記崔慈、高鐵燕、朱國慶等亢州的市領導們,而且四大班子領導全部到齊。
彭長宜進來後一一跟他們握手,他笑着跟江帆說道:“鄔書記跟我打了埋伏,沒告訴我是家裡來人了。”
鄔友福說:“是江市長不讓我告訴你的。”
江帆等人哈哈大笑,江帆說:“我是想給你個突然襲擊,讓你驚喜一下。”
彭長宜搓着雙手,高興的不知如何是好。
鄔友福也早已安排好了幾大班子成員在家恭候,雙方領導互相做了介紹,大家寒暄一陣後,江帆說道:“鄔書記,亢州差不多都來全了,除去王書記和張市長在家看家外,亢州的全部班底都在這裡,名義是來看看長宜,其實是想借這個機會來三源,向鄔書記和三源的同志們學習來了。”
鄔友福說道:“江市長你太客氣了,我們這窮鄉僻壤的有什麼好學習的?你們來我打心眼裡歡迎,今天一天都沒安排其它工作。要說學習,我們得跟亢州學習,誰不知道亢州在錦安是老大,是我們的老大哥,江市長能帶全班人馬來我們三源,對我們也是高看了一眼,厚愛了一層,我們感激不盡。”
江帆笑了,說道:“鄔書記謙虛了,亢州再好,那是好幾任領導不遺餘力努力打造的結果,沒有我江帆的功勞,但是您就不一樣了,您是三源的一面旗幟,是三源的符號,誰都知道,如果沒有您,就沒有三源的現在,長宜跟您搭班子算搭對了,可以跟您學到好多東西,長宜,以後要多向鄔書記學習,遇事多請教,也請鄔書記不吝賜教啊。”
彭長宜趕緊前傾着身子說道:“一定,一定向鄔書記學習。”
江帆幾句話把鄔友福說道心花怒放,他不停地用指尖整理着頭上的假髮,笑得矜持而自豪:“哪裡呀,倒是知識分子,幾句話就把我十多年的工作都總結了,在三源,我從來都沒聽到過這麼好聽的話,今天,我破破例,非得跟你好好喝幾杯不行。”
儘管江帆目前的身份是市長,主持亢州全面工作,但是鄔友福可是不敢小瞧了這個江帆,年輕,有學問,不僅是縣市領導學歷最高的,而且似乎很受翟書記的賞識和重用,亢州市委書記這把交椅,非他莫屬,而且還有不斷上升的勢頭,對於這樣的官場新星,他是萬萬不能小視的,況且,樊文良在亢州經營多年,如今是關島市的市委書記,很可能還要往省裡走,儘管他走了好幾年了,但是和亢州的關係一直很密切,而且亢州離北京近,亢州出來的幹部向來沒人敢小瞧,這也是他高看彭長宜一眼的原因之一。
中午的酒喝得恰到好處,鄔友福從來都不輕易端杯,今天也喝了十來杯自己泡發的保健酒,滿臉通紅,眼睛都紅了,舌頭也不利落了,彭長宜早就知道鄔友福喝酒不行,就有意識地爲他攔了幾杯酒,鄔友福看着江帆和狄貴和,說道:“江市長,狄書記,今天就不要走了,晚上我繼續安排,請你們玩點野藝。”
江帆和彭長宜誰都不理解這“野藝”是指什麼,但江帆不打算問明白,他說:“不行,家裡只有家棟書記和張市長看家,您也知道,年底各種檢查的多了,我怕上邊來人,所以下午我們到一下海後基地,見一下老朋友,就要趕回去,您下午該忙就忙,該休息就休息,我們走也就不跟您打招呼了,有時間路過亢州,一定下來喝杯酒,我還有一件事託付您,長宜就交給您了,好好帶帶他,他是個直心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