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趕忙說道:“是獎給市長的,市長捨不得用,給你了。”
丁一看着江帆,江帆正微笑着看她,說道:“打開看看。”
丁一打開一看,是一款最新款式的小巧精緻的摩托羅拉掌中寶手機。丁一興奮地拿出來,放在自己的掌心裡,呵呵,她這個小手剛巧能握住,可想而知,該有多麼的小巧。她端詳了一會兒,說道:“我不要,太昂貴了。”
彭長宜說:“傻了吧,給你就要唄,趁着現在市長還沒有反悔。”
丁一說:“我配手機沒有什麼大用,平時除去出去採訪,就在單位,很好找我的,另外還有呼機。”
彭長宜說:“你有了手機,我們找你就方便多了,可以隨時給我們回電話。”
丁一說:“市長最需要。”
江帆笑了,說道:“我有啊。”說着,掏出自己經常使用的手機放桌上。
丁一知道,他用的手機都是市裡不同時期給他們配備的,就說:“您那是工作手機,這個當私人手機用吧。”說着,又把手機放進包裝盒裡,推到他面前。
彭長宜說:“你就別客氣了,市長都拿來了,是不會再拿回去了,我早就盯上這款手機了,做夢都想得到它,你要是不要可就便宜我了。”
丁一想了想說:“我還是不要了吧,一是話費太高,再有,我用這麼好的手機,同事該說三道四的了……”
江帆說:“你放心大膽的用,話費記在你們科長頭上,怎麼樣長宜,我出手機,你出話費。”
彭長宜說:“看來我還是沒有算計得過市長,我是出得起手機,出不起話費呀?市長,要不咱們商量商量,把我那個手機給小丁,話費您出。”
江帆笑了,說道:“晚了,你早幹嘛着,看見我給了你纔想起來,沒門。”說着,就把包裝盒推給了丁一。
丁一說道:“你也有?我明白了,原來你們是發的?”
彭長宜笑了。丁一覺得如果再不收下就有些不好了,就故意說道:“行啊,既然是兩位市長美意,我就收下了,先說好,如果呼我不回電話的話,那就是沒費了,就請彭市長主動交話費,不然我拒絕回電話。”
江帆和彭長宜都笑了,江帆說:“回頭你自己到電信公司買張卡吧。”
彭長宜說:“買卡包在我身上。”
江帆說道:“還是讓她自己去買吧,用她自己的身份證。”
彭長宜明白地點點頭。
丁一想,既然是市裡給領導幹部配備的最新款的手機,自己用着還是太招搖,就說道:“市長,要不這樣,這個小手機還是你用,我用你這個舊手機吧。”
江帆說:“我的手太大,拿這個小手機有點不配套,你就收下吧,別推辭了,要是覺得受之有愧的話,就請我們吃頓燕鮑翅肚,算是扯平了。”
丁一笑了,說道:“那好吧,謝謝兩位市長大人。”
彭長宜趕緊說:“別謝我,是江市長給你的。”
丁一調皮地說道:“謝江市長的手機,謝彭市長的話費。”
“哈哈。”江帆笑了,說道:“是這麼個賬兒。”
“啊?”彭長宜說道:“江市長,原來不是不想要這個手機,是不想支付話費,您如果把話費一併送給她,我保證她不會推辭。”
丁一笑了,前段時間,江帆就讓丁一買個手機,用他的錢買,還說這樣聯繫方便。丁一說那不行,你見過有誰寄存的東西被保管者侵吞了?她說自己除去下鄉打電話不方便,其餘大部分時間都在單位,要手機沒有用。單位裡早就有人使上了手機,記者總是站在時尚的前沿,她也想過要買,但是每月那麼多錢的月租費,她感到有些不值,就一直都沒買。前幾天她就看見雅娟換了這款小手機,原來那個大手機不見了,是不是這個小手機也是鐘鳴義給她的?那樣的話,自己用這個手機還真是不太好。不管怎麼說,這個小手機她太喜歡了。
江帆看着丁一的眼睛不離手機,知道她很喜歡,自己也很高興,就有一種滿足感,他看着彭長宜說道:“長宜,這次這款手機我估計領導們沒有幾個人用的,太小,而且感覺就是給女士設計的。”
彭長宜說:“是的,我看鐘書記也沒換。”
其實,這款最新最小最薄的手機,的確是摩托羅拉最經典的手機,開闢了翻蓋手機的先河,這是電信公司配給每位市領導的。其實彭長宜拿到手機後,他沒捨得用,也想給丁一,他看江帆並沒有淘汰舊手機,就在心裡琢磨,是不是他也想給丁一,就一直在觀望江帆的動作,如果江帆自己換上了這款小手機,他就準備把自己的新手機給丁一,剛纔自己出去接完電話後,就看見江帆從屋裡出來,手裡捧着手機盒,就知道江帆是給丁一送手機來的,心裡就難免有一種失落,但他仍然笑嘻嘻地在旁邊起鬨,勸丁一收下。他大量着包裝盒上的圖案,說道:“這個太小,咱們男的用着不合適。”
江帆自嘲地說道:“是啊,我這也算借花獻佛。”
丁一聽了科長說鍾書記也沒換手機,那麼想必他的那份手機給了雅娟,想到這裡,她重新扣上包裝盒,說道:“市長,這手機我用着還真不合適。”
“爲什麼?你要是覺得一個不夠用,我那裡還有一個,一併送給你怎麼樣?”彭長宜說道。
丁一看了看彭長宜,又看了看江帆,她的臉有微紅,半天才說:“你們市領導是不是人手一份?”
江帆點點頭。
丁一說:“我不要了,要不把你們舊的給我。”
“怎麼了?”江帆問道。
“前幾天我看見……看見雅娟也用了一個跟這一模一樣的手機,我在用就不合適了。”
彭長宜說:“嗨,原來爲這個呀,人家電信局進了一批這款小手機呢,都沒往櫃檯上擺,就被提前預購出去了,在市場上賣瘋了,用的人有的是,跟她使一樣的能說明什麼問題?”
江帆知道丁一的顧慮,就說道:“長宜,打聽一下,這款手機有沒有別的顏色的,如果有就換一個。”
“應該沒有,到目前爲止,我還沒見過有其它顏色的呢。”
江帆跟丁一說:“這樣,先放你這兒,等你認爲可以使用了,再拿出來使用,好吧?”
彭長宜說:“就是,你平時可以關機,回家什麼的再開機,放你的包裡誰能看見。”
丁一想了想說道:“那好,我徹底收下了。再次感謝兩位市長。”
彭長宜笑了,說道:“給你送禮怎麼比給市長送禮還難?”
“呵呵。”丁一開心地笑了,說道:“不難,我喜歡有人送禮給我。”
彭長宜說:“把你的身份證給我,我讓老顧給你去辦電話卡,要挑個好號,我給電信下邊的經理打個電話。”
江帆說:“長宜,別挑什麼好號,女孩子用,那些帶好多‘8’的號不好,只要沒有‘4’沒有‘7’就行了,就要普通號,不要有特色含義的號就行了。”
丁一從錢包裡掏出自己的身份證,也趕忙跟彭長宜說:“是,是,就要普通號,不要‘8’”
彭長宜笑了,點點頭,接過身份證,邊撥電話,邊走了出去。
江帆側過頭,看着丁一,目光裡包含深情和喜愛,他很想伸出自己的手,去握丁一放在盒子上的那隻小手,但是他抑制住了自己的衝動,說道:“喜歡嗎?”
丁一衝他點點頭,“嗯”了一聲。
“喜歡就好,像長宜說得的那樣,平時放在自己包裡,女士的包不都是有裡層嗎?放那裡沒人會看見,不用擔心。”
“嗯。”
“那你等長宜吧,我還有事,辦回卡後想着告訴我號碼。”說着站起身。
丁一也站起來,看着他,點點頭。
江帆伸出手,跟丁一相握,他緊閉了一下嘴脣,使勁地握着她柔軟的小手,他知道,只要自己一用力,面前這個小人就會落入自己的懷抱,但是他剋制住了自己,用力地握着她的手,另一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說道:“好,我先走,再聯繫。”
丁一擡頭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目光裡的含義,她說不出話,再次使勁地點點頭。
江帆不捨地鬆開了她的手,轉身出去了,門被他輕輕帶上,似乎還試了一下是否關上。
聽着江帆的腳步聲遠去,隨後傳來他辦公室的關門聲,丁一這才坐了下來,手心裡還留着他握自己手時的力度和溫度,她不由得把右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該來的總是要來,賈東方被海關通緝的消息不脛而走,由海關和當地政府以及司法部門共同組成的清算小組,對東方公司進行清查清算,所有的賬目被運到了海後基地一個兩層招待所裡,就在清查小組正式開展工作的第二天,那些和東方公司有訂單關係的農民聽到這一消息後,互相傳告,再次涌進了東方公司的大門,這次他們可不是圍堵門口,而且直接進去,見到什麼搶什麼,見到什麼拿什麼,一時間,四周老百姓蜂擁而至。鋼材被搶走,辦公桌被搶走了,就連公司院裡運奶的兩輛廂式貨車都圍滿了人,拿着傢伙,誰都想把車開走。他說該他的錢最多,他說該他的更多,幾個人湊了個大概數,就敲定了這輛車歸他們所有。一時之間,哄搶發生了。
留守的東方職工,面對着蜂擁而至的老百姓,束手無措,那些被貼上封條和沒被貼上封條的、無論是否屬於東方公司的財產,只要在東方公司的院裡,就被哄搶一光,就連屋裡的桌椅板凳都被搶走了,能搬走的東西都被搬走了,搬不走的都被砸毀了,人們以他們所能的方式,發泄着自己的怨氣。又有老百姓瞄上了牛棚上面的鋼板,於是,人們找來工具,上去卸那些鋼板,很快,牛棚的頂上就見了天。
牛棚都可以被拆卸,許多人就瞄準了冷庫,冷庫要是想進去就不容易了,有人找來了冷庫保管員,讓他交出鑰匙,這個保管員說:“我就是交出鑰匙,給你們打開,裡面什麼也沒有,冷庫自從蓋上那天起,就沒有投入運營過。”有人不信,愣是逼着這個人用鑰匙打開了冷庫,果然,裡面空空如也。這時,就聽有人說道:“這個賈東方就是個大騙子,政府給我們引進了一個大騙子,害苦了我們,走,去區政府,請願去。”
等到公安民警到達後,東方公司院內的東西所剩無幾,人們自發組成的請願團,沿着國道,向北城區政府走去。
彭長宜知道這一消息時,他和沈芳正在參加王圓和盧雯雯的訂婚儀式。訂婚儀式很簡單,媒人高鐵燕宣佈他們正式訂婚,並擇良辰吉日去民政局領取結婚證,然後互相交換信物,王圓給雯雯的是一枚精緻漂亮的訂婚鑽戒和一份有着吉利數字的聘金,雯雯則給王圓買了腰帶和領帶,雯雯小聲跟王圓說:“我要把你上下都拴住。”
儘管聲音小,還是被兩邊的大人們聽到了,彭長宜帶頭起鬨鬧道:“怎麼栓,要不要演示一下?”
高鐵燕捅了一下彭長宜,說道:“爲老不尊,有你鬧的嗎?”
彭長宜故意眨巴着眼睛說道:“我跟小圓是一輩,怎麼了?”
高鐵燕說:“就是一輩的話,你是大伯子,也是爲老不尊。”
盧輝笑了,說道:“那個,長宜啊,既然你跟小圓是一輩,別忘了雯雯可是跟我叫叔。”
彭長宜說:“嘿,居然還有撿便宜的,這樣,我叫你一聲叔,你甭多給,一塊錢就行,我這人便宜,幹不幹?”
盧輝笑了,跟沈芳說:“弟妹,整個就是個無賴。”
沈芳說:“你才知道呀,還好朋友呢?”
高鐵燕說:“好了,安靜,你們倆別喧賓奪主,今天主角不是你們。”
大家都開心地笑了。
按照鄉俗,雯雯要在這天改口稱呼未來了公婆爲“爸爸”和“媽媽”,亢州當地對男方是否改口沒有要求,一般願改就改,不願改就不改,王圓倒是也改口稱呼雯雯的父母爲“爸爸”和“媽媽”,雯雯的父母很高興,儘管王圓有點小殘疾,但是他們仍然認爲高攀了,老實巴交的父母一聽王圓也改口了,一時間窘得手足無措。因爲女方改口有改口費,男方一般的都不改口,所以,他們也就沒有預備紅包。
王家棟笑着替雯雯父母解圍,說道:“大小夥子,改口也沒有獎勵。”
雯雯父母只好尷尬地笑笑,沒有說話。
高鐵燕說:“這個獎勵一定要給,但不是你們老倆給,讓雯雯給。”
大家就都笑了。
王圓的父母給了雯雯兩份同樣是吉利數字的禮金。
就在所有儀式進行完後,雙方家長和媒人便趕往金盾賓館用餐,彭長宜是吃到一半的時候,接聽了一個電話,得知了農民哄搶了東方公司這一消息,與此同時,王家棟也接到了電話,他指示尚德民,派出警力趕往出事地點,但切記不可和老百姓發生衝突,只要老百姓不放火就行。
王家棟做完指示後,跟彭長宜說道:“長宜,你出來一下。”
彭長宜起身就跟部長走了出去。來到了旁邊的一間會客室,王家棟說道:“又出事了,老百姓把東方公司搶了。”
彭長宜說:“我也知道了,剛纔接到了電話。”
王家棟說:“長宜,我有一種預感,取締基金會是早晚的事,我感覺有可能將來讓你牽頭做這事。”
彭長宜說:“不會是我吧?因爲這不合套數,我又不分管這塊工作。”
王家棟說:“完全可能,鐘鳴義做得出來。”
“那怎麼辦?”
“怎麼辦也得辦,你提前要有個心理準備,千萬不能陷進去。我也只是預感,也有可能不會是你。”
彭長宜點點頭。
王家棟又說:“東方公司的神話破滅了,想必會牽出許多是非,你從北城出來的,怎麼做自己心裡要有數。”
彭長宜說:“您放心,我和東方公司和基金會沒有任何瓜葛,保證清白。”
王家棟說:“這個我倒不擔心,我擔心的是你容易衝動,儘管泡沫破裂,但是牽扯到鐘鳴義和任小亮,有些事還是儘量避嫌。”
彭長宜說:“部長,我感覺他不會讓我去,因爲基金會有着他們太多的秘密,我去不就全都清楚了。”
王家棟說:“他們固然有許多秘密,但是鐘鳴義不會在基金會留下任何證據的,就連任小亮我估計都不會,這麼大的虧空肯定會有人被問責的,這個人有可能就是師小青。你說不會讓你去,只是從這個方面考慮了,但是追繳欠款,我感覺會讓你去,因爲這是塊硬骨頭,別人可能會耍奸不去,有可能會落到你頭上,當然不是你更好,什麼事早作打算,免得事到臨頭自己心慌。”
彭長宜點點頭,說道:“我記住了。那您說,眼下老百姓把東方公司搶了怎麼辦?”
王家棟說:“搶就搶唄,真是讓那些吃了虧的農民搶了不怨!即便是清算,也省得被海關清算走強,所以,最好能搬走的都搬走才合適。”
“哈哈,我感覺您怎麼這麼自私呀?”
王家棟也樂了,說道:“這話可是不能到外面說,在外面要說全力配合海關。哎,這兩件事可是夠任小亮喝一壺的了。”
正說着,王圓從外面進來了,他說:“出了什麼事了?”
王家棟站起來,說道:“怎麼你也出來了,都出來就不合適了。”說着,他就起身回屋去了。
王圓說:“彭叔兒,怎麼了?”
彭長宜說:“老百姓把東方公司哄搶一空,這會又有許多老百姓把北城區大門圍住了。”
王圓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賈東方還沒有消息嗎?”
“嗯,據說還是在逃。”
王圓笑了一下,流露出和他年紀不相符的深沉笑意,他說:“警方的人都是廢物加廢物,善於搞虛張聲勢那一套,這麼一個大中國,通緝頂個屁用,只能用刑偵的手段。”
彭長宜把身子轉到王圓這邊,說道:“小圓,據你推測,他有可能在什麼地方藏匿?”
王圓看了一眼彭長宜,說道:“彭叔兒,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公安的人。”
彭長宜笑了,說道:“但是我感覺你比公安還了解賈東方。”
王圓笑了笑,說道:“回去喝酒吧彭叔兒,別讓這個人壞了我今天的興致。”
“好,喝酒。”彭長宜說着就站了起來,走出會客室。
第二天,王圓和盧雯雯,來到了民政局結婚登記大廳,領了結婚證,走出民政局大門的時候,王圓看着自己的奔馳轎車停在一片自行車和摩托車的中間,儘管很顯眼,但是很孤獨,他感慨地說:“雯雯,今天沒有鮮花和掌聲,還比不上黃美英他們呢,他們領證那天,是我下令讓手下人佈置的,又是專車又是鮮花什麼的,平心而論,我是一個不貪圖熱鬧的人,我們今天就悄悄結婚了,明天,你就可以以妻子的名義跟我去治病了,我總感到委屈你了,但是我不想通知公司裡的人,我想這是我們倆人的時刻。”
雯雯聽了王圓的話,挽住他的胳膊,將頭靠在王圓的臂膀上,說道:“我知道。只是你說明天我們就出發嗎?”
“是啊,我想明天我們倆就出發,去北京,去找那個老中醫,我等不及了。”
雯雯以爲是他們結了婚,王圓在那方面等不及了,她的臉就紅了,說道:“不害臊。”
王圓這才意識到自己說的話,他壞笑着說道:“我們是夫妻了,我就是不害臊了。”
雯雯說:“你不是再過一段再去嗎?”
“我改變主意了,我們明天,或者今天就走。”
雯雯的臉更加紅了,她說:“你真等不及了?”
王圓捧着雯雯的臉說道:“真的。”
雯雯的臉蕩着幸福的紅暈,伸手捶了他一下。
王圓想了想說道:“咱們倆玩個結婚失蹤怎麼樣?”
“行,但是要給雙方家裡說一聲。”
“不行,不能說,給我留點面子。”
雯雯笑了,說道:“我會找別的藉口的。”
“那好。”兩人說完,就上了車,奔馳車調轉方向,向前駛去,消失在熱鬧的車水馬龍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