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特殊羣衆
關昊點點頭,看的出,蘭蘭很是驕傲和自豪。
蘭蘭又說:“我們這次是接到羣衆舉報採取的聯合行動。我到現在都納悶,是什麼樣的羣衆這麼具有火眼金睛。”
關昊笑了。
心想,這個羣衆可不是一般的羣衆,早在嶽筱香港招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他的不法跡象,溫泉城在試營業期間就大肆賭博,應該說在一定飛範圍內早就不是什麼公開的秘密了。國際會展中心的一位最大的股東,幾乎成了那裡的常客,許多北京的高官顯貴都曾來過這裡尋求過刺激。於是一封秘密的舉報信就寄到了中紀委舅舅所在的督查室。並且這封舉報信裡還有很多高官顯貴的車號。而記車號的人關昊判斷十有八九是焦強幹的。焦強,寶水縣龍浴鄉中心校長王文千的姑爺。記得焦強就曾經暗示過關昊,說地下娛樂城有一股邪氣,他說這句話時就引起了這個羣衆的注意,只是那時他還不知道焦強的所指。
這是後來舅舅通過媽媽的嘴囑咐讓他離溫泉城遠點時說的。
其實這是邵愚和高健師徒倆聯合演的雙簧,目的就是狙擊嶽筱進入省會城市當市委書記。
時至今日,我們無法把這整個案件的來龍去脈交代清楚,因爲到過娛樂城的許多高官也受到了影響,又引發出許多大大小小的腐敗案件。只能說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打敗你,能夠打敗你的人只有你自己。
由於家裡兩個紀委幹部,時刻警鐘長鳴,才使關昊從參加工作那天起,就對“違紀”兩個字十分敏感,認爲那就是一個人從政道路上的雷區。誰碰這個雷區誰就會輕者名譽掃地,重者粉身碎骨。
但是顯然這些話是不能跟蘭蘭說的,這些話只能爛在肚子裡,最明白底細的廖書記跟他都很少談及娛樂城的事。其實,他們都心知肚明,只是不說罷了。
“蘭蘭,給我說說你都發現了什麼?”關昊沒有回答她,而是撿了她最感興趣的話題說道。
“賭博。跟電影裡演的一樣,太觸目驚心了。”她又說道:“我開始做的是賓館服務員,後來轉到了地下娛樂城做服務工作。你知道嗎,在着大火的前一天,他們就設賭資5000萬元,輸贏將近兩個億。後來我才知道這個數字是多麼的巨大。”蘭蘭突然咳嗽兩聲不再說話,過了一會,服務員進來了開始上菜。
蘭蘭說的這些公訴人在今天法庭事實陳述時,已經講過。
早在90年代初,許多突然爆發起來的所謂富人,一下子擁有了鉅額財富,他們不知道該怎樣進行資本運作,除了蓋房子置地養女人外,就到境外賭博尋求刺激,爲能夠到澳門豪賭爲榮耀。在這個龐大的豪賭隊伍中,其中不乏有黨政幹部,剛改革開放的時候,經常有官員爲此丟掉烏紗帽,進了監獄。
許多境外商人看好了大陸這塊巨大的蛋糕,就把貪婪的目光投向大陸。
當年,戴着“地富反壞右子弟”帽子的香港建業集團總裁洪仁,不堪忍受在大陸的政治折磨和身體心靈的折磨,就逃到了香港。經過一番艱苦卓絕的打拼,創下了雄霸一方的建業集團。
他是靠做港口生意起家的,慢慢在香港和澳門兩地開了自己的賭場,和衆多境外商人一樣,他覬覦大陸博彩這張牌已經有十多年的時間了。後來,經過北京高層神秘人士的牽線搭橋,認識了明珠湖開發區管委會主任康家嶺。
洪仁利用南方撤資、嶽筱急於招商的心裡,就勢把手伸到了錦安。名義上是投資購地搞開發,利用這裡的湖水、礦水和溫泉水,把溫泉城建成集旅遊、渡假、療養、康樂和高科技產業爲一體的現代化城市,實際另有所圖。
服務員走出後關昊說道:“蘭蘭,你剛纔說的這些丁海知道嗎?”
蘭蘭搖搖頭,說道:“不知道。我不能說的。再有他會擔心的。自從上次擊斃那個逃犯後,他就特別不喜歡我這個職業,我說不喜歡你當初幹嘛跟我處朋友,他說當初以爲是女孩子尋求刺激擺擺花拳繡腿什麼的,沒想到我還玩真的了。”
關昊笑了,說道:“他是擔心你,怕你出危險。”
“所以娛樂城的事我沒和他說。爸爸也不知道,因爲他跟嶽書記一直不睦,要是再知道我參與了這事,他就更會擔心的。”
關昊笑笑。就因爲嶽筱的原因,陶顯亭始終不敢跟自己走的太近,但是他時刻能感覺到來自陶顯亭的關照。
在嶽筱被雙規期間,黃天利就曾經跟關昊討好地說道:“關市長,如果不是您強令關停整改,也沒有我黃天利直着腰說話的份兒。我投巨資整改,堂堂正正開張,而且順利通過了環評,沒想到電視一宣傳,還給我帶來的經濟效益。造紙廠不但沒因爲關停破產,反而生產形勢大好。想當初您剛來那年,就下令關停造紙廠,強令整改,我對您的意見大多了。當時選舉的時候市裡就有個主要領導暗示我投反對票,給您點顏色看看。結果我就把不滿情緒發給了陶主任,陶主任馬上意識到這樣做不好,就給我做思想工作,在我這裡整整泡了了兩天。這才消除了我的怨恨。所以我也就投了您一票。”
黃天利說完後,關昊纔想起當年自己滿票當選時,嶽筱好像並不高興。
想到這裡,關昊對蘭蘭說道:“陶主任多慮了,這是兩回事。”
“我也這麼說是兩回事。對了,爸爸說你來錦安兩年多快三年了,他說哪天請你來家裡吃飯,現在不怕讓你沾包了。”
其實關昊從來都沒怕沾包,他一貫的原則就是保持平衡,從不跟任何單位的任何人走的過近或過遠。努力使自己遊離於一切小團體之外。一切工作之外的聚會他一概不參加:“君子不黨”這是古訓。
關昊說:“改天有時間我請你們全家,包括姓丁的那傢伙。我有段時間不見你哥哥了。”
陶蘭聽他這麼說,就低下頭說:“我剛從哥哥家出來。侄女病了,過幾天去北京做手術。”
關昊一驚,說:“什麼病?”
“先天性心臟病。”
關昊一震,自己總是顧了忙工作,從來都不知道陶笠的孩子得有重病,想到這裡,他說:“蘭蘭,吃完飯後陪我去看看吧。”
“不去了。”陶蘭低下頭,兩滴眼淚掉了下來。
“很重嗎?”關昊小心地問道。
陶蘭點點頭,說:“大夫說這種病還是早做手術好。”
關昊安慰她說:“彆着急,他們是搞醫的。孩子會沒事的。”
“嗯。”陶蘭擦了眼淚,就低頭默默的吃了起來。
不知爲什麼,聽了陶蘭的話,他就想起了他那沒見過面的兒子,不由的也擔心起來,擔心他是否健康?擔心他是否能夠得到很好的照顧?”
蘭蘭見他不再說話,就又說道:“昊哥哥,我已經不再錦安了,正式調到了省廳,調令今天到的。”
“哦?那祝賀你。”關昊拉回了思緒,說道:“丁海知道嗎?”
“沒告訴他呢,他最近總是跟我犯勁。”蘭蘭情緒不高。
關昊笑了,說道:“他擔心你,回頭我好好批評批評他,身在福中不知福。快放肉,鍋都開了。”關昊說着就給蘭蘭的鍋裡放肉。
顯然,蘭蘭吃的興致不高了,也可能是哥哥孩子的病,也可能是丁海的不理解,反正她點了一大桌子的菜和肉,引不起她的胃口了。
關昊給她撈了許多煮好的羊肉,說:“蘭蘭,你別往心裡去,丁海我瞭解,他是爲你擔心,當大家都在爲你驕傲的時候,可能只有最親的人才關注你的人身安全。”
“這一點,我理解,你不用說了。昊哥,我們沒事,過兩天就好了,我是想起了小夏姐姐。”蘭蘭低頭扒拉着小蝶裡煮熟的肉片。
關昊的心被揪了起來,這段時間,他努力不去想她,嚴峻的工作形勢也不容他去兒女情長,但是,當今天聽陶蘭說陶笠的女兒患有先天疾病的時候,他的心莫名其妙的就被提起來了,這一提起,就難以放下了。聽陶蘭這樣一說,他也就吃不下了。
“昊哥哥,你不知道,也搭上小侄女有病的原因,我嫂子現在把工作都辭了,專門在家帶孩子,可是她一人根本就忙不過來,媽媽幾乎天天去哥哥家幫着帶孩子,還僱了一個保姆,全家人圍着一個孩子忙活,都忙不過來,你想想,小夏姐姐一人在外怎麼帶孩子,怎麼過呀?他們吃什麼喝什麼?孩子病了她怎麼辦?她病了孩子怎麼辦?昊哥哥……”
“蘭蘭,別說了……”關昊受不了,他不再讓蘭蘭說下去,時間越久,他的思念就越強烈,他幾次往她家裡打電話,都沒有他的消息。他不知道他的兒子長的什麼樣,是否健康?痛苦,啃噬着他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