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量根本沒有理會媽媽的問話,而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他仍然眯着眼,盯着一個方向,兩隻手和目光在一個方向上,不知比劃着什麼,嘴裡不時發出“哧、哧”聲音。
舒晴不懂兒子在幹嘛,就拍了一下他的小手,問道:“你在幹什麼?”
量量放下手,看着媽媽,說道:“姐姐,要給量量買彈弓。”
“姐姐什麼時候說要給你買彈弓?”舒晴追問了一句。
量量看着媽媽,大眼睛轉了轉,想了想,歪頭一笑,說道:“不告訴你。”
量量見院裡一個比他大很多的孩子玩彈弓,他也很喜歡,想要,舒晴不給買,她知道兒子調皮,萬一用彈弓傷人怎麼辦?彭長宜說那麼一個小孩子,哪拉得開彈弓,也就是新鮮玩一會而已,那舒晴也不給他買,爲了這個彈弓,量量鬧了好幾次,可能是娜娜昨天回來後,答應要給他買彈弓。
舒晴笑着說:“姐姐上學沒時間給你買。”
量量大眼睛眨了眨,說了一句:“買!就買!”隨後躺在牀上,還在用手比劃着。
這時,舒媽媽進來了,她手裡拿着一個袋子,說道:“這是娜娜早上臨走時偷偷塞給我的,讓我給量量。”
舒晴已經猜出是什麼了,她示意媽媽拿走,不要讓量量看見。哪知量量的耳朵尖,聽見了,他的身子一骨碌就從牀上爬起來,睜大了眼睛看着姥姥手裡的一個小袋子,就向姥姥伸出了小手。
舒媽媽猶豫了一下,說道:“你就讓他玩玩吧,娜娜都買來了。”
量量下了牀,光着小腳,直奔姥姥手裡的袋子而來,踮起腳尖,就夠着姥姥手裡的袋子。
舒媽媽只好給了量量。
量量低頭看了看袋子裡的東西,不由地笑了。
舒晴從兒子手裡奪過彈弓,她試了試,料定量量拉不開,拉不開,彈丸就打不出去,她稍稍放心了,舉着彈弓嚴肅地說道:“量量,這是姐姐給你買的玩具,是玩具,不是傷人的武器,既然姐姐給你買了,媽媽可以給你,但是你不能用這個打人,你要是聽話,媽媽就讓你玩,你要是不聽話,我就沒收!”
哪知量量毫無畏懼,他跳着腳去夠媽媽手裡的彈弓,只是他夠不到,急得他衝着姥姥哇哇大叫。
舒媽媽說:“你就給他吧,長宜說的對,他根本拉不開。”
舒晴知道兒子沒那麼大的勁,但那她也不想讓他玩,她逐漸感覺到,憑她的能力,她管這個兒子已經有點吃力了,她必須要認真對待兒子的每一件事,必須要跟兒子鬥智鬥勇,可是,有爸媽在跟前,她不能太嚴厲教訓兒子,更不能打罵他,那樣爸媽會生氣。
儘管她早就聽人說,當着老人的面不能管孩子,她也知道老人都疼隔輩的人,但是隨着量量的長大,這小子非常會尋找保護傘,而且知道如何爲自己規避風險,他不怕媽媽,儘管作爲媽媽的她時常教訓兒子,但是很奇怪,量量就是不怕她。相反,倒是很怕爸爸,儘管爸爸從來都沒打過他,但只要爸爸拉着臉,用嚴厲的目光看上他一會,就能把量量看毛了,進而紅了臉,流出眼淚。量量再怎麼耍混,再怎麼擰,只要爸爸回來,他保證變得乖乖的,甚至故意拍爸爸的馬屁。所以舒晴就經常引用彭長宜的一句話:神鬼怕惡人。
舒晴時常想,大寶和二寶也是老人幫帶,他們就沒有量量那麼擰,顯得比量量聽話和懂事,而且也沒聽小丁抱怨過老人干涉她管孩子,舒晴決定就這個問題,抽時間要找丁一探討探討。
晚上,彭長宜還在回家的半路上,就接到了江帆的電話。
“長宜,你在哪兒?”
彭長宜笑了,說道:“我在路上,今天送娜娜回家,剛回來,快到家了。”
“哦?回亢州了?中午是不是跟老朋友們喝酒了?”
彭長宜笑了,說道:“這是每次回去的規定動作。”
“哈哈。”
“您有事嗎?有事的話晚上我可以連續作戰。”
江帆笑着說:“我現在到農場找老皺來了,這個傢伙不在,去北京了,正在往回趕,老部長不讓我走,他正在下廚房,你過來吧。”
彭長宜故意說:“有這等好事啊?哈哈,好。不過我對老同志有意見了,我昨天去他那裡轉悠了半天不想走,但是他就是不說留我吃飯的話,今天見省領導來了,就要留省領導吃飯,也太不一視同仁了!”
“哈哈,好了,你就別瞎矯情了,這裡沒有省領導,你就沒給我高轎坐了。”
彭長宜笑了,說:“好,我不回家了,直接奔那兒。”
江帆最近爲鄒子介做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在省裡爲鄒子介申請了每年50萬元的科研經費,用作種子選育和繁育工作。
上個月,非洲東部一個橫跨赤道的國家領導人來訪問,尋求農業領域裡的合作項目。這個國家素有“高原水鄉”之稱,曾被英國前首相丘吉爾稱爲“非洲明珠”,礦產資源豐富,經濟基礎薄弱,結構單一,是聯合國公佈的世界最不發達國家之一。農業是國內就業人數最多的行業,但生產力落後,需引進先進的農業生產技術和設備,以提高農業產量和生產效率。這個國家政府欲通過社會經濟改革,把從一個低收入的農業國發展爲一箇中等收入的繁榮國家,所以,加大了與友好國家之間的合作。
江帆的同學薛陽的舅舅,十年前就在這個國家投資興建了一個銅礦企業,成爲那個國家最大的礦業企業,這次這個國家領導人訪問,其中也是薛陽舅舅幫忙斡旋的結果,的人,薛陽的舅舅也在其中。
作爲農業大省的京州省,省長袁錦城應農業部的邀請,出席了座談。
頭走的時候,江帆向袁錦城推薦了鄒子介,讓鄒子介陪省長參加座談,並且連夜趕製了一本宣傳冊,專門介紹鄒子介在玉米育種界的地位和成就,丁一早年間寫的那篇《追趕太陽的人》也在宣傳冊裡面。鄒子介也成了這次座談會上唯一一個玉米育種專家,唯一一個非政府官員。他的出現,顯然是對路的,吸引了非洲國家領導人的注意,這個國家的領導人對鄒子介在玉米育種界取得的成就非常感興趣,他第二天便打破規程,來到鄒子介在閬諸的試驗田閬諸市參觀。
來到試驗田,這個非洲國家總理看到小炮彈一樣大的玉米穗,他高興壞了,不停地摟着鄒子介在大玉米前拍照、合影。當下就下聘書,邀請鄒子介到他們國家任農業顧問。
參觀結束後,國際友人先行離開了。農業部的領導沒有離開,他對鄒子介發生了濃厚興趣。又連着參觀了鄒子介幾處試驗田。
鄒子介這個人,早就在農業部掛上了號,領導們也知道他在玉米育種界取得的重大突破和成果,只是不知道他搞育種進行的如此艱難,完全自費不說,連最起碼的市場運作都不懂,就是在這樣一種艱難的情況下,鄒子介取得的成績,都遠比那些國家供養的育種專家還顯著,所以當下提出農業部要給他撥專款,資助他搞育種科研工作。
老實的鄒子介連忙跟領導表示,目前已經不虧本了,並說那篇通訊是七八年前的報道,他現在已經實現自給自足了。
這時,陪同非洲友人蔘觀的省長助理、市政府秘書長江帆湊近農業部領導跟前,小聲說道:“他的自給自足僅限於扣上南繁的蓋兒,生活上的支出就是他每個月的那點工資。”
哪知,鄒子介聽到了這話,剛要說什麼,被江帆暗中捅了一下。
農業部領導看着鄒子介,說:“老鄒,對不起,是我們工作不到位,對你這樣重量級的專家關係不夠。給你撥專款的事我回去後就能辦,但是我有個條件,你每年要給我送上兩個以上的品種,我說的這個品種可是通過國家和省級審覈的品種,並且要在原來的基礎上有突破,你做得到嗎?”
鄒子介一聽就笑了,他說:“領導這條件也太優待我了,我現在手裡就有十多個等待國家和省級審定的品種,而且不重樣,各有特色。”
“你爲什麼不參加審定?”農業部領導問道。
鄒子介笑了,說道:“去年我們省報的國家級品種有五個,我一人就佔了三個,省級的就更不用說了,我不好意思再往出拿了,都成你的了,沒有別人的份兒哪行?”
鄒子介率真的表情逗得大家都笑了。
農業部領導沒有笑,說道:“我們就要鞭打快牛,你能出成績就給你審定,別人的不要管。”
這位領導轉向省農業廳的領導說,說道:“老鄒這個特事特辦,他有多少就讓他拿多少,就給他審多少,沒有指標我給你們。另外,你們省裡對他也要出臺一個幫扶措施,要辦真事,辦實事,別口頭支持,要給錢,你們下來制定個方案,這個事農業部要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