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聽丁一說道吳冠奇,他的汗毛孔都張開了,這兩天這個名字只要出現,彭長宜保證是豎着耳朵聽。他看着丁一說道:“我從來都沒告訴他甚至是任何人你們家在哪兒,他只知道你們在軍區住,因爲上次我和書記跟他說過房子的事。”
丁一說:“是的,他是這樣說的,他說他來這裡長宜不知道,是他打聽到我們的住址後纔來的,提前也沒給江帆打電話,對自己的冒失行爲表示了歉意。”
這些話,彭長宜相信吳冠奇會說的,而且會說得很有水平,而且會輕易地化解在江帆和丁一面前的尷尬局面。他說道:“小丁,我可能沒怎麼跟你說過我這個同學,我太瞭解他了,從上學的時候我就瞭解他,儘管他極會僞裝自己,儘管他可以糊弄任何人,但是他糊弄不了我,他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拉什麼屎,你必須跟我說實話,他去你家幹嘛去了,跟江帆說了什麼,另外,他帶了什麼禮物,這些,你要毫無保留地告訴我。”
丁一的臉一紅,說道:“科長,儘管江帆有時候不是那麼令我們滿意,但是我認識的江帆是乾淨的,據我瞭解,這麼長時間了,他沒有收到什麼不義之財,而且,家裡幾乎沒有人登門過,就是有數的那麼幾個人,還都是談工作的,這次吳冠奇來,江帆本來不想讓他來家裡,他們想出去找個地方談,但我感覺得到江帆是衝着你,才把他人讓進家裡來的,江帆當時這樣說,吳總,要不我們找個地方聊?後來感覺不合適,他人已經到了家門口,而且在外面等了那麼長時間,真把他拒之門外的話,感覺對不起你。”
“嗯,他帶禮物了嗎?”彭長宜看着丁一問道。
“帶了,兩個哈密瓜,他說是朋友從新疆帶回來的,帶了兩個給我們嚐嚐。”
彭長宜皺着眉頭,說道:“就兩個哈密瓜?還是別的朋友帶回來給他的?”
丁一笑了,知道他的意思,就說:“是的,就兩個哈密瓜,當時江帆就讓我切開一個,說嚐嚐正宗的新疆哈密瓜甜不甜。”
“切開了嗎?”彭長宜別有用心地追問道。
“是,不但切開了一個,另一個也當着他的面切開了。”
“你們吃了兩個?”
“呵呵,不是,江帆嚐了第一個,他說不是想象中的那麼甜,就又提議去切另外一個,這樣,我就把另外一個也切開了。”
“兩個都是你切的?”
“是的。”
“是在廚房切的還是在茶几切的?”
“是江帆讓我在茶几當着他們的面切的,我當時感覺有些不合適,本來那個瓜我吃着還行,但是江帆說不太甜,又切開了第二個,弄得人家客人有些不好意思。”
彭長宜鬆了一口氣,說道:“小丁,聽科長的話,以後這個人再去你家,無論他送了什麼禮物,你都要當面檢查一下。如果不方便檢查,他走後也要檢查,如果發現有什麼異常的話,你不是有手機嗎,最好當場拍照。”
丁一神情立刻緊張起來,她說:“科……長,爲什麼?”
彭長宜說:“當然,我說的只是我的意思,如果書記願意跟他來往,甚至願意接受吳冠奇送的禮物,那就算我什麼都沒說,你也把我的話藏在心裡,別跟他說就是了。”
“哦,我明白了——”丁一這才恍然大悟,爲什麼江帆那天晚上讓她連着切了兩個哈密瓜,江帆看似是嚐嚐哈密瓜甜不甜,其實是……丁一不解地看着彭長宜,說:“爲什麼?你們不是……不是很好的朋友們,而是還是志同道合的朋友,甚至是盟友?”
彭長宜看着她,說道:“你怎麼這麼幼稚?你在基層呆過,難道對這些還認識不到位嗎?什麼是朋友?除去我跟江帆跟你這樣的關係,眼下找不到真正的朋友!咱們的關係,那是血濃於水的關係,其它的都算不上。”
丁一說:“你跟部長的關係,部長跟樊部長的關係,樊部長跟老胡的關係,這些關係也算不上嗎?”
彭長宜“噗嗤“笑了,說道:“小丁同志,別扯那麼遠好嗎,那些關係都是牢不可破的,是砸斷骨頭連着筋的關係,跟咱們的關係一樣,如果你非要拿這些關係出來比較的話,那就把我跟吳冠奇的關係比一比,你看我們可以跟哪種關係相比?”
“哦,那倒是。”丁一囁嚅着說道。
“所以說,永遠要分清彼此的關係,不能混淆,更不能他因爲跟我的關係,影響了你們對這個人的判斷,當然,在商人裡面,他還算是不錯的商人,儘管我跟他叫奸商,但他還是比較有良心的,但那也僅限於以前,以後我不敢保。”
“嗯,我明白了——”
彭長宜緩和了語氣,說道:“下來,你告訴我另外兩個問題,他幹嘛去了,都說了什麼?”
丁一看着他。
不知爲什麼,看到丁一這雙純淨明澈的眼睛,彭長宜瞬間感到自己很猥瑣,但是,爲了江帆,爲了江帆不鑽進吳冠奇的套兒,他必須這樣,就直視着丁一,說道:“我必須知道真相,因爲這個人最近活動有些詭異,眼下正在進行三局聯建的招標工作,之前我找過他,希望他參加,但是被他拒絕了,現在他突然冒出來要投標,而且越過我找到江帆,我必須明白他的真實用意。”
丁一點點頭,她清楚,作爲彭長宜,他是永遠都不可能做出有損於江帆有損於她的事的,他寧願有損於自己,也不可能對不起他們,這一點,丁一篤信無疑。她說:“他們吃完瓜我就回避了,但是涉及到是你同學,我在樓上還是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就像你說的,他準備投標三局聯建工程,請江帆多支持。江帆說這個項目他不管,長宜在抓。吳冠奇說,長宜之前給他做過工作,但是他拒絕了,再有,他跟你的關係,不好給你惹麻煩,想正當招投標,他認爲無論是從企業實力還是個人實力,他奪魁的希望很大,如果真的中標了,恐怕別人不會認爲他是憑實力中的標,一定會認爲彭長宜給他開了後門,所以他想以其它企業的名義投標,到時在轉到他的名下,江帆沒同意,江帆說今後閬諸大小項目都會通過正當的公平公正公開的方式招投標的,必須在陽光下進行,因爲有前車之鑑……我知道的就是這麼多。”
“就這些?”彭長宜顯然不滿足丁一提供的信息。
“我就聽到了這些。”
“吳冠奇走後,書記怎麼說:”
“他沒再提這事。”
彭長宜陷入了沉思,難道吳冠奇再也沒有其它目的了?他不信,如果說吳冠奇只是藉機跟江帆建立一種聯繫的話,也沒有必要啊,但是江帆突然就做出讓自己撤出三局聯建項目的決定,難道真的是基於吳冠奇的原因,讓自己避嫌嗎?
丁一見彭長宜苦苦深思,就說道:“吳冠奇好像還提到了一個人,叫徐永路,這個徐永路在當天好像跟吳冠奇有過接觸,我聽吳冠奇跟江帆說有財大家發……”
有財大家發,這句話低俗至極的話,是大小商人在勾兌關係過程中常說的一句話,彭長宜相信江帆不會被他這句話所迷惑的,他問道:“徐永路是誰,我怎麼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
丁一說:“你肯定聽說過,即便沒見過,也該知道聽說過。徐永路是閬諸目前比較有影響的房地產開發商之一,今年60多歲,他發跡於改革開放之後,從老家豐順販賣沙石資源起家,他以前在豐順的老家的後面,就是萬馬河,他就是從挖砂石料開始,逐漸做大做強,成爲豐順乃至閬諸有名的建築行業內的大戶,不但擁有自己的沙石資源,多個攪拌站,還擁有一級資質的實驗室,可謂家大業大。但是他也把自己的家挖沒了,他承包了萬馬河幾公里的河岸,他的家包括他家的耕地下面都是砂石料,他早就把他的家包括附近的幾家挖沒了,他給鄰居們在城裡買了房子,他自己則將家搬到了閬諸市區,可謂家大業大,但唯一不如意的就是隻有一個女兒,沒有兒子,早年間招了個上門女婿,對了,這個上門女婿據說是亢州的,上門女婿給他生了個孫女,生完孫女後,女兒由於疾病就做了子宮摘除手術,再也無後了,女兒在家相夫教女,養尊處優,她跟袁茵關係很好,是袁茵太太團的成員之一,經常跟着她做些福利活動,她一直想要個兒子,但是要不成了,就想通過我關係,到福利院或者是醫院領養一個男嬰,不然這麼大家業將來無人繼承。徐永路在閬諸註冊了房地產開發公司,但是他的主要業務還是在豐順,我瞭解到的就是閬諸二區中心學校的教師安置樓房是他蓋的,一共六棟,其它的就是一些小工程了,但是他的建築材料供應面積卻很廣,好幾個縣市都有他跟別人合辦的攪拌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