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雨進門的瞬間,原本嘰嘰嘎嘎和同學們說話的李秋雨立即閉上嘴,扭過頭去,不和他相對。
小魔女自從懂事開始,就一直和李春雨擰着幹,總之李春雨讓她往東,她一定往西。哪怕明知西邊是萬丈深淵,也“義無反顧”。
現如今攤上這麼大事,不得不請李春雨出面來解決,小丫頭面子上掛不住了。
“佟顏?這事你也有份?”
李春雨卻壓根沒有注意到自家妹子,雙眼直勾勾地盯在佟顏臉上,怪叫起來,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佟顏頓時羞紅了臉,忸怩不安地扭動着身子,從喉嚨深處迸出三個字:“春雨哥……”
比蚊子叫也大不了多少。
“範二,這,這怎麼回事?這世界是怎麼了?”
李春雨又猛地扭頭盯住了範鴻宇,繼續怪叫。
他是打死都不敢相信,這樣的事情,居然會和佟顏相關。在李春雨所認識的京師世家女孩之中,佟顏不是淑女第一,至少也是第二了。每次佟顏到家裡在做客,總是能得到熊豔玲的最高禮遇。原因無他,熊豔玲希望自家閨女能跟佟顏學着點淑女風範。
那文靜婉約的範兒,和神仙妹妹似的。
範鴻宇不悅地哼道:“嚷嚷什麼?安靜點!”
沒看人家小姑娘都要找條地縫鑽進去了麼?還嚷嚷,真沒眼力價。料必這個事情,將成爲佟顏一生都揮之不去的“噩夢”了。
交友不慎啊!
就這麼被李秋雨攜裹着上了“賊船”。
“李秋雨,怎麼回事?”
李春雨在範二面前碰了“釘子”,又轉而向李秋雨發飆。
“你給我轉過頭來,好好解釋清楚。”
李秋雨猛地回過頭來,冷笑一聲,說道:“你讓我解釋清楚?我還讓你解釋清楚呢!你找的什麼志願者?許明誠可是你推薦給我們志願者團隊的!我們的聲譽,全被他破壞完了。”
佟顏連忙拉了拉李秋雨的裙裾,低聲說道:“秋雨,別鬧了……”
“佟顏,葉子,小萱,我們走!”
李秋雨“呼”地站起身來,狠狠瞪了李春雨一眼,昂首挺胸,徑直出門,對範縣長蔣處長白政委等人,視若無睹。
“你給我站住!”
李春雨氣急敗壞地大吼起來。
小魔女哪裡理他?小皮鞋“咯噔咯噔”的敲打着地板,轉眼就走出老遠。
“範二……”
李春雨急了眼,衝範鴻宇使眼色。
範鴻宇搖搖頭,說道:“先離開這裡再說,人家要面子呢。”
嘴裡是這麼說,範縣長還是疾步追了上去,他身高腿長,轉眼之間便追上了李秋雨,手一伸,就抓住了李秋雨小巧白皙的手腕,入手滑膩,柔若無骨。
“放開我。”
小魔女使勁掙扎。
只是雙方“實力”相差過於懸殊,範鴻宇手上一點勁都不使,也不是小魔女能掙脫得了的。
“放開,你弄痛我了……”
李秋雨鼓着嘴巴,惡狠狠地盯住了範鴻宇。
範鴻宇毫不妥協,牢牢握住了,淡然一笑,饒有興趣地上下打量着她。小丫頭惱羞成怒的模樣,要多好玩就有多好玩。
“哼!早就跟你說了,不要叫他過來,他肯定會看我的笑話。”
李秋雨也就掙了兩下,見沒有效果,便不再掙扎,乖乖地任由他握住,只是撅着嘴埋怨。
範鴻宇笑道:“他不過來,這事我處理不了。在這四九城裡,雲湖縣長就是個鄉巴佬。李二少不露面,範縣長就該被銬起來拘留五天了。”
李秋雨瞪大了烏溜溜的眼睛。
這人的心態,得有多好啊?
“你們這些當領導的,是不是臉皮都這麼厚?”
範鴻宇笑道:“差不多吧,沒有唾面自乾的本事,當什麼領導?趁早回家賣紅薯。”
“忒沒勁的領導幹部……”李秋雨一聲哀嘆:“範鴻宇,求求你,在我面前裝一下吧,千萬別破壞了形象……我以爲,你跟他們是不一樣的。”
範鴻宇笑了笑,淡然說道:“不用裝,有不一樣的地方,只是你沒發現罷了。”
李秋雨的眼神頓時又變得亮晶晶的。
別的領導幹部說這話,老實說,李大姑娘還真不怎麼相信。範鴻宇當然是個例外,他說什麼李秋雨都選擇“相信”。
男人年輕又長得帥,總能佔點便宜的。
縱算是黨的領導幹部亦是如此。
這麼緩得一緩,那邊已經處理好了“善後”,大步跟了上來。
“走吧。”
李春雨板着臉,哼了一聲,昂首挺胸,出了派出所辦公樓。無論如何,這大哥的架子都要好好端一端。認真說起來,李二少眼下的心態早已和過去不同。擱以前,李二少是百分之百如假包換的紈絝衙內,現如今的李副主任,多多少少找到了些領導幹部的感覺。
只要是領導,就得端端架子。
不端架子何以立威?
蔣雪松很寬厚地朝李秋雨微微一笑。李秋雨也朝他點了點頭,擠出一絲笑容。她以前沒和蔣雪松打過交道,李春雨那個朋友圈子,她交集得不多。不過蔣雪松氣度沉穩,面容和善,雖然年輕,卻是個人物,李秋雨倒也不敢太怠慢了。
範鴻宇輕輕鬆開了手。
李秋雨便挽住了佟顏的胳膊,相偕出門。
白衛平一直送到門外,笑容可掬地和蔣雪松等人揮手道別。
毫無疑問,這不符合辦案流程。但在首都政法系統“頭號衙內”的面前,又有幾個基層派出所能夠堅持原則?
反正這事後續如何處置,都有蔣少杵着呢,基本上沒白政委啥事了。
這些大牌衙內之間的矛盾衝突,也絕不是他白衛平一個小小派出所政委能夠摻和得進去的。
李春雨和蔣雪松都開了車來,李秋雨對他倆毫不理會,拉着佟顏和另外兩位女同學,鑽進了範鴻宇的桑塔納,小嘴巴依舊鼓着,眼睛瞪得圓溜溜的。
“範二……”
李春雨將車子倒出來,探出腦袋朝範鴻宇嚷嚷,自然是問他,下一步作何安排。李春雨已經漸漸習慣,和範鴻宇在一起的時候,由他拿主意。
範鴻宇笑了笑,說道:“我還沒吃午飯呢,餓死了,找個地方吃飯。”
李秋雨又扁了扁嘴,嘴角飛快地閃過一抹笑容。
豈止是範縣長肚子餓,李大姑娘也一樣餓了。
這人,總是能猜到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李春雨直接將大夥帶到了友誼飯店。請朋友吃飯,自然是選最高檔的地方,李二少從來都不是個小氣傢伙。
友誼飯店還是和往常一樣,高朋滿座,人流如織,沒有預約,包廂想都不用想。
不過這難不住李二少,徑直找到飯店的負責人,搞到了一個包廂。一般來說,不管生意好到什麼樣子,飯店負責人手裡都會預留兩三個包廂,以備不時之需。這京師地面,厲害的傢伙多了去了,酒店負責人寧願少做點生意,也的留有後備資源。這要是因爲吃飯的事,一不小心就得罪了某位牛人,豈不是虧大發了?賺了錢是公家的,結識的關係人脈卻是自己的。
這筆賬很好算,就像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不必和美國人一樣掏計算機來鼓搗,酒店負責人也能在瞬間就算得一清二楚。
葉子是“女漢子”同學,小萱則是文靜同學。兩人均是小城市人,儘管在首都大學讀書,類似友誼飯店這樣豪華的大酒店,也是頭一次踏足,不免東張西望,十分驚訝好奇。
李春雨點了一桌子菜。
等菜要一段時間,先上來酒水飲料。
李二少看上去很生氣,卻依舊記得李秋雨的愛好,給她們幾個女生都要了鮮榨果汁,親手端着果汁,“咚”的一聲,擱在李秋雨面前,板着臉說道:“李秋雨,這事,你自己回家去跟老媽解釋,我反正不管。”
李二少自知難以鎮住小魔女,只得將“老佛爺”搬出來。
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一個人是李秋雨真正害怕畏懼的,那隻能是熊豔玲。
慈父嚴母!
“你不管?你不管那好啊,我待會就去醫院,一刀把許明誠宰了,一了百了,省得想起這事就噁心。”
李秋雨冷笑一聲,殺氣騰騰地說道。
李春雨頓時氣得沒法子,叫道:“好啊,我待會給你找把刀,你去把他宰了吧!”
“你以爲我不敢?這混蛋是個什麼德性,你不知道?你還把他推薦給我們志願者團隊,讓這混蛋打着我們的旗號去欺負那些貧困女學生。李春雨,這個事你就是罪魁禍首。把我們志願者團隊的臉都丟盡了。我告訴你,要是不宰了這個混蛋,咱們都不幹了。你李副主任另請高明吧。和這樣的臭流氓在一起共事,本姑娘丟不起那人!”
李秋雨怒氣衝衝地說道,小臉漲得通紅。
“那你們也不能這樣子搞啊。在酒吧給人家灌酒,這事要傳揚出去,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了?那些不明內情的人,還以爲你和許明誠之間發生什麼事了呢!你……你做事就是不過腦子!氣死我了!”
李大姑娘生氣,李二少更加怒火沖天。
“哼!”
李秋雨這回不好反駁了,氣呼呼地扭過頭,不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