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口的竟然是高潔!
“高姐……”
範股長大吃一驚,忙不迭地甩開了喬鳳的手指,臉色漲紅,非幹病酒,不是悲秋,卻是尷尬的。對高潔,範鴻宇內心始終保持着相當的敬重之意。
“你是哪位啊?”
喬鳳卻不服氣了,也直起身子,輕輕一捋頭髮,又順手扯一下衣服,斜乜着高潔,很“優雅”地問道。
高潔穿着十分合體而又新潮的黑色女士西裝,襯托着她秀美的容顏和傲人的身材,更顯得氣質高雅,端莊大方,隨便往門口一站,就給喬鳳帶來了莫大的心理壓力。
就好像強壯的男子遇到比自己更兇悍的男人,漂亮女人遇到比自己更漂亮的女性,都會情不自禁地升騰起一股濃濃的戒備和敵對之意。
“你好,我叫高潔,是地委宣傳部的,以前和範鴻宇同志是同事,今天到宇陽縣來出差,順便過來看看老朋友。請問你是……”
高潔落落大方地答道。
“高姐,這是我們辦公室的同事,叫喬鳳。你快請進!”
不待喬鳳開口,範鴻宇便搶在前頭代答了。
喬鳳“瘋瘋癲癲”的,誰知道她又會怎麼和高潔八卦鬥口?
這個時間,範鴻宇可浪費不起。
明擺着,高潔是此番大領導視察宇陽縣的隨行人員。她不跟在領導左右聆聽教誨,累積新聞素材,卻巴巴的跑到農機廠人事股辦公室來看他範鴻宇這位“老朋友”,內裡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範鴻宇自問,雖然在地委辦上班時和高潔關係處得不錯,但雙方絕對還沒有達到“知心過命”的程度,從領導身邊溜走來找範鴻宇,高潔這個險冒得不小。
是什麼原因令得她不惜如此冒險?
心念電轉,範鴻宇的臉色頓時就變得凝重起來。
高潔倒不顯得如何緊迫,微笑點頭,走了進來。
範鴻宇忙不迭地給她拉開了椅子,說道:“高科長,請坐!”
高潔便微微一笑,眼裡閃過一抹讚許。
範鴻宇的腦袋瓜子果然轉得夠快,此時叫出她的官職,自然要給喬鳳施加心理壓力了。她確實時間緊迫,可不想浪費太多。
範鴻宇隨即對喬鳳說道:“喬姐,這是我們地委宣傳部宣教科的高科長,我以前的直接領導,今天來找我瞭解情況的。你看,是不是請你暫時迴避一下?”
喬鳳雙眉頓時就揚了起來,頗爲惱怒。
範鴻宇這是直接趕她走啊!
這可是我喬鳳自己的辦公室,憑什麼?
但是下一刻,喬鳳卻什麼話都沒說,輕輕“哼”了一聲,小蠻腰一扭,豐滿的臀部左右搖曳着,小皮鞋咯噔咯噔地敲打着水泥地板,徑直出門而去,在外邊重重帶上了房門。
原因無他,範鴻宇完全把出了公事公辦的架勢,臉色十分凝重,看不出絲毫的笑意。
喬鳳就有點怯了。
範鴻宇認真起來,還是頗有威嚴的,可以讓人一下子忘記他的年紀。再說,地委宣傳部的科長,也給喬鳳造成了不小的壓力。她不是無知無識的小市民,好歹也算是出身“官宦之家”,能夠掂量出常務副縣長公子和地委宣傳部科長的份量。
萬一擾了人家的正經事,可擔待不起。
“範股長,挺威風的嘛。”
高潔卻展顏一笑,帶着點戲謔之意,說道。
範鴻宇不禁搔搔頭,笑道:“高姐,別笑話我了。從領導身邊溜走,你膽子也不小啊。”
高潔的笑容頓時收斂起來,望了範鴻宇一眼,神色變得比較嚴肅,秀眉微蹙,說道:“你已經知道了?”
“嗯。”
範鴻宇一邊忙着給高潔泡茶,一邊點頭應道。
“剛剛我在縣政府門口,遇到車隊了。高姐,這回來的是什麼大領導?”
“中宣部曹副部長,曹俊明!”
高潔簡單扼要地回答了範鴻宇的問題。
範鴻宇正給高潔端茶水過來,聞言不由一愣,詫異地說道:“中宣部的曹副部長?”
一般來說,主管意識形態方面的大員,不是說不會下地方視察工作,但通常不會直接下到縣裡來。宇陽縣有什麼意識形態和輿論宣傳方面的典型事例,需要驚動中宣部的副部長親自下來?
高潔伸手接過了茶水,秀眉蹙得更緊,低聲說道:“曹部長這一回下地方,主要是考察農村工作的情況,不一定非得是宣傳方面的工作。聽說曹部長在中央,也不完全只管宣傳工作,其他方面的工作,他也有時也會過問的。”
範鴻宇的雙眉猛地一揚,吃驚地說道:“這麼說,曹部長是某位大人物身邊的人?大秘書?”
高潔更加大吃一驚,烏亮的大眼睛一下子瞪圓了,死死望着範鴻宇,似乎想要在他臉上看出一朵花來,嬌豔的紅脣變成了“O”型。
“你……你怎麼知道的?”
高潔這回是真的震驚了。有關曹副部長的真實身份,高潔當然比較清楚,但高潔也知道,真正清楚這一點的,恐怕整個彥華地區,僅僅她一人而已。這和她的身份有關。
不料範鴻宇一張嘴就說了出來。
這可當真詭異!
高潔可不相信範鴻宇和她一樣,有“天線”。
範鴻宇笑了笑,說道:“猜的。”
作爲重生者,範鴻宇比高潔多了許多未來的信息,而後世信息的發達,也遠不是八十年代中期的人所能想象得到的。高潔一說曹俊明的情況,範鴻宇馬上便能猜到他的真實身份。領袖身邊的主要工作人員,俗稱的“某辦負責人”,通常都會在中央部委或者中辦掛一個正式的職務,方便開展工作。同時也表明那位領袖對某一塊工作的重視。
而對於範鴻宇來說,曹俊明當真是大名鼎鼎,時光倒流之前,這位曹部長早已經位居中樞,躋身黨和國家領導人行列。
從這一點上,似乎也能反證範鴻宇推論的正確性。
能夠站到那種高位上的大人物,焉能沒有“出身”或者“出處”。
高潔又認真地望了範鴻宇兩眼,將信將疑,稍頃,輕輕呼出一口氣,說道:“你這思維,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範鴻宇笑道:“有什麼琢磨不透的?小年輕一個,剛剛參加工作兩個多月,像一張白紙那麼純潔。”
高潔頓時給了他老大兩個白眼球,嗔道:“別糟蹋了白紙!”
有像範鴻宇這麼純潔的小年輕麼?剛剛參加工作兩個月,就膽大妄爲,敢給地委副書記改文章,還敢在省報上發出去。
現在,連中宣部的曹副部長都親自到宇陽縣來了。
刺了範鴻宇一句,高潔隨即又蹙起了眉頭,說道:“鴻宇,情況不對啊……曹部長可以說是直奔宇陽而來。昨天上午到的省裡,只和省領導一起吃了箇中飯,下午就到了地區,簡單聽了梁書記他們的彙報,今天一早,忽然就親口指示,來宇陽縣。據說他的行程安排,連省裡的領導都不清楚,來地區也沒要省領導陪同,只說是在我們青山隨便走走看看,瞭解一下宣傳和農村工作的情況。”
“他衝我來的!”
範鴻宇不動聲色,卻語出驚人。
“衝你來的?理由呢?”
高潔立即緊盯着問道。
範鴻宇淡然說道:“你這個時候來找我,就是理由。”
高潔輕輕舒了口氣,範鴻宇已經給了她太多的驚異,她都有點“麻木”了。這人,毫無疑問,絕對是有着驚人政治天賦的“鬼才”,透過現象看本質的能力,如此出類拔萃,高潔自嘆弗如。
範鴻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望向高潔明豔的臉龐,似笑非笑地說道:“高姐,我還有點奇怪,爲什麼是你,而不是蔡洋來找我。”
“流放”的這段時間,範鴻宇唯獨還和地委的兩名昔日同事保持着電話聯繫,一位是高潔,另一位就是邱明山的秘書蔡洋。
和蔡洋保持聯繫,一來因爲他是邱明山的秘書,二來他和範鴻宇的關係一直不錯,範鴻宇也比較認同蔡洋的品格和爲人。範鴻宇記得很清楚,在另一個世界,邱明山失勢之時,許多昔日的同志,紛紛保持沉默,少數人甚至還“反戈一擊”,唯獨蔡洋堅定不移地站在邱明山一邊,爲邱明山鳴不平。而最終的結局,也和他範鴻宇相差無幾,被調離地委機關,在地區民政局掛個副科長(享受正科級待遇)的閒置,從此鬱郁,再無出頭之日。
而高潔,則是前不久唯一一位找他聊過的同事。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在於範鴻宇知道,高潔將來在政治上還會有所作爲。未來的彥華市長嘛。如果還要深挖根源的話,似乎也能找到更隱秘的理由——高潔是個大美女!
高潔淡淡地反問道:“你覺得,這個時候,蔡洋合適來找你嗎?”
範鴻宇說道:“倒也是,他身份太敏感了。不過高姐,事實上你也不是那麼合適。”
“兩害相權取其輕!”
高潔輕聲說道。
“其實,大家沒必要那麼緊張,範鴻宇不是傻瓜!”
範鴻宇微微一笑,臉上流露出一絲傲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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