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如山間的清泉淙淙流過鵝卵石細膩的表面,清清涼涼,低低沉沉。WWWGUANMCOM
空曠的體育館內安靜得連偶爾一個粗重的呼吸都變得異常突兀,隊員們均是愣愣地望着眼前這個光芒四射的男子,有些老隊員依稀辨別得出這是四年前叱吒高中網球界的神話,可是那個人若是不親口說出那個曾經如雷貫耳的名字,誰也無法相信那個傳說般的人物居然會出現在他們面前。
即使頭髮短了許多,但是那份特有的清冷氣質是別人複製不來的,唯有那個左右手皆慣用,一分未失結束高中網球聯賽的神話——修奕。
駱城最先反應過來,他飛快地瞟了一眼沒有任何表情的司鐸,彎下腰大聲喊道:“修教練好!”
這樣一聲清脆的問好將網球社衆人紛紛驚醒,體育館裡響起整齊劃一的“修教練好”的聲音,帶着崇拜、驚訝、激動和喜悅。
前一秒,他們還未教練的大牌而在心中憤憤不平,而此刻所有的不滿都已經被拋到了九霄雲外,沒有人再記得等待時的痛苦,如果等待的結果是這樣的驚喜,那等待本身也可以被稱作好事多磨。
葉梓鳴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即使沒有真正的親近過修奕,但是這個人在他的記憶裡從來沒有離開過,他知道這個人可以讓他高高在上的哥哥放下一切尊嚴甘心俯首,這個人可以讓他頑劣成性的四哥變得如此優秀而無奈。四年來這個人的名字始終是一種禁忌,儘管哥哥並不避諱,但是每次不經意的提及都會讓葉凱溱出神良久,而對於四哥,這兩個字早已消失在他的詞典中了。
藍辰聿的手心都是膩膩的汗,拳頭不自覺地握緊,眼前這個太陽神一般的男子讓人的心都跟着緊繃着,不是害怕不是恐懼,而是他身上的光芒會使所有人自慚形穢。你會不自覺地想要靠近他而又不敢靠近,想要跟隨他的腳步又跟不上,想要看清他的面容又不敢直視。他的身上散發着正義的力量,那是一個男人最榮耀的氣息。
藍辰聿的腦海裡有一張照片,那時的修奕只有19歲,臉上透着少年的驕傲和倔強,還有不屬於那個年齡的淡定與縹緲。頭髮短了許多,眼神依舊那般帶着審視的光,嘴角含着淡淡的笑,鎖骨處那道一指長傷痕彷彿註釋着他不平凡的歷史。
是這樣的人,讓他的司受了6年的皮肉之苦,4年的思念之苦。十年的感情,讓一個頑劣的男孩蛻變成一個成熟的男人。
司鐸想起夢裡無數次幻想的遇見:也許是他在某個國際網球比賽中突然發現他的對手就是修奕,也許他某天回家時發現修奕正悠閒地坐在他家的沙發上喝茶然後輕鬆地與他打招呼;又或許,修奕打電話給他讓他搬回去住,告訴自己其實他從未離開過。
司鐸曾以爲自己會衝上去打修奕兩拳,如果修奕還手他就打電話叫葉凱溱來幫忙,他還以爲自己會抱着修奕哭到脫力,然後被修奕緊緊摟在懷裡安慰,他還想過自己要裝作不認識修奕,以此來報復修奕的不告而別。
這些孩子氣到幼稚的想法曾在無數個夢境裡被他反覆推敲咀嚼着,因爲白天的時候他不允許自己懷有這種棄犬和怨婦纔有的幻想。
那個堅毅的臉孔帶着他熟悉的清冷和一些陌生的釋然,四年過去,原來變得不只是自己。
司鐸的喉嚨有些沙啞,他強迫自己忽略掉內心的顫抖,他不能示弱,他要告訴修奕:沒有你我依然活得很好。
他賭上四年來所有的隱忍和堅持,不再是弟弟,不再是一粒仰望着太陽神的細小塵埃,他平時着修奕的眼睛,用一個男孩蛻變成男人後成熟的聲音,堅定地道:“請修教練解釋一下你遲到一個小時的原因。”
修奕望着司鐸漆黑的眼瞳,眼前這個少年的輪廓依舊是那般生動的鮮明。
修奕的語氣淡淡的,“你在以什麼身份要求我解釋?”
駱城的呼吸一窒,焦急地對修奕道:“隊長
”話一出口,駱城立刻意識到自己又習慣性地管修奕叫隊長了,連忙改口道:“不是,修教練,司鐸老師他是我們網球社的指導老師。”
修奕隨意地掃了駱城一眼,成功地制止了駱城接下來的話,司鐸深吸一口氣對修奕道:“你好,我是東國大學網球社的指導老師,司鐸。”
修奕心想畢竟還只是個孩子,隱忍的表情如四年前一樣。修奕雲淡風輕地望着司鐸,說道:“既然是指導老師,那麼在我遲到的這一個小時中,你可以選擇聯繫我,或者選擇安排一些熱身活動和基礎訓練,爲什麼要在這裡站着浪費所有人的時間?”
司鐸怔怔地望着修奕,這樣熟悉的訓話,他曾以爲這輩子他都聽不到了。可是,在那樣絕情的不告而別之後,他憑什麼這樣站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地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
司鐸握緊拳頭,一向淡定的眼眸裡充滿了怒火,他對着修奕失控地低吼道:“怎樣安排是我的事,你憑什麼在一旁指手畫腳?”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望着司鐸,在衆人的印象裡,不管是優秀的司學長還是嚴格的司老師,他都沒有如此失態過。然而修奕的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你現在又是以什麼身份向我質問?”
司鐸瞪着修奕波瀾不驚的面孔,壓抑着心中的怒火道:“以我個人的身份。”
修奕微微一笑,彷彿雨後的陽光撥開天空的烏雲,“那麼,就憑我是你哥,如此而已。”
網球社的衆人發出一陣陣驚訝的低呼,一時間各種猜測在人羣之中流竄開來。
司鐸只覺腦子轟的被炸開一般,全身的血液彷彿都被瞬間抽乾又放出,在四肢百骸裡迅猛地奔騰,每一處關節都被牢牢地鎖住,錯位一般生生地卡住,他的身子動不得分毫,他的腦子早已停止思考,眼前的輪廓是模糊的,耳邊的聲音是飄渺的,最熟悉的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
你還是我的哥哥嗎?
司鐸的腦袋裡被這句話深深刺痛着,不敢去想,不敢去看,不敢去聽,他能做的,僅僅是那樣望着修奕,用那些在他心底隱藏了四年的感情。
渴望,與沉痛。
修奕斂起脣邊的笑容,輕輕側身面對着網球社一百多名社員,清晰而有力地命令道:“從今天開始,我將負責你們爲期一個月的特別訓練。我的要求只有一個,就是服從命令。現在,繞場跑50圈進行熱身,記住,這是警告,仔細思考那失去的一小時的意義。”
在駱城的帶領下,所有人在大聲回答了是之後便整齊地列隊開始繞着場館跑步。
修奕走到司鐸面前,盯着他失神的眼瞳輕道:“對領導者的懲罰是他們的兩倍,100圈,希望你能與他們同時間完成。”
司鐸張開嘴,還未發出任何音,修奕已經無情地打斷了他,“校長已經答應過我,網球社在特訓期間由我全權負責,從我入職的這一刻起,名譽指導老師這一職位已經自動失去效力,我和校長都認爲,東國大學沒必要在一個沒有實際意義的職位上做不必要的花費。”
司鐸知道,這一切都是有計劃的陷阱,他根本沒有一絲選擇的餘地。
修奕卻是看透他的心思,“不用自以爲是,免除指導老師的職位是從實際考慮,不是因爲你個人。”
不知道說什麼好,司對修修的感情,一言難盡的吧
能夠這樣平靜的發問,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