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從陽趴在那裡前思後想,但終究是決定不主動認錯,陸迪不會因爲他態度好就打輕一些或是少打幾下,懲罰的是做過的事情,現在補救是毫無意義的。guan
陸迪並沒有下狠手,揍了三十下後便把藤條扔到一邊,對夜從陽道:“起來吧。”
夜從陽不敢去碰屁股上的傷,沒有陸迪的允許他是不敢自己去揉的,但是又不甘心這樣不給揉揉,委屈地回頭望着陸迪,陸迪不慣他的毛病,瞪着他道:“起來洗菜!”
夜從陽低低應了一聲,提了褲子跟着陸迪進了廚房,夜從陽拿起雞蛋往打進碗裡,轉過頭問陸迪,“哥,三個還是四個?”
陸迪停下正在切藕片的手,沒好氣地瞥了夜從陽一眼,夜從陽立刻將頭低下去恨不得咬自己的舌頭,一直都是打四個雞蛋的,這會又多什麼嘴,想搭訕也要想個好點的話題啊。
陸迪走過來接過夜從陽的手裡的碗,擡起膝蓋在他屁股上輕輕踢了一下,好笑道:“委屈什麼,打錯你了?”
夜從陽見哥哥終於不再繃着臉,直接用身子蹭着陸迪,陸迪在他金黃色的腦袋上揉了一把,警告道:“下次把菸灰給我藏好點。”
夜從陽這才恍然大悟,昨夜裡躲到陽臺上抽菸,定是留下痕跡被陸迪發現了,但想到哥哥之前的警告,這次罰得真不算重了,想來哥哥也知道煙癮這東西有時候真的很難忍,於是貼心地又蹭了蹭陸迪的身子。
陸迪又揉了揉他的頭髮,一邊攪拌雞蛋一邊說道:“小藍給我打電話,說有東西要給你。”
夜從陽茫然了一陣,迷惑地看着陸迪。
陸迪搖頭,“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約了明晚一起吃飯,提前說好,再敢給我遲到或是跑到其他地方鬼混,有你受的。”
夜從陽敷衍地點點頭,他自己又不是真的喜歡去酒吧喝酒,準確說他十分討厭那種嘈雜的地方,但是偶爾去逛逛讓陸迪擔心一下也沒什麼不好。
司鐸和藍辰聿走進餐廳的時候陸迪和夜從陽已經坐在那裡等候了,依舊是沒有什麼創意的火鍋,但是陸迪和司鐸都很喜歡那種煙霧繚繞的熱鬧氣氛。
藍辰聿去洗手間的時候夜從陽很自覺地也跟了去,雖然藍辰聿只是淡淡地看了夜從陽一眼,但是夜從陽竟心有靈犀地明白了。
藍辰聿從牛仔褲的兜裡掏出一張金色的卡片,塞到了夜從陽burberry格子襯衫胸前的口袋裡,然後跳了一下身子坐在身後的大理石洗手檯上,輕快地說道:“終身VIP卡,不想要了也可以放網上賣去,能賣個好價錢。”
夜從陽本就是不願意表達感情的人,因此只是未置可否地勾了下嘴角。
藍辰聿倒是也不在意,想到最開始認識葉梓鳴的時候,兩個人也是每天不超過五句話,都是冷冷淡淡的。
兩人回來時對所謂的禮物隻字不提,司鐸和陸迪也不多問,陸迪還是如平時一樣不斷給夜從陽夾青菜,直到司鐸受不了他這種喂兔子的方法纔給夜從陽夾些牛肉。
夜從陽喜歡吃辣的東西,小時候吃辣來保暖,可是現在胃脆弱成這樣陸迪就不允許他再吃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司鐸將沾滿辣湯的菜放進嘴裡而羨慕得不行。
司鐸笑着看夜從陽,“喜歡吃辣?”
夜從陽輕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司鐸不以爲侮,繼續笑着道:“東國大學七月虹食堂的川菜可是一絕,轉學來吧。”
夜從陽雖然有聽過東國大學這所私立大學的伙食條件優越到讓一些酒樓難以望其項背的地步,但還是翻了翻白眼用看白癡的表情望着司鐸,意思非常明瞭:哪有人會因爲食堂的伙食而轉學的。
司鐸盯着夜從陽淡灰色的眼瞳,語氣是輕鬆的也是誠懇的,“食堂的伙食不夠吸引你的話,那麼東國大學的網球社可以吸引你嗎?”
夜從陽習慣性地勾起嘴角露出邪氣的似笑非笑,如此明顯地挖角意圖他聽得太多,只是他想不到歷年的衛冕冠軍東國大學也會向他伸出橄欖枝,他看向司鐸漆黑的眼眸,語氣裡有半分認真半分調侃,“東國已經是冠軍了了,我去了又能怎樣?”
司鐸不理會他語氣裡的一絲嘲諷,他知道這個單純的孩子還在爲第一次被自己打敗而耿耿於懷,尤其是那樣中了圈套般的慘敗。
果然,夜從陽淡灰色的眼瞳裡閃過一絲受傷,“而且,我是你的手下敗將。”
司鐸盯着夜從陽的眼睛,“因爲你能讓東國走得更遠,這一點已經足夠。”
夜從陽有些驚訝,從第一次拿起網球拍到傲視球場,他感受到了肆虐球場的快意和君臨天下的豪氣,還有陸迪淡淡的讚賞的目光,可是,他從未體會過那種發自內心的快樂。司鐸的眼神,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真摯與期盼,那是一種爲了夢想而追逐的耀眼的光芒。
藍辰聿同樣望着夜從陽,“景雲那種沒有靈氣的打法並不適合你的風格,東國也許不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適合你的。”
夜從陽知道自己的心正在被一點一點地拉過去,他最後望了望陸迪,畢竟這是要徵求陸迪的意見的。
陸迪只是依舊那樣惡劣的口氣,“到哪都得給我好好打,不許偷懶!”
司鐸鄭重地向夜從陽伸出雙手,漆黑的眼睛閃動着真摯的光芒,“歡迎你加入東國大學網球社。”
夜從陽低頭望着眼前這一雙有力的手,就是這雙手讓他經歷了慘敗,也是這雙手在向他發出最虔誠的邀請。
在乎過陸迪的希冀,在乎過勝利,這一次,他想爲心底的衝動而努力。
緊握的兩雙手,爲日後東國大學的不敗神話書寫了美好的扉頁。
而同時,那也是夜從陽噩夢的開始。
第二天,當他在四百米一圈的操場上被罰跑五十圈的時候,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爲何被挖角來的球員竟是這樣的待遇,只是當他看到在他旁邊同樣生不如死的藍辰聿時,他忽然很想仰天長嘆一聲,這就是傳說中適合我的球風的球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