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奕的痛
修家的主莊園坐落在美國西海岸Los Angeles的南部郊區,歐式風格的建築融進了一些中式元素,在大片樹林和草地的掩映下淡淡地散發着高貴又質樸的光華。
入冬後的第一場雨讓早晨的空氣染上一層清寒,修家的家主,年近五十卻依舊風華不減當年的前美國HRT最優秀特工修棲寒佇立在窗前,望着窗外那個固執地將身子拔得像樹一樣的單薄身影,抵着茶杯的脣不自覺地溢出一絲嘆息。
樹葉被淅瀝的雨水沖刷得翠綠翠綠,修奕身上薄薄的長袖襯衫已經打溼得透明,服帖地沿着身體的線條,雨水打進眼眶,修奕卻固執得不肯眨一下眼睛,身體早已在寒冷中變得麻木,只有指關節隱隱的痛提醒着他這懲罰還沒有結束。
不近人情的罰站持續到陽光露出雲層,管家走到修奕身邊恭敬地鞠躬,“少爺,老爺請您去書房。”
修奕輕輕擡了下睫毛,雨後的第一縷陽光溫暖了他如墨的眼眸,他試圖擡起右腳,卻在膝關節活動的瞬間感到一陣無力的酥麻,在雨中站了一天一夜,再好的身體也有些吃不消,但畢竟是經受過特種部隊非人訓練的特種兵,修奕用意志力逼迫自己像正常人一樣走進別墅,即使現在的他每走一步幾乎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氣,但是堅定的步伐依舊不拖起一點雨水。
二樓的書房裡修棲寒附手站在窗邊,背對着將近虛脫卻用意志力死撐的修奕,沉聲道:“想清楚了嗎?”
即使修棲寒背對着他,修奕還是俯身低首,“謝父親教訓。”
修棲寒知他是不後悔,轉過身子來盯着這個讓自己最驕傲的兒子和最無奈的兵,冷然道:“去你該去的地方。”
修奕的手指僵住,心中已是冷了一半,可是被父親訓了這麼多年,他再清楚不過這命令的不可違抗性,不管是作爲修棲寒的兒子,還是修棲寒的屬下。修奕用最後的力氣挺直肩膀,揚起頭來大聲答是,而不再用標準的軍禮。
修棲寒爲修奕預料之中又預料之外的行爲激起了怒氣,盯着修奕蒼白的臉,一字一句道:“既然要做逃兵,留着這身子又有何用!”說罷竟是幾步跨到修奕身旁,有力的手一把提起修奕溼漉漉的襯衫衣領,修奕的身子隨着這股巨大的力量踉蹌了一下,感受到領口上集結的怒氣,修奕心裡升起從未有過的恐懼。
二十五年,父親即使再生氣也沒有如此暴怒過。
近乎虛脫的身子沒有一絲反抗的力量,即使有他也不敢抵抗分毫,任由修棲寒粗暴地拽着走出書房,前特種部隊的優秀特工用對付戰俘的擒拿術勒死修奕的幾處骨節,幾乎是提到走廊盡頭的房間,擡起腳兇狠地踹在修奕的背上,修奕筆直飛出去的身子直接撞開了房間的門狠狠摔在地板上,溼透的白色襯衫上一個鮮明的腳印昭示着剛纔那一踹的力量。
門被狠狠撞上,修奕睜開眼望着門邊,嘴角溢出一個自嘲的笑,第283次進這個懲罰室,第無數次想自己是否有命活着離開這裡。
修奕望着懸掛在背面牆壁正中央的馬鞭,心中的恐懼不可抑止地氾濫開來,他掐着自己的大腿逼迫自己跪直身體,修棲寒卻擡腿將他重新踹倒在地上,修奕甚至將身體本能地防衛都剋制住,任憑身子重重砸在木地板上發出冰冷的碰撞聲,肋骨處傳來一陣劇痛,修奕卻不敢有半分遲疑地重新跪好。
修棲寒走到牆邊扯下馬鞭狠狠扔到修奕面前,盤踞如蛇的青黑色馬鞭泛着殘酷的冷光,糾結的紋理之間藏着一些暗紅的血跡,修奕強忍住身體的顫抖,卻依舊無法直視那根曾讓他痛不欲生的馬鞭。他挨馬鞭的次數並不多,一隻手數得過來,只是每一次的經歷都刻骨銘心得讓他不敢回首。
只是,恐懼有時候遠遠抵不過內心最誠摯的堅持,既然選擇了對那個人的忠誠,那便註定他選擇了對父親的背叛。
修棲寒指着馬鞭,幾乎是怒吼:“忘記你的承諾了嗎?!”
修奕緩緩擡頭,直視着那個令他敬畏的父親,“兒子從不敢忘記。”
修棲寒一手劈在牆壁的書架上,木質的書架伴隨着喀喇聲塌陷了整整一格,凌厲的目光如利劍一般直透修奕的眼底,“不敢忘記?不敢忘記!”
“是的,兒子從不敢忘記”虛弱的身體發出最誠懇堅定的聲音,“不敢忘記父親給的20歲前的自由,不敢忘記入伍十年的承諾,不敢忘記做最優秀特種兵的要求,最不敢忘記的,是作爲一個特種兵和父親的兒子的榮譽和責任。”
馬鞭如蛇一般纏繞在修棲寒的手臂上,□□的手臂上佈滿細碎的傷痕,袒露着一個特種兵的印記,修奕只覺得眼前一道青光閃過,橫貫背脊的爆痛頓時將修奕淹沒。
劃破的肌膚隨着襯衫的口子翻出可怖的鮮紅,只這一下修奕的臉上就已經佈滿了冷汗,他垂首死死咬住嘴脣,接踵而來的灼痛如燒紅的鐵絲刺進皮肉,他試着調整呼吸,卻在空氣進入胸腔時牽扯到背上的傷,痛得腦中一片空白。
修棲寒揚手用馬鞭將修奕的襯衫抽成碎片,“你不敢忘記承諾,卻敢在完成那個死亡任務mourir之後要求退伍?!”
修奕的已經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微顫的脣溢出破碎的句子,“只有???死過???死過之後???才懂得珍惜生命。”
馬鞭帶起淋漓的血絲,修奕的背脊已沒有一塊完整,修棲寒將馬鞭甩向修奕的臀腿處,咖啡色的長褲登時被血跡染上一層暗紅。
“你二十一歲的時候被三把槍同時指着身上要害,事情解決後的第一句話是‘對着我太陽穴的槍偏了0.1英寸’。”
青色的馬鞭在修奕的臀上開了一排傷口,修奕手臂上青筋暴起,排山倒海的痛緊貼着身上最敏感的神經。
“你二十三歲的時候被囚禁在號稱絕無生還機會的EX地下水牢,在所有人以爲你死了的時候,你留着最後一口氣回來了,還帶回了用血畫的地圖。”
修奕的臀腿上開了一道又一道血花,那些永遠無法磨滅的功勳帶着最沉痛的回憶,即使在所有人都爲他的功勞稱讚時,父親也從未表現出絲毫的在意,甚至從來沒有提過一點一滴。
腦袋被□□的疼痛燙得一片空白,但父親語氣裡那一絲自豪還是讓修奕的鼻子狠狠一酸,再也撐不住身子重重摔倒在地上。
修棲寒目光沉痛,盤在手臂上的馬鞭勒出幾道紅痕,他壓着作爲父親的心疼,如這二十五年來的每一次那樣,用最狠的力道表達自己最深的期望。
“如果修奕是怕死的人,那他又憑什麼通過最殘酷的選拔去完成死亡任務mourir?!”
修奕的嘴脣被咬出一道道血口子,他想舔一下嘴脣,卻在如此細微的動作後痛得幾乎昏厥,唯一沒有挨鞭子的手臂卻止不住顫抖,修奕甚至覺得眼前出現了幻影,看到的,想到的,全是那個笑起來會有兩個酒窩的年輕人。
那個將受傷的自己背在肩上說“扔下室友我會鄙視自己”的人。
那個被自己揍了之後會小心翼翼地說“修,我錯了”的人。
那個爲了陪自己完成任務幾乎陪進了生命的人。
修奕摔倒又爬起,終於在第六次摔倒後將自己的身子支了起來,他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渾身皆是觸目驚心的傷口和血跡,頭髮凌亂地貼在臉頰上,昔日神采奕奕的特種兵此刻以最卑微的姿態表達着他對父親的愧疚,他從不奢求原諒,無法完成的承諾註定會讓一切懺悔變得虛僞。
他愧疚,卻從不曾後悔。
修奕昂起頭望着修棲寒,漆黑如墨的雙眸閃着最耀眼的光華,“修奕不是怕死的人,如果現在躺在醫院裡的是修奕而不是Takii的話,死在特種兵部隊修奕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作者有話要說:十分抱歉沒寫完,白天偷懶晚上終於耗到電腦沒電···
修出現得毫無徵兆呢,呵呵
修所承受的,遠比司和小藍他們要多很多呢
對了,蘇今天在姐的貼吧開了日記+灌水的樓,支持姐的貼吧
希望看文的大大們也可以多去那裡支持啊~
貼吧:同言無忌
訓誡文的純粹地帶
姐,抱抱~
寫修修的時候會心痛,不過修修也是幸福的,他有想要珍惜的人了
這章算是給修修的背景一個交代,我說過以後會給修修正傳的
最近作業很多,蘇會努力更新的
不過今天被姐罰做了雙份的聽力,還要去寫檢查,奔走去寫,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