瞞天過海
“備周則意怠;常見則不疑。陰在陽之內,不在陽之對。太陽,太陰。”
—第一計《瞞天過海》
秋風送爽,已是黃昏時刻,每天的這個時候正是十二中這個以社團活動聞名的學校最熱鬧的時候。
司鐸帶着一羣新生在網球D場的西側練習揮拍,作爲新生是沒有資格在A場和B場跟正選們一起打練習賽的,除了日常的訓練外,新生還必須額外完成500次揮拍、30趟折返跑和5000米的計時長跑這些基礎練習。在十二中,這是被必須貫徹的,不管是初學者,比如駱城,還是各方面都極具實力的新秀,比如司鐸。
司鐸擦了一下從額角留下的汗,揮出了第300下。
駱城偷瞄了一下正在B場邊認真指導正選球員練習的修奕,悄悄走到司鐸旁邊,湊到他耳邊小聲道:“老大,隊長又沒在看,你那麼認真幹嘛。”
司鐸揮出第303下,沒好氣地瞪了駱城一眼,“就知道偷懶,下週就要打社內賽了,不多練練怎麼被選上去參加校級聯賽?”
駱城皺皺可愛的鼻子,“社裡不是規定新生不能參加選拔的嘛,你打得再好有什麼用。”
司鐸停下來,嚴肅地看着眼前這個一進網球社就莫名其妙纏上自己的小子,“隊長不是說了麼,機會是自己創造的,再說規矩都是人定的,誰說社規定了就不能廢了?”
駱城一臉的不相信,平時純潔的大眼睛此刻閃着一點促狹的笑意,“爲你廢社規?”他再一次湊近司鐸的耳朵,說道:“隊長那個死板的人怎麼可能隨便爲你廢社規?不過你進隊之後,他倒是專門爲你多設了幾條規矩。”
司鐸臉上一紅,在駱城腦袋上落下一個毛栗子,“你訓練太輕鬆是不是?拿你老大尋開心?”
“不敢不敢。”駱城嘿嘿一笑躲了開去。
有些人天生就會成爲領袖,即使什麼都不說。司鐸並不是高調的人,雖然他也並不低調,但在競技體育這種實力說服一切的地方,有實力就意味着被景仰。
在十二中新生是極沒地位的,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只有編號,沒有名字。司鐸第一天進隊就把正選以外的所有隊員都挑了一遍,並且是他不慣用的右手,毫無懸念的一邊倒結果。
司鐸的實力和體力讓新生們都十分佩服,而那些老社員也無一不爲他暗暗感嘆,除了葉凱溱和修奕。
前者很同情地拍着他的肩膀對他說:“你慘了。”
後者則在知道這件事後讓他的屁股疼了三天。
駱城一邊揮着拍,一邊奇怪地想,總覺得今天司鐸練得格外認真,平時司鐸絕對是隊裡最會偷懶的。不過看到修奕朝D場走過來,立刻調整了一下姿勢,腦海裡開始不斷浮現修奕交待的動作要領。
修奕穿着網球社剪裁良好的白色隊服從場邊走過來,新生們都停下來立正站好望着修奕,眼裡閃爍着崇拜和敬畏,司鐸則裝作沒看見繼續揮着拍。修奕點了下頭示意大家繼續練習,然後走到司鐸身邊將他擡起的手臂又擡高了一寸。司鐸依舊沒有看修奕,不過再次擡起手臂的時候自覺地擡高了一寸。
“11號,揮了多少次了?”修奕極其公式化的語氣。
“報告隊長,359。”司鐸的語氣更加公式化,甚至用了他一向最痛恨的“報告”兩個字,這兩個字讓他覺得網球社像軍隊一樣。
修奕看了下懷裡的秒錶估摸着算了一下,心裡不覺好笑,這孩子爲了跟自己賭氣竟然連懶都不偷了。
司鐸在學校訓練時常常耍小聰明,所以修奕對司鐸的每項數據都有個基本的估算,每次訓練修奕都會詢問司鐸的訓練進度,雖然一般都會比自己判斷的誇大一些,但如果不是很過分的話修奕一般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放他過去了。但是在家訓練的時候是不允許有一絲一毫的放水的。
折返跑時司鐸的成績比平時慢了幾秒,落到了新生的第三,着實鬱悶了一把。正選和其他的老隊員們都已經結束了訓練而去洗澡換衣服了,只有葉凱溱和幾個在完成懲罰訓練的還留在場邊,葉凱溱看着司鐸遙遙領先地繞着整場跑5000米,直到司鐸氣喘吁吁地跑完靠在他旁邊的鐵絲網上。
“還痛不痛?”葉凱溱給司鐸遞過毛巾擦汗。
司鐸瞪了葉凱溱一眼,廢話,“你又不是沒捱過?足足抽了我100下,夜裡疼得我都睡不着。”
葉凱溱好笑地跟他一起往休息室走,“你還知道疼?我以爲你是水泥鑄的不知道什麼叫疼呢,修奕哥都氣成那樣了你還敢和他頂嘴,你說你是不是自己找罪受。”
“他不講理啊,看到咱們的人被四中的欺負,我怎麼可能袖手旁觀?”司鐸依舊不服氣,因爲前幾年四中每次都是在四強時遇到十二中而慘遭淘汰,所以四中對十二中一直是恨之入骨。昨天回家的時候路過一個廢棄的籃球場,看到兩個網球社的新生被人欺負就立刻過去幫了下忙,“我真的只是幫了一點。”
葉凱溱搖搖頭,“你幫了一點就把人家五個人裡兩個打進了醫院,你下手也太狠了。”
司鐸急忙辯駁:“那是他們社長誇張,我敢肯定那是皮外傷,去醫院也只是上個藥”看着葉凱溱一臉不相信,他又補充道“真的,我下手是狠了點,可那也沒修奕哥打我狠。”
“聯賽要開始了,四中他們一向喜歡玩陰的,這樣一來他們正好借題發揮,昨天是因爲他們先動的手,不然哪這麼輕易就算了。最近這幾天你安分點,少去惹麻煩。”
葉凱溱見司鐸沒吭聲,連忙又嚴肅道:“聽見沒有?!”
司鐸含混地嗯嗯啊啊地應了過去。
葉凱溱正待要說什麼,卻見修奕已經換好衣服從休息室裡走了出來,下意識地立正站好,修奕一個眼神,他立刻識趣地鑽進公共浴室裡去了。
司鐸也已經站直了身子,知道修奕是有話要說,所以佇立在原地。休息室裡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幾個剛回來的新生看到司鐸和修奕兩個人都電線杆子一樣戳在休息室門口,猶猶豫豫地不知道要不要走進去。
修奕點了下頭,新生們如蒙大赦般立刻魚貫而入,駱城走在後面偷偷朝司鐸吐了下舌頭,司鐸也苦了下臉,卻在觸到修奕好笑的眼神後立刻又換回那張冰山臉。
修奕從外衣口袋裡摸索了一陣,掏出兩個金色包裝的巧克力球,塞到司鐸手裡。
司鐸的臉部線條頓時軟了下來,他不客氣地剝開一個扔進嘴裡,濃濃的巧克力和果仁的味道,是他最喜歡的那種。一邊吃,一邊又不甘心地憤憤道:“打一棒子給一甜棗,老把我當小孩子哄。”
修奕聳了下肩膀,裝作無奈的樣子,“那好吧,下次只給棒子,不給甜棗了。”
司鐸撇着嘴哼了一下,“誰稀罕。”
修奕揉揉司鐸的頭髮,說道:“不許再慪氣,好好想想昨個爲什麼打你,別好了傷疤就忘了疼。”
司鐸敷衍地嗯了一聲。還能爲什麼,爲他的衝動唄。
修奕屈起中指的骨節在他額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週末我跟凱溱要去南溪辦點事情,你想不想跟去?那裡風景還不錯。”
“不去。”司鐸乾脆地回答,“我要留下訓練,準備社內選拔賽。”
看司鐸這麼努力,修奕心裡頗感安慰,可是嘴上依舊道:“誰說你可以參加選拔賽的?”
司鐸握緊手裡的球拍,高傲地昂了下頭,“用實力說話。”
修奕笑了下沒說什麼,如果到聯賽前司鐸一直這麼懂事和努力的話,他真的可以考慮讓司鐸參賽。
司鐸看到修奕眼底一閃而過的肯定,開心地我握緊了拳頭。
可惜並不是爲了修奕對他可以參賽的默認,而是他知道,他的敵人(修奕暫時是敵人)已經被他乖乖的表象所麻痹了。
三十六計之瞞天過海,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好早,晚上有飯局,恐不知何時能歸,故早早更之
對不起晚上等着搶沙發的同志們啦,呵呵
今天在首頁掃到,上了晉江的新晉榜,這些都是大家打分評論的功勞,鞠躬感謝~
應了大家的要求,是修修和司的番外,這番外可能要寫得比較長,請想看小藍和司的大人莫急,偶不會讓小藍等太久的,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