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冬的涵養非常好,面對這個囂張得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沈強,居然一絲火氣都沒有,轉頭進了四號廳。
包間裡,林小冬神色如常,並無半分異樣,淡淡道:“這個沈秘書什麼來頭?吃錯藥了吧,神經兮兮的。”
苗瑜鼓着嘴不說話,倒是邵開仁道:“說了也沒什麼,沈強曾經追求過苗瑜,苗瑜沒理他,這樑子結下來了。”
林小冬笑着看向了苗瑜:“這麼說,這是私人恩怨了。”
苗瑜氣道:“我怎麼會看得他?囂張跋扈這一條我看不。”
林小冬道:“這麼說,除了囂張跋扈以外,還有別的了?”
苗瑜道:“別的我也不清楚,反正傳言不少,說他的手爪子很長,什麼錢都敢收。”
林小冬笑了笑:“跟這種人不值得嘔氣,退一步海闊天空,我去個衛生間。”
林小冬是這樣的善男信女嗎?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出了四號廳,林小冬徑直下了樓,到了吧檯,剛剛領着他們來的老闆正低頭玩着手機,林小冬的手指輕輕敲了一下櫃檯,道:“老闆,跟你說個事。”
老闆笑着道:“什麼事?”
林小冬淡淡道:“我們到四號廳已經半個多小時了,到現在一個菜都沒,這是什麼道理?”
店老闆對林小冬並沒什麼印象,不過對四號廳的印象很深,一來是因爲那是給苗瑜換的桌,二來沈強讓服務員帶下話來,在他離開之前,不許給四號廳菜。店老闆知道,在苗瑜與沈強之間,他必須要做出一個選擇。
商人是如此,利益至,得罪了沈強的後果遠苗瑜要可怕得多,所以他只能照辦。
現在林小冬下來淡淡的質問,面對面鼓對鼓,他當然不會說什麼過激的話,陪着笑道:“老闆,大過年的,沒什麼準備,廚房出菜較慢,不好意思,我跟廚房說一聲。”
林小冬自然不會聽不出老闆的應對之辭,淡然一笑道:“老闆,你糊弄誰呢?二號廳的菜不斷地,四號廳連個冷盤都沒有,做生意不是這樣做的吧?有些人你同樣也是得罪不起的。”
店老闆是明白人,林小冬這麼一說,苦起了臉道:“老闆,我是個開飯店的,誰也得罪不了,能不能別讓我當炮灰?”
林小冬一聽樂了,敢情這老闆也是個化人,連炮灰這樣的詞都能說出來,當即道:“這樣吧,我也不爲難你,你菜照給四號廳,那邊要是說什麼,你說我是來搶菜的。”
店老闆的臉更苦了:“老闆,你這是要我的命啊。”
正說着,出菜口又了菜來,服務員前去端,林小冬淡淡道:“服務員,這個菜我來端。”
服務員對沈強的囂張也是不耐,之前端菜進去的時候,沒少被他毛手毛腳,一聽這話,便不動彈,大有看熱鬧的意思。
林小冬這麼做,倒不是屈架子,而是刻意而爲。沈強放下話來,給店老闆下壓力,自己這邊也沒輒,所以索性“搶”了菜,且看沈強怎麼辦,倘若他要是動粗,他不介意收拾他一下。
店老闆見林小冬真的要去端菜,趕緊從吧檯後走了出來,正要說話,林小冬猛然回頭,神色極寒,伸出左手攔在了老闆胸前,右手在吧檯的角猛地一按,那吧檯的拐角便斷裂了下來,老闆嚇了一跳,林小冬這才緩緩道:“他讓飯店關門還需要點時間,我要是讓你關門,是現在。”
林小冬的氣勢和剛剛所展現出來的力量,讓店老闆頓時有些噤若寒蟬,要知道林小冬的手可是沾過血的,之前笑容可掬,親切和善,現在威嚴大顯,殺氣橫生,豈是一個開飯店的所能抗衡的。
林小冬轉過頭,將菜接了過來,向樓走去,剛到拐角處,一股幽香便迎面襲來,林小冬微微側了一下身子,一名女子便擦肩而過,只是那女子剛剛下了一級樓梯,忽然輕咦了一聲,又轉過頭來,失聲道:“林小冬?”
林小冬微微一怔,看向了那女子,不由也有些意外。
這個女人,林小冬是認識的,只是他的印象已經沒那麼深,畢竟他離開玉林已經有不少年了,這女子正是當初他在青水鄉時的統計員伊娃。
林小冬腳下一停,伊娃看清楚了他的臉,更是吃驚:“真的是你?咦,你怎麼端起盤子來了?”
林小冬也不曾想會在這裡遇到她,他們真是不打不相識,當初伊娃在市裡請了她大哥帶了一幫人找林小冬的麻煩,被林小冬收拾得滿地找牙,後來林小冬遇到縣紀委的不公待遇時,還是伊娃找了她在市裡做市紀委書記的叔叔給幫的忙。
這個情況較複雜,三言兩語還真說不明白,林小冬笑了笑道:“飯店菜太慢,所以我下來搶菜了。”
伊娃笑着道:“我說呢,你怎麼會成了服務員了呢?咦,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林小冬也笑着道:“這裡可是我的老家呀,難道我不能來?”
伊娃拍了拍腦門道:“也是,不過你在這裡好像也沒什麼親人吧,你黃陽的老房子都不少年沒人住了,而且這麼多年你都沒回來過,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林小冬手裡還端着菜,笑道:“不如到包間裡再說吧,這菜盤子還挺重的。”
伊娃呵呵一笑:“好啊。”
兩人進了四號廳,一進門,苗瑜便站了起來,微微有些吃驚道:“伊書記。”
林小冬也有些意外,將菜放在桌子,回頭道:“伊書記?”
苗瑜介紹道:“小冬哥,她是縣紀委伊書記。”
伊娃笑了笑:“大過年的,不要那麼客氣,坐吧。”
林小冬吃驚道:“你做了縣紀委書記?看不出來啊,厲害厲害,我記得當初你還只是個統計員。”
伊娃呵呵一笑:“此一時彼一時,你呢現在?我記得你離開玉林的時候是副處了,現在起碼是副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