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叫來了米超朋。
還沒到溫瑞家,米超朋低聲道:“林書記,這場戲你打算演到什麼時候?”
“我剛剛得到消息,孫國立已經撂了,或許今晚是公開秘密的時候了。”林小冬微微一嘆,“希望麗晴能夠撐得住。”
米超朋垂下了頭,低聲道:“林書記,謝謝你。”
林小冬知道米超朋謝自己什麼,也是吐出一口氣道:“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所幸,我成功了,否則,我一輩子也難心安。”
米超朋道:“等這個案子徹底結束了,我想給小麥開一個追悼會。”
“要的,我們要還英雄一個公正。”林小冬沉聲道,“你安排吧。對了,鬱美好那邊有沒有什麼動靜?”
“暫時還沒有,正盯着呢。有什麼情況會第一時間反饋過來的。”
“嗯,一定確保鬱美好的安全。”
說話間,車子已經駛入了小區,林小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米超朋揍着的整整齊齊的警服,一種肅穆的感覺襲了心頭。
溫瑞事先接到了電話,兩口子正在忙活。
聽到敲門,開了,便看到神情肅穆的兩人,尤其是看到米超朋手捧着的警服,不由一怔,麗晴沒見着,揚聲道:“怎麼不進來?”
說着,麗晴已經出了來,看到這一幕,也是一怔,米超朋擠出一個笑臉,將警服放在了桌子,敬了一個禮。
林小冬也敬了一個禮,然後才道:“媽,其實,我不是溫小麥,真正的溫小麥在去年執行任務的時候已經犧牲了。”
麗晴的嘴脣囁嚅了一下,兩行清淚緩緩流出,喃喃道:“我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
溫瑞慘然一笑:“林書記,謝謝你。”
林小冬沉聲道:“你這麼說我很慚愧,小麥的案子已經查清了,他是位英雄,沒有人能夠玷污他。”
麗晴的眼淚流得更快,搖動着輪椅到了桌前,顫抖着雙手地摩挲着那套警服,已經泣不成聲。
林小冬的鼻子有些發酸,他知道,真相永遠是殘酷的。
溫瑞輕輕地拍着麗晴的後背:“麗晴,不要哭了,小麥雖然不在了,但他是位英雄,我們應該驕傲,而不應該哭泣。”
麗晴將警服貼在臉,半晌才悽然一笑道:“林書記,謝謝你給了我這麼多天的快樂。其實,知兒莫若母,我又怎麼會認不出自己的兒子。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夠一直活在這個夢裡,永遠都不要醒來,不過我也知道,夢終究是夢,終究有醒來的時候。”
林小冬愣住,他完全沒有想到麗晴早知道自己是個冒牌貨了,不過他很理解麗晴作爲一位母親的內心。
“其實這段時間我也很開心,我母親在我工作不久已經去世了,子欲養而親不在,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一直做你的兒子。”林小冬動情道。
麗晴吃驚地擡起了頭,以前她活在林小冬爲她編織的夢裡,也同樣活在自己編織的夢裡,那個時候她可以心安理得的把市委書記當成自己的兒子,可是現在當一切都揭開之後,她無法擺正這個位置。
“我叫林小冬。”林小冬接過了那套警服,坦誠道,“我也很希望能有一個疼我的媽媽。”
麗晴的淚水再一次涌了出來,抱住了林小冬的腰失聲痛哭。
米超朋根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林小冬說戲已經演完了,沒想到謝幕之後,居然會有如此溫情的一面,他的眼睛不由也溼潤了,人間自有真情在,壞人眼的惡魔,竟是如此柔情,林小冬,我真是服了你了。
溫瑞左手擁有林小冬,右手擁着麗晴,流着淚笑道:“我們應該開心纔對,哭幹嘛呢?來,來,都把眼淚擦擦。”
米超朋提議道:“既然這麼開心,我們是不是應該一起合個影?”
“這是個好提議。”林小冬贊同道,“老米,你也過來,我們一起拍一張。”
“不不不,我可不敢,他們兩個膽子長毛,敢收市委書記做兒子,我可不敢。”米超朋有些搞怪,不過說的也是實話,“各敘各的吧,我還是老老實實地做我的副局長吧。”
剛剛還傷感的氛圍現在變得溫馨了起來,林小冬再看麗晴,她再看向那警服時,目光裡已經沒有了傷感,反而多了一份坦然,看來,她的心結已經解開了。
這一晚,溫瑞和米超朋都喝醉了,喝酒方面,想搞定林小冬的人真不多,一隻手都數得過來,而且還是那種同歸於盡的,所以衆人皆醉我獨醒。
看着呼呼大睡的兩個臭男人,林小冬早預料到這個結果了,麗晴看着臉色泛紅的林小冬,有些心疼:“你也喝了不少,趕緊去休息。”
“媽,你是不知道我的酒量,沒事。”
看林小冬的樣子,也不像喝多了,麗晴放下心來,忽然道:“你結婚了沒有?”
林小冬笑了:“到我這個位置不結婚,會有人說三道四的。”
“是婉婷嗎?”
林小冬僵了一下,搖頭:“不是,婉婷是我朋友,我跟她說了這事,她配合我演我女朋友。”
“那……你們晚還住一起?”麗晴狐疑道,“我覺得她應該挺喜歡你的。”
林小冬笑着道:“你別瞎說,人家還是單身呢,媽,我給你說說我跟她之間的事吧。”
於是林小冬說起了在滄州與溫婉婷的事情,麗晴聽得驚心動魄,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只是一個普通警察的媽媽,哪裡經歷過那麼多的事情?
等林小冬說完這些,夜已經深了,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下起了雨,彷彿是在爲這個結局而歡呼,又彷彿是在爲溫小麥哭泣。
這一夜,林小冬沒有睡着,多了一個真正的老媽,這是一件想也不曾想過的事,可是感覺卻很溫馨,而麗晴對溫婉婷的定義,卻更是讓他有些揪心,媽的,自己管得了幾百萬人口,卻管不了自己的七寸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