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夫婦屬於那種標準的慈母嚴父,見到兒子回來,老孃高興得都要掉眼淚了,而老頭子卻是板着臉,橫看豎看這個兒子都不滿意,好在小丁已經習慣了,所以招呼着林小冬坐下,他幫老孃去做菜。
農村人的質樸在這個時候得到了充分的體現,撈了一隻老鵝和一隻大公雞,不一刻兒的工夫,院子裡便飄起了香氣。
老人家坐着,腰板挺得筆直,應該也是軍人出身,目光很是老到,一眼看出林小冬不是一般的年輕人,不過老人家不苟言談,沉默了好一陣子才憋出一句話來:“小丁如果有什麼不敞亮的地方,你儘管收拾這個小兔崽子。”
林小冬失笑道:“小丁很不錯,叔,您也別總是把他當成還沒長大的孩子,他您想像的要優秀得多。”
老人家滿是皺紋的臉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子不教,父子過,嚴厲一些會讓他時刻注意自己的行爲。”
“林書記,您的電話。”畢其鬆的手裡握着一部手機。
“誰打來的?”林小冬問了一句。
“號碼較陌生。”這個電話畢其鬆沒敢接,林小冬來皇明不久,而現在不是工作時間,所以畢其鬆也吃不準這個電話是什麼來路,所以還是交給林小冬較好。
林小冬拿過手機,走到了廊檐底下,便聽得電話那端試探着道:“你好,請問是林書記嗎?”
林小冬淡淡道:“你哪位?”
“我是呂少陽,是做房地產的,能跟您見個面聊聊嗎?”
“暫時沒有時間,過兩天再聯繫我。”不等對方再說什麼,林小冬直接掛斷了電話。
搞笑,林書記是你想見見的?
雨已經停了,林小冬站在院子裡磚石鋪的小路,感受着農家所特有的清閒,這時,卻是從隔壁院子裡傳來陣陣的吆喝聲,聽起來似乎是有人在罵着什麼。
老人家的眉頭皺了皺,剛剛畢其鬆的一句“林書記”已經暴露了林小冬官員的身份,再加兒子在市政府開車,所以眼前這位“林書記”起碼也是位市委副書記,老人家低聲道:“林書記,隔壁是一個賭場,也沒人給管管。”
林小冬看了畢其鬆一眼,畢其鬆知道自己的這位領導又要“多管閒事”了,便接話茬道:“他們都賭什麼?賭多大?”
“鬥牛,一晚下來,起碼得幾十萬,場子裡還有人放高利貸,不知道有多少傾家蕩產了。”老人家顯得很是義憤填膺。
林小冬淡淡問了一句:“縣公安局不管嗎?”
“管,怎麼不管。”老人家諷刺道,“要是不給他們好處,他們馬管了。”
最底層的心聲纔是最真實的。
林小冬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調研還是出了點問題,沒有能夠深入到最底層,聽聽百姓的心聲。
一念及此,他已經決意打掉這個賭博團伙了,向畢其鬆道:“打電話給童俊鑫。”
林小冬直奔主題,不想再繞彎彎,所以也收起了“扮豬吃老虎”那一套,至於對爲賭博團伙提供保護傘的那幫渣子的查處,放在後面吧。
畢其鬆這時提醒道:“抓人的也是縣公安局的人啊。”
林小冬擰了一下眉頭,也是,童俊鑫不可能親自來抓人,也抓不了,由縣局來辦的話,這幫人肯定會收到風聲,不等警察到,已經聞風而散了。
“市局米超朋爲人較正直一些,不如……”畢其鬆給了林小冬一個建議。
林小冬搖了搖頭:“時間來不及了,這樣吧,你打電話給童俊鑫,我來跟他說。”
電話很快打通了,聽說林書記要親自跟他通話,童俊鑫忙不迭地作好了姿態,待得林小冬的聲音響起,童俊鑫立即恭聲道:“林書記,您指示。”
林小冬沉聲道:“十里坡鎮有一個具有黑社會性質的賭博團伙,現在正在聚賭,你馬安排實施抓捕。據舉報,有警察爲他們提供保護傘,注意行動保密,另外,我懷疑這些人可能會攜帶凶器,所以警力方面要注意安全,我馬把具體的位置發給你。”
童俊鑫嚇了一跳,林書記親自指示,他還真不敢大意,這個時候他也無心去考慮保護傘的事情了,立即表態:“保證完成任務。”
掛了電話,林小冬叫過來小丁,低聲道:“這裡有沒有後門?”
“有。”老人家接過話道。
“這個行動極有可能走漏風聲。”林小冬沉聲道,“小丁,家裡有沒有鐵鏈子?先去把前門給鎖,老人家,麻煩你帶小畢去後門,也把門鎖,讓他們插翅難逃。”
老人家想不到林小冬現場辦,當即道:“好。”
畢其鬆看了看院牆,道:“林書記,兩道院牆不高,光鎖門,要真是逃跑,恐怕杜絕不了。”
院牆目測不到兩米,林小冬左右看了看,見到放在廊檐角落裡的叉子,微微一笑:“我跟小丁各守一面牆,要是真牆,打回去。”
畢其鬆呆了一呆,看林書記臉的興奮神情,還真有些唯恐天下不亂的風範,有些爲難:“這太危險了。”
“別說那麼多了,行動。”見老人家和小丁各提了一條鐵鏈,林小冬吩咐了一聲。
兵分兩路,小丁父子各走一路,很快老人家回了來,表示已經搞定,不過小丁那邊卻是出了些狀況,剛出門便又退了回來,低聲道:“林書記,情況不對,他們好像要散,有人出來了。”
出現這個狀況倒是有些讓人始料未及,林小冬道:“出來的人多不多?”
“有四五個。”
林小冬略一沉吟,作出了決定:“那應該不是要全散,讓他們先走。等他們離開了再鎖門。”
話音未落,大鐵門被人拍得嘭嘭響了,幾人都是一驚,不會事還沒辦,已經露餡了吧?
“你們先進屋,我去看看。”老人家道。
幾人進了屋,老人家過去開門,便有幾個年輕人進了來,打頭的一個嚷嚷道:“老頭,做的什麼菜這麼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