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戴着不同的面具,在不同的環境裡選擇也有不同,只是林小冬沒想到曾經一度認爲冷血的立也會有如此的一面,雖然不至於淚流滿面,卻也是大發感慨。
林小冬不認爲這是他的故意表露,不過大多的時候也只是默然傾聽。
好一陣子之後,酒意漸消的立也意識到林小冬並不怎麼說話,都是在聽自己說話,似乎反應了過來:“你小子在套我的話?”
林小冬莞爾道:“我套你個頭啊,我插得嘴嗎我,你也根本不給我說話的機會啊。”
立撓了撓頭:“真的假的,我有那麼話嘮?”
“你說呢?”
“我去,這酒還不是好東西。”立懊惱地扯着自己的頭髮。
林小冬失笑道:“也不一定啊,起碼讓我看到了你真實的一面。”
立怔了怔:“是不是很丟人?”
“這個更丟人的我又不是沒見過,所以也無所謂了。”林小冬笑着道,“不過這一次,你這麼默不作聲地把婚給結了,是不是沒有考慮到兩個家族的顏面?還有,結婚是人生大事,你自己閱女無數,不在乎,可是也要考慮一下小妹的感受,不管是什麼女人,結婚這樣的事情都是人生最爲重要的事情。”
立笑了笑,揉着太陽穴,這是酒精後遺症的體現,林小冬將一杯涼開水遞了過去,立也不客氣,一飲而盡,放了杯子道:“這事我跟小妹商量過,小冬,我真的很感謝你對我的勸解,險些讓我錯過了這麼好的一個女人,對於家族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罔顧他人感受的事情,她同意也是深惡痛絕,不過我也想通了,不能因爲這些錯過自己的幸福,所以跟小妹的結合勢所必然,而同時,我也是通過這個的方式來表達,我們的結合是發自於感情,與其他的外界因素無關。”
林小冬笑着道:“你這是典型的鴕鳥心態,無論你們採取了什麼方式,只要你們結婚了,都改變不了什麼,有句話怎麼說來着,既然不能被強姦的命運,那去享受強姦的快感,你也沒必要去拘泥和執着於那些虛無的東西,如果你向前走,誰也阻擋不了你的步伐,並不取決你們兩家是否聯姻,換句話說,王兩家的聯姻只是合作的一個體現,如果合作已成必然,即使你們不結婚,也會採取另外的方式進行合作,如果合作破裂,你們是結婚了,也改變不了破裂的局面,所以你又何必介懷呢?”
說到這裡,林小冬也吐露了一下自己的心跡:“在你們的心裡,我和高軒同樣也是盟友,其實,他與我之前,與你我之間,並沒有過多的不同,之所以能夠走到一起,只是因爲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思路也是一致的,而更重要的是,我們的性格相近,這纔會有那麼多的共同語言。其實在這個方面,你自己是有所感覺的,我,並不可怕,也沒有威脅,如果覺得我有威脅,那是因爲對方一開始所站的角度把我當成了假想敵,我們分分合合了這麼久,你現在還覺得我對你有威脅麼?”
立笑了笑:“要想了解一個人,只有先接觸這個人,也正因爲我對你的瞭解,所以我們纔會攜手合作,人這一輩子,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多,能成功的又能有多少?難得有現在這麼好的局面,這麼好的形勢,如果還不把握機會做一點自己想做而沒有做成的事,那豈非太對不起自己了?”
林小冬忽然笑了起來:“立,你說我們之間的關係,在官場生態是不是一個異類?”
立居然想了想,然後才鄭重地點了點頭:“其實我倒是希望這樣的異類成爲常態。”
“我對未來充滿信心。”林小冬伸出了手掌,與立重重一擊,“這叫擊掌爲盟,滄州的未來在我們的手裡,不過今晚屬於你們,酒後造人,量力而行啊。我走了。”
“等一等。”立追着站了起來,林小冬道,“還有什麼事?”
立張開了雙臂:“你還欠我一個擁抱。”
“滾犢子。”林小冬笑罵了一句,卻是用胸口撞了立一下,這才返身而去。
看着林小冬離開,立微微有些失神,不知道過了多久,過來爲他們泡茶的小妹發現林小冬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立一個人坐在那兒似乎在沉思着什麼,不由道:“你怎麼了?”
立擡起頭道:“小妹,你有沒有發現我有很大的變化?”
小妹呆了一呆:“爲什麼這麼說?”
立忽然笑了起來,道:“有個鳥人跟我說,一個人在黑暗裡待得久了,陽光也驅不散他的黑暗,而我用事實告訴他,我已經走出了黑暗。”
小妹柔聲道:“陽光固然重要,那是身處黑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立輕輕一笑,道:“結婚是人生大事,總要知會父母,小妹,我要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
說着這些,立已經撥通了老子曉彬的電話:“爸,我跟小妹結婚了。”
林小冬這個太陽,此時正在黑暗之。
在江陵,他有很多的去處,如謝天,只不過他現在在新鄉忙活着,如謝仕平,如岑前,如新任的政法委書記姬豔林,不過林小冬心情不錯,與立的配合更進一層,滄州以外的不談,起碼在滄州,這對於工作是具有極大的推動作用的。
一個人這麼漫無目的地走着,夜涼如水卻未寒,看着燈紅酒綠,看着車水馬龍,看着人影重重,看着地攤的叫賣,看着路邊小吃的各種各樣的面孔,構成了七彩人生,似乎這纔是真正的生活。
忽然間,他的心裡翻起了一個人影,伊娃,也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剝開堅強的外衣,內心的柔弱只有林小冬自己一個人知道。
心情莫名地黯淡了一下,林小冬重又擡起頭來,這時,他纔看到有一個人正站在不遠處笑吟吟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