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一邊鬧着一邊給對方下着套,這個MV竟然也這樣恍恍惚惚的拍過去了三分之一,而天也漸漸暗了下來。
此時,同樣的大雪紛飛,那白雪彷彿是漂白了世間的所有污濁,而當初那個遺世獨立無求無慾的少年此時一襲豔麗紅袍加身靜立在當初這個改變他一生的古亭中。
同樣的季節,同樣的天氣,同樣的場景,但是他,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那個他。
那雙清澈漂亮的星眸此時深邃幽暗,裡面的星辰晦暗不明,蘊藏着無盡的寒霜冰凍,那精緻漂亮的小臉不同於以前的淡然無慾,那星眸眼尾輕佻上揚,狹長的眼角被濃重的眼線勾起,妖豔惑人中帶着鋒利冷酷。
眼角下的淚痣也被加深,細小的黑色淚痣被用硃紅輕輕點綴,卻在此時此景,此人此貌下,竟然比平時還要妖冶很多,但是偏偏配上那無情無慾的星眸和冷若冰霜的面容,又多了幾分的冰冷。
突然,鐘聲響起,少年身形一僵,星眸緩緩閉上,直到那悠長的鐘聲響了三響才慢慢睜開眸子。紅衣長袖一甩,驀然轉身,那紅衣半空中劃出一道凌厲的弧度,只瞧着少年單膝一屈跪在雪地中,那張漂亮的小臉看不出一丁點的喜怒。
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少年忽然低低的笑出了聲,他笑的低沉慵懶,那笑音纏綣,好像在留戀這什麼,又好像是在放開什麼,半晌,那紅脣輕抿,一道邪氣冷厲的弧度慢慢爬上少年的嘴角,他動作緩慢的從衣袖中拿出一把刻了名字的匕首,他小心翼翼的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那匕首。
紅脣微張,冷清仃伶的聲音緩緩流出,“你說你這一輩子最不後悔認我這個兄弟,但是你可知道,你這輩子最應該悔的,就是那年在古亭中救了我……”
“罷了罷了,”少年嗤笑一聲,單膝跪在地上的姿勢一轉,整個人臥坐在雪地中,他輕輕撩起長袖,露出白皙勁瘦的手腕,他一點點的抽出那匕首,動作慵懶的將刀削丟到一邊,單手把玩着手中的匕首,輕聲道,“我欠了你一命,又奪了你一命,現在還你一命,身下的那條命……下輩子若是再相見,再還給你吧……”
話音剛落,只見少年手中的匕首靈活的一轉,那反握着匕首的手沒有絲毫猶豫用力,匕首沒入少年的腹部,溢出來的鮮血同那紅衣相融在一起,分不清那一塊是紅衣顏料,那一塊是新染上的鮮血。
感覺着腹部傳來的痛感,少年輕輕地握着那匕首的手柄,仰面倒在了雪地上。
白雪皚皚,鵝毛大雪還在飄飄散散的下着,少年紅衣在那一片白中像是綻開來的極其鮮豔的花,脆弱卻又美麗至極。
原本已經被仇恨和殺戮所染滿的星眸漸漸變得清澈,那瞳孔中的淡然好似是少年初見是那般獨立與塵世之外。
他一生只願歲月靜好,不被世間污濁所沾染,但是最後卻沾染上無數鮮血,行走在最骯髒的官場大殿。
爲了報仇,他泯滅了曾經的自己。
爲了報仇,他殺掉了唯一的兄弟。
爲了報仇,他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人人道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尊稱他爲一聲丞相,但卻在暗地裡處處喊他佞相。
少年笑着笑着咳出鮮血,這一切都恍若泡影,過去了,這一輩子活成這個模樣,他不悔,爲了家人變成這個模樣,他亦不悔。
但是他唯一悔的,那便是做不了自己還有……負了那個相信自己的人……
鐘聲還在響着,少年笑的燦爛,緩緩閉上了雙眸,那一襲血紅長袍漸漸褪去了顏色,變成了一襲乾淨而簡潔的白色長袍。
如同相遇是那樣,同樣的季節,同樣的天氣,同樣的地點,只是……他再次倒下去,已經沒有一個人驚慌失措的朝着他跑過來了……
如果有下輩子,我還你一命,但是,別再傻傻的誰都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