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年大清國到底在幹什麼

二百年,大清帝國漫長而又無謂的“輪迴”?

從1644年明朝滅亡到1840年的鴉片戰爭,相距長達196年,然而在這近二百年的時間裡,滿清貴族統治的中國走了一個漫長而無謂的“輪迴”。而這次輪迴點對於二百年前的區別在於:一個國家和民族長期被動挨打受奴役的噩夢剛剛開始,在整個地球上,華夏民族開始淪落爲一個長期受宰割、受壓迫的巨大整體。?

滿清的目光、胸襟與手腕?

是什麼造就了這一不爭的事實?儘管在進入新千年中國的當今,歌頌康熙、雍正、乾隆的作家在大紅大紫,歌頌那個時代的電視劇在輪番熱播,大量的官員和民衆也在喋喋不休劇中人物的爾虞我詐和翻雲覆雨,但我仍願意站出來潑出一盆又一盤的洗腳水:這應該是一個被基本否決的時代!同時,我們也應該冷靜地回憶和分析,這樣我們才能弄明白:這世界歷史上格外重要的二百年,這重新定位世界格局的二百年,這西方世界突飛猛進、日新月異的二百年,大清國到底在幹什麼?中華民族爲何走了一個“圓”??

讓我們將聚光點對準滿清――當然,原因是多方面的,但主要原因與滿清的政治策略極其相關,我們能做到的是:儘量拋去那種怨恨和鄙視的情緒,儘量以一種平和的眼光去打量這羣人。?

以不少世人的眼光來看,滿清入主中原其實是一種不折不扣的“趁火打劫”,然而不幸的是他們成功了――而且是大獲成功。短短的幾十年時間裡,從消滅南明政權到平定“三藩之亂”,滿清統治者沒費太多周折就徹底坐穩了江山。相比於中國曆朝歷代而言,清帝國政權的穩定性十分突出,對此就連西方不少研究中國的學者也大爲驚奇:入關時人口只有百餘萬的滿族人,不僅征服了幾十倍於己的漢民族,而且在這個以漢民族爲主的國家裡,舒舒服服地當了二百多年的“主子”。不少人認爲這是一種“奇蹟”。然而,也正是這種“奇蹟”,給了西方諸強稱雄世界、瓜分世界的絕佳良機!?

在清朝的二百多年間,因爲還是處於一個以漢民族爲主的國家裡,人口相對極其稀少的滿清貴族那根“警惕的弦”就始終醒着。尤其是更高層的滿清統治者,無論如何雄才大略還是如何懦弱無能,對漢人、對漢民族都是格外地警惕,這警惕裡自然含有蔑視、恐懼和敵意。於是,爲保住一姓(愛新覺羅)一族(滿族)之私,滿清貴族一門心思穩定自己的政權,又一門心思在琢磨漢人、研究漢人、遏制漢人――因爲漢人不光是他溥天之下的廣大臣民,更是隨時都可被取而代之的對手。?

在這一點上,無論中國的歷史學者還是西方的中國問題專家,都承認滿清統治者的手腕要遠遠高於元朝時的蒙古統治者。前者不去觸動漢人上層階級的利益,甚至把自己打扮成儒家文化的倡導者、弘揚者,並基本沿用了明朝的政治生態,打造出一套“滿漢全席”式的政治“合作”――當然,這種“合作”是以滿清貴族爲主、以漢族士人爲輔的。但就是這種不平等的政治合作關係,竟也讓衆多的漢族士人感到滿足。這樣,通過漢族士人來統治整個帝國的金字塔就穩穩當當地建成了。而前朝的蒙古統治者則不然,他們**裸地把漢民族(北方的漢人與南宋遺民的南人)做爲被欺壓奴役的對象,甚至毫不掩飾對漢民族的敵意和蔑視。他們寧可讓西域人甚至外國人來充實中上層的官僚集團,也不願同漢人的“臭老九”們合作。失去這種“政治中介”的結果,使蒙古人入主中原坐穩江山的時間就大打了折扣。?

相比於歷朝歷代,滿清統治者們要收斂一些,要節儉一些,要勤政一些,這的確是不爭的事實。但是,滿清統治者做人爲政更加虛僞、手段更加殘暴、心胸更加狹隘,這的確也是不爭的事實。滿清統治者對漢人採取的手段是多方面、全方位的,我們看到,這個歷史並不悠久、文化尚處荒蠻、生活上還大多處於半是牧民半是戰士的民族,其統治者對於如何穩定政權、如何對付漢人,其實極富心計。懷柔和籠絡自然是統治者的基本功之一,然而其民族作爲國家的少數人,滿族統治者時刻緊盯着漢人,警惕着漢人。依他們看來,任何事務都要試其與他們滿清統治的穩定而定,否則無論其發展前景如何廣闊,無論如何有利於國富民強,只要可能會帶來對其政權的不安定因素,大都會被勒令阻止而夭折的。更有甚者,他們極其重視思想文化領域的風吹草動,漢人們星星點點的思想異端在他們看來都是極其危險的,他們會立即乾淨利索、毫不手軟剪除,更多的時候甚至是“瓜蔓抄”式株連無辜,直至“斬草除根”而後快。滿清統治者對於覺醒者尤其警惕,容不得一點的蛛絲馬跡,見不得一點的風吹草動,不光如此,還要“防患於未然”,爲“穩定”而捕風捉影,而風聲鶴唳,而血雨腥風。爲一姓一族之私,從而遏制一個國家與民族的創造力和想象力,軟化一個民族的骨骼,奴化一個民族的心理。其流風遺韻所及,以至於今天我們在熱播的電視電影上看到的,仍是那個時代讓人作嘔的主子與奴才的嘴臉圖。?

在當今不少人對康熙雍正乾隆們所謂“政績”、所謂“盛世”、所謂“千古一帝”而嘖嘖稱歎喋喋不休之時,我願意充當一個不受這些人歡迎的角色,去潑髒水,去揭膿瘡,順便再向這些文化羣小們當頭棒喝:一羣當不夠奴才的混蛋!極端自私的**讓國家民族沒有機遇我覺得,滿清統治者整體上的“憂患意識”比較強,只是這“憂患意識”首先考慮的並不是國計民生和國富民強,而是將一姓一族之私凌駕於國家民族之上,關注的只是如何讓其滿清政權“穩定、穩定、再穩定”,所以從這個角度出發,國家民族的歷史發展機遇也就必然接二連三地“濤聲遠去”了,正可謂極端自私的**讓國家民族沒有機遇。?

唐宋以來,造船航運業一直是中國的強項,然而到了清朝,中國造船航運的步伐大大停滯甚至倒退了,其原因大多也是爲了“穩定”――清順治十二年(1655年),清政府下令:“沿海省份,應立嚴禁,無許片帆入海,違者立置重典”。當然,“無許片帆入海”的原因是爲了“穩定”,因爲那些不肯歸附的、繼續抵抗的乃至逃亡他國的漢人,大多與大海有關,與帆船有關?

順治十八年(1661)秋,清政府厲行遷海政策,爲配合消滅海上的抗清勢力,拿出了“堅壁清野”式的絕招:清庭命令濱海居民遷移內地,還派出大量的官員到各地監督遷移,結果從遼東至廣東的萬里海疆,沿海居民被強行內遷三十里,史書上描寫當時的境況是“燔宅舍,焚積聚,伐樹木,荒田地,婦泣嬰啼,流民塞路,民死過半,慘不可言。”然而,爲了“穩定”,滿清統治者顧不得這些。?

1684年是康熙二十三年,這一年應該是廣大清朝漁民們歡欣鼓舞的一年,因爲這一年全國解除海禁。解除海禁的原因是清王朝清除了“心腹大患”――繼幾年前平定以吳三桂爲主的“三藩之亂”後,與過去的一年攻取對岸的臺灣,消滅了割據那裡多年的鄭氏政權。海禁是解除了,但航海行商並不順利,清政府陸續出臺了很多的條條框框,如不許大船出洋了,不許商船往南洋呂宋等處貿易了,不許將船賣給外國了,不許多帶口糧有越額之米了,以及出洋後不準留在外國了等等。爲了令行禁止,請政府派出派水師巡查,違禁者嚴拿治罪。治罪下手也極重,如對將船賣與外國者,造船與買船之人皆立斬;而對所去之人留在外國的境況,他們將知情同去之人枷號三月,同時行文外國,令其將留下之人抓捕後立即斬首。?

可以看出,清朝制定出那麼多詳細的商船出洋條條框框,不少出於國家安全的需要,但畢竟有些不大氣。就連雄才大略的康熙帝晚年時也對此耿耿於懷,因爲蘇州船廠每年造船出海貿易的多達千艘之多,而回來的不過五六成,清庭就派兵船前去攔截去南洋的船隻。康熙帝還預見性地諭告天下:“海外如西洋等國,千百年後,中國恐受其累。此朕逆料所言。”事實雖被他不幸而言中,但他並沒有想出以後禦敵的良策,大概僅僅是如何能長期穩定地統治國內的漢人,如何讓君臨天下的接力棒在這片廣袤的大陸上不斷地傳下去,就令他十分頭痛了。?

對於航運貿易的禁與行,清庭也有多次反覆,在他們的心裡,雖然貿易能帶來不少稅銀,但大海和帆船總是帶來一些“不安定因素”,甚至就連國內範圍內的海運實行與否,直到1811年的嘉慶十六年還在爭論,一些大臣甚至一口氣說了海運的十多項“弊端”。直到十五年後的道光六年,國內海運一事纔有轉機:這年二月,海運至津。江蘇試行海運米船,共九百餘艘,運米一百一十二萬二千餘石,於二十九日進入天津海口,極爲順利,海船卸米後,往奉天買豆南運。?

一些事也夷非所思,如有一年嘉慶皇帝傳諭到泰國國王那裡,禁止再由中國商民代該國商船營運。因爲泰國人不習營運,所以多僱傭福建、廣東一帶的人駕船。將泰國的東西運到中國的港口,返回時再帶走中國的貨物到泰國。但就是這樣一種今天看來兩好、雙贏的方式,皇帝仍然插手阻止。爲什麼阻止呢?我斗膽推測:是顧及大清朝的體面,還是對漢人和他國異族有所防範?費正清是著名的西方中國問題觀察家,他在詳細論述了滿清統治現象後這樣結論:“歸根到底,他們是傾向倒退,眼光向裡,防守和排外的。”在礦產業方面,滿清統治者的做法與航海貿易極其類似。?

農是根本,這的確不錯,然而死死抱住這一條,讓民衆老老實實地經營土地,限制商業,不準開礦,卻成了滿清統治者的一種“傳家法寶”。爲開礦一事,滿清統治者的心態十分猶豫,從動機上來看是儘量限制,爲此從清初一直爭論到十九世紀初,開礦與禁採,反反覆覆,總的原因是民間的渴求極強,而清庭的擔心顧慮也極深。這種擔心顧慮,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現在影視媒體上被吹得渾身發光的雍正皇帝,他在即位的第二年,否決了兩廣總督有關在廣東開礦的奏請。在傳諭中,先是講了一通“養民之道惟在勸農務本”之類的大道理,接着就說礦場是“各省遊手無賴之徒望風而至”的場所,必然會難辨奸良,成爲不安定因素。對於開礦帶來的稅收,作爲皇帝的他根本是看不上的,因爲“朕富有四海,何藉於此?”?

滿清統治者們對開礦一事十分謹慎,除擔心礦場雜人易生事外,還擔心開礦很衝了他們的“龍脈”和“地氣”。如乾隆五年允許召商採煤,而大臣說服皇帝的理由首先便是“無關城池龍脈”。需要說明的是,允許採煤的這一年已經到了1740年,距明崇禎皇帝吊死煤山已經近一百年!?

但不要以爲此後在開礦上就一路綠燈,一朝天子一朝思路,1799年的嘉慶四年,乾隆剛死不久,嘉慶皇帝就下令禁止在畿輔開採銀礦,理由酷似他的爺爺雍正那一套。歷史真會玩戲法,直讓後人感到悲哀與無奈!?

其實不光航海貿易和礦產,其實很多事物如能正常發展,都可成爲突破口,進而成爲民族自強的一種機遇。如1840年代的英國之於羊毛紡織,結果就成了其工業革命的導火索。但是,滿清統治者絕對不要什麼革命的導火索,哪怕從此這個民族一躍會跳入龍門!不,滿清統治者們夢寐以求的,是其膝下永遠跪着時刻願爲其肝腦塗地的億兆臣民,永遠舒舒服服地當着那被擁着、擡着、呵護着的“主子”。?

這裡面比較有趣的,我想說說鳥槍這件事――?

鳥槍這東西,到了乾隆時期其製作技術已經比較成熟。一些地方設立了“民壯”(大約是民兵一類)以協助軍隊,民壯們的武器不似軍隊一樣要求規範一致,於是有人已打上了鳥槍的主意。但乾隆四十二年(1777年)二月,乾隆皇帝下令全國停止民壯演習火槍(鳥槍)。起因就是山東剛剛有人造反,幸虧他們沒有鳥槍在手,故而很快就被剿滅。?

但鳥槍的威力是顯而易見的,於是一個叫高晉的總督上奏請對武舉考試進行改革――將舞刀改用鳥槍,以中靶多寡定成績。這真是一個好主意,但乾隆皇帝“深思熟慮”後卻否定了這個建議,不許武科改用鳥槍。他傳諭說鳥槍是制勝要器,民間不宜演習多藏。他舉例便是上面山東的那個例子,繼而說如武科改用鳥槍,武生必將時常學習打靶,民間私買火藥、鉛丸的事兒就難禁止了,天下也就難管了。於是“高晉所奏,斷不可行。”?

細想起來,乾隆說的的確有理,國家的“穩定”也的確應該限制鳥槍。但他的這種“深思熟慮”顯然是針對了國內,而對來自國外的威脅則沒做什麼考慮。這恐怕就是幾十年後中國與英法軍隊對陣時,我們從歷史電影裡痛苦地看到:在對方的槍擊下,徒有忠勇愛國之心的清軍將士如鐮刀下的稻草般倒下,而清軍能夠擺出的還擊樣子,除了那類似於二百年前明朝的土炮(炸出的火藥射程極其有限)外,大量的就是沿用了數千年的弓箭和刀劍戈矛了。我想,這一點,也許乾隆未曾料到。進而再想,如果乾隆地下有知,也未必後悔,因爲此後其滿清的王祚畢竟還延續了60多年。?

在滿清統治者看來,危及他們政權的還有甚於“鳥槍”的,這就是漢人知識分子裡少數人的異端思想,有了這些思想將必然生出反骨,於是便有了一系列的“文字獄”,便有了無數株連無辜、驚草木而又泣鬼神的“殺無赦”。滿清統治者對異端思想的警惕性格外高,其實在清初的康熙二年(1653年)就有莊廷龍(加金字旁)一案,但文字獄的真正興起則在康熙晚期。原因也很明晰:康熙大帝在消滅南明永曆政權、平定三藩和滅亡臺灣鄭氏集團這些玩“槍桿子”的對手後,讓他放心不下而又急需整治打擊的,就是那些念念不忘明朝故主、時時冷言譏諷滿清出身與時政的“筆桿子”了。?

1711年即康熙五十年,戴名世《南山集》獄起。這位安徽桐城的才子,怎麼也不曾想到,自己九年前出版史料書籍,只是因爲採用已死去的一位明朝遺老書中所載明桂王的事情,用了南明永曆年號,就被檢舉揭發,爲康熙大帝所怒,結果在兩年後被橫屍街頭;而那位死去的遺老即方孝標也沒逃厄運,被戮了屍,還有不少同族人受到了牽連,其中就有因此入獄而寫出《獄中雜記》的方苞。?

更爲著名的文字獄便是雍正年間的呂留良案了。與上案雷同的地方在於,呂留良同方孝標一樣,同是明朝有節氣的遺老,同是在著述中存在對滿清有大不敬的地方,也同是在死後多年才由他人牽連案發的。只是該案在審理過程中極富一些戲劇性,雍正要案情的主角留下做活口,其目的是由他來口誅筆伐來批評指正和引導,以顯示自己的英明和大度。他的這一手並不高明,甚至連他的兒子乾隆看來都覺得裡面的漏洞不小,於是雍正當時發往地方政府的雄辯大作《大義覺迷錄》被收回了,於是當時“被貓放生的老鼠”又被重新抓了回來,還是照殺不誤?

根據史料上記載,清朝文字獄衆多,著名的除上述例子外,還有查嗣庭、胡中藻、王錫侯、徐述夔等案,而其他大大小小的案子更是不可勝數。案中被株連的人衆多,遭受的處罰也讓人大開眼界。如死人被開館戮屍,活人被凌遲、斬首、絞死,親屬遭遣戌,婦女被入官等等。這裡面,有死不喊冤的,但更多是被牽連的無辜。其實滿清統治者們也未嘗不知道里面多是冤死的魂,如出題“惟民所止”被誣爲就是“雍正無頭”的考官,如隨意題詩“清風不識字,何必亂翻書”的秀才,如自號“古稀老人”但不知此號已被乾隆皇帝“專用”的官員,儘管全家哭喊求救的冤聲動天,儘管衆多的旁觀者們也覺得冤情深重,但清政府仍然要“殺無赦”,他們要的就是“寧肯錯殺一千不讓一人漏網”式的“震懾力”。?

這種“震懾力”的餘威的確巨大,以至於清朝中後期衆多的士人以不談政治爲識實務,將大量的聰明智慧用在了文字、訓詁、名物的煩瑣考證之類學問上,世人稱其爲“蟲魚學”,這種學問其實與世無益。“避席畏聞文字獄,著書都爲稻樑謀。”龔自珍看不起這樣的文人,但舉目之下,有幾個文人學士不是如此??

一個時代長時期的停滯,一個時代長時期的噤若寒蟬,勢必影響到國家民族整體的活力。其實,在年輕氣傲的龔自珍準備徹底拋棄那種沒有趣味沒有意義的“蟲魚學”的時候,卻已發現這個國家已經死氣沉沉毫無生機,成了一個不僅才相、才史、纔將、才士、才民、才工、才商都極爲缺乏的衰世,甚至還是連才偷才盜都很少見的社會。1820年,正是整個西方世界朝氣蓬勃的時候,而在清朝這裡嘉慶皇帝爲君25年已撒手西去,接替他的新君文(上爲曰)寧定下了以後用的年號――道光。就是在這一年,這位中國舊世紀裡最後的偉大詩人,在某個城郊的某一個燈火參差的傍晚,走進了深深的蘆葦叢中,他勸人千萬不要再登高望遠,因爲他已明顯地感覺到:這遼闊的中原大地忽然之間已經是沉沉暮氣了――?

樓閣參差未上燈,菰蘆深處有人行。?

憑君且莫登高望,忽忽中原暮靄生。?

十九年過後,還是這位詩人,只不過早已不再是英姿勃發,而是變得更加抑鬱和悲涼,面對長夜難明、萬馬齊喑的死寂,詩人忍不住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內心吶喊:?

九州生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

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材。尾聲?

1840年以後的多年,“天公”並沒有抖擻,降下的卻是無比深重的災難。然而,驚雷畢竟響了,人材畢竟醒了。但人們醒來時,家園已破,景物已非,國已將不國,整個民族淪落到一種俎上魚肉的境地。?

有人說康熙偉大,我懷疑。?

有人說雍正英明,我嗤之以鼻。?

有人說乾隆瀟灑,我真有些懵懵懂懂了。?

但說這是極端自私的一羣人,我卻相信。?

17世紀末,在西歐的島國英國,資產階級經過幾十年的革命鬥爭,終於控制了政局,逐步確立了資產階級國會制度,從而爲“日不落世紀”的來臨奠定了基礎。而在經濟落後的東歐俄國,彼得一世開始了全面向西方學習的改革,他本人不僅從形象上剔去大鬍子換上西裝,而且從政治、文化思想和科學教育上全力倡導革新圖強。而在清朝,康熙帝在其一系列的軍事勝利後,卻是一面將自己極力打扮成儒家文化的倡導者,一面又於無聲處時時警惕着全國各地的思想異端,並且不時“凌厲出手”,用“文字獄”的大棒將天下士人打得噤若寒蟬、鴉雀無聲。而他所御用的西方學士,不過用其在曆法上日食月環之類的準確性而已,其實把這些人當作了朝廷宮中的裝飾,至於西方的種種科學技術應用等等,幾乎全是扯淡。說康熙和彼得一世是同時代的人,讓人感覺有些時空錯位。?

在18世紀初,文化啓蒙和自由思想的火種開始在歐洲大陸上烽煙四起,衆多的歐洲青年們開始熱衷於“周遊列國”式的文化旅程,旅程讓這些歐洲青年們強了筋骨、開了眼界、長了精神,繼而讓這些青年們成爲歐洲覺醒和崛起的中堅力量。與此同時,隨着大量移民的相互流動,歐洲各國的文化、貿易開始交流和碰撞,其結果是碰撞出火花,碰撞出真理,最後碰撞出一個列強雄起、生機勃勃的歐洲。而與此同時,西歐諸國正爲海上霸權而你死我活、硝煙四起,而中歐的普魯士也正在悄悄崛起。正是在這個當口,雍正在幹什麼呢?前文已經提到,這個將各種伎倆玩得飛轉的陰謀家,其實心胸格外狹隘,他所做的漂亮事,一是全力圍殲那些思想異端的士人,一是嚴令禁止開採礦產和海上貿易。這樣的人,有人歌頌說其統治下的中國如何進步、如何發展,讓人如何相信??

18世紀末,法國進行了大革命,巴士底獄這個象徵封建**的堡壘被人民攻佔,貴族的特權被廢除不久,《人權宣言》得以發表;而隨後不久,在新建立的美利堅合衆國,功成名就的華盛頓力辭他人勸進皇帝位,在總統四年的任期後不願意在這個崗位上“奮鬥終身”而毅然離去……而就是在這個“五洲震盪風雷激”的時代,乾隆皇帝在賺得諸如“十全老人”之類的衆多浮名後,在爲君稱朕六十甲子年禪位後,在繼位的兒子面前依然留戀他的皇權,而衆多的社會危機正“十面埋伏”於後任者的周圍。說乾隆處在這個偉大的時期,說他與華盛頓是同時代的人,讓人簡直不相信。?

然而,在甲申年又一次來臨的時候,我又一次想到那棵樹,想到了那棵樹時,有些事我相信了:同樣的時間,會有不同的空間。?

17世紀40年代,相隔幾萬裡的東西方兩位君主以不同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但這僅僅是另一種開始的一個楔子――在此之後的近二百年間,東方那個龐大的帝國繼續重複着那大而無當的夢,奴性的心理、窒息的思想和腐朽的制度,使兩三千年走在世界前列的文明江河日下了,帝國與其說是“沉睡中的巨人”,不如說更像一位“病夫”――只是這“病夫”不光四肢無力,而且腦子也不好了。而西方那個島國在近二百年的光陰裡突飛猛進、日新月異,近代史的第一頁先從那裡翻開,其人文科技、法制思想和工業革命也在深深地影響着整個世界。?

1793年的那個夏天,英國使團駕駛他們的船隊遠涉重洋來到中國,他們以補賀乾隆皇帝80大壽的名義,拜見了大清帝國的“九五之尊”。乾隆和滿朝官員格外重視的,是英國使團如何行禮跪拜,而對其帶來的天文望遠鏡、地理儀器、鐘錶、船隻模型和武器等等東西卻表現出不屑一顧的神態。這年秋天,領隊的馬戛爾尼帶着遺憾離開了北京,他十分肯定地說:清王朝好比一艘破爛不堪的頭等戰艦,勝過鄰船的地方,只有體積和外表。並認爲英國會從這個國家中撈到好處的。英使團離去40多年後,即17世紀40年代的近二百年後,兩個國家第一次進行較量時,東西方早已沒了那架“天平”,世界成了一邊倒的舞臺。?

兩個國家較量時,雖然大清國也崇尚“知彼知己百戰不殆”,但泱泱四億人的大國卻沒有幾人知道:世界到底有多大?英國到底有多強?據說,連林則徐、魏源這樣“睜眼看世界的人”其實也所知了了。?

這次較量,其實也是兩個國家二百年積累的一種較量――當初的歷史是否是一種前因?但無論如何,後果是有了。?

還是那棵樹,回首時它已變成了三百六十年前的那棵樹。那棵樹應該讓人警醒,讓人深思,讓人發奮。?

又一次想到那棵樹,使我感覺到一種後怕:政治的惰怠、殘酷、自私和腐朽,加上大衆心靈的冷漠、閉塞、自大和麻木,幾乎葬送了一個長時期走在世界最前列的民族。?

又一次想到那棵樹,使我感覺到一種慶幸:一個經歷過掉下懸崖、後又爬出谷底的民族,已變得清醒,正恢復着元氣,她渴望着更加強壯與成熟,也就是說,她渴望着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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