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來臨,華燈初上。
瘋狗龍把車開到天王大廈門口,顧曉月鑽了進來。
“我們現在去哪?”瘋狗龍注意到顧曉月今天下班後打扮得極爲樸素,灰色的長袖衫、黑色緊身褲,大波浪頭往後舒展,鼻樑上架了一副墨鏡。
儘管素面朝天,但還是忍不住讓人多看她幾眼,她確實有那麼一種魅力,沉穩又幹練,簡約但卻不簡單。
這個人初一看不怎麼樣,接觸得一深就會現她是相當有個性的。
“去東門郊外夜市,先吃飯!”顧曉月隨意回答着。
郊外夜市就是當初的華老三和何瘋子混的那種地方,瘋狗龍沒想到她居然會選擇去那些魚龍混雜的地方吃晚飯,那些地方可說就是水雲城的“貧民窟”,都是新手和一些等級低下以及雜七雜八的玩家們呆的地方。
他雖好奇但並沒有多問,迅動汽車朝東門方向駛去。
臨江的河堤,簡易的小飯鋪,已經有些黃的木桌木椅,瘋狗龍就和顧曉月相對而坐。
顧曉月點了一份牛肉炒河粉,瘋狗龍很想大吃一頓的,但是老闆都只吃這個,他想了想還是忍了,也點了一份相同的。
四周桌子很吵,惟獨他們這一桌卻是出奇的安靜。
河粉端了上來,但顧曉月卻並沒有馬上動筷子,她不吃瘋狗龍也不開動。
她只是一直注視着這盤熱氣騰騰的河粉,目光已看得出神。
大江對面有人在用音箱放歌。歌聲順着江風飄了過來,是曲小姐的歌聲,是那麼溫柔、溫柔得觸動着人的內心:
我沒你想得那麼堅強,總有些重量無法抵擋;
我會在深夜裡默默脫下西裝,數着鏡子裡的遍體鱗傷;
我沒你想得那麼堅強,有時也想找地方躲藏;
不讓人看見淚水紅了眼眶,把墨鏡戴上假裝無恙;
……
溫柔的歌聲,傷感的歌詞,卻襯托着這個熱鬧的夜晚。
瘋狗龍忽然想到了一段諺語:狂歡,是一羣人的孤單。孤單。是一個人的狂歡。
顧曉月終於還是打破了沉默:“你一定很奇怪我爲什麼會來這種地方吃飯?”
“我不奇怪!”瘋狗龍盯着她,“因爲我看得出來你吃的不是河粉,你吃的是懷念。”
顧曉月這才吃了一驚:“你看得出來?”
瘋狗龍點點頭:“你的表情告訴了我。”
顧曉月嘆了口氣,扭頭望向大江:“九年前我剛剛進入《第九大6》。當時最大的願望就是辛苦的奔波一天後。每天傍晚能來這家攤子上吃這樣一碗香噴噴的河粉。”
瘋狗龍淡淡的說道:“現在你早就實現了這個願望。”
顧曉月點點頭:“但是九年前坐在我對面的那個人並不是你。而是另外一個人。”
瘋狗龍道:“那現在那個人呢?”
顧曉月忽然冷笑起來:“現在他吃飯坐着的地方肯定不是這兒,坐他對面的人肯定也不是我。”
瘋狗龍道:“但你還是要來這裡吃飯?”
顧曉月冷笑着道:“你以爲我會懷念那種人嗎?我懷念的是我當新手的時候那些奮鬥時光,我一旦覺得工作上有煩惱了。我就會來這裡吃碗河粉,提醒自己不要忘記那段艱苦的歲月。”
瘋狗龍忽然不說話了,低下腦袋埋頭悶吃。
望着他狼吞虎嚥的吃相,顧曉月嘴角變的冷笑變成了一絲錯愕,然後很快就變成了一絲微笑。
這頓晚飯兩人不再多說一句廢話,但是吃飯的度極快,只用了五分鐘就解決了戰鬥。
“我們現在去哪兒?”瘋狗龍起身買單。
顧曉月又恢復了她那種冷靜與冷淡:“漫步月光!”
這會兒的漫步時光正是一天之中最熱鬧的時候,各色燈光在舞池中閃爍,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們在喝酒、在狂歡、在鬧騰。
梅姐已經在大門口等候了,直到瘋狗龍把車停好,梅姐才道:“人都到齊了,都在等你。”
顧曉月道:“藍總也到了嗎?”
“到了!”梅姐點點頭,神色看起來有些緊張。
顧曉月忽然轉頭對瘋狗龍道:“會打牌嗎?”
瘋狗龍暗忖今晚莫非是牌局,於是他點頭道:“會!”
顧曉月道:“技術如何?”
瘋狗龍道:“馬馬虎虎吧!”
顧曉月道:“一會替我打幾把,我今晚不是來輸錢的,我已經輸了幾個月了,這次必須要贏,明白嗎?”
瘋狗龍點點頭,心想老闆你真是找對人了,哥們兒別的不敢保證,打牌開掛絕對槓槓的。
別看漫步月光一二層是鬧騰的夜場,但是第五層的隔音效果非常好,下面的聲音完全聽不見了。
繞過幾條走廊之後,精緻的大門被推開,一個金碧輝煌的奢華房間呈現在眼前。
房間裝潢得那時相當的富貴大氣,中央是一張長條桌,每個方位都坐有人,準確的說是坐了五家人。
梅姐露出了職業微笑:“各位老總,顧總來啦。”
“哈哈,小顧,好久不見了,你越的漂亮了!”最上一個穿着黑色風衣的中年男子已經站起身來,他的年齡絕不算小了,腦袋上已經有不少花白的頭,看樣子過了五十歲,但精神還是很矍鑠,臉上的笑容真誠而溫和。
他甚至主動張開雙臂和顧曉月輕輕的擁抱了一下,以示彼此關係的親密。
“藍總,你也是越來越有魅力了!”到了這裡,顧曉月的笑容也顯得“真誠而溫和”!
“哼!搞什麼飛機?怎麼每次都要遲到呢?知不知道我們等了多長時間了?”左第一個位置上坐的同樣是箇中年人。他的年齡看起來就要年輕很多,他穿的是一件印有金龍的黑色唐裝,不過滿面的怒容,看起來對顧曉月的遲到很不滿。
梅姐馬上就迎了上去,賠笑着道:“光哥,別生氣別生氣,一會影響了手氣就不好玩了,你今天看上場子裡哪個妹子了,一會我去領她上來。”
那光哥雖然還是滿臉怒容,但面對梅姐的殷勤。他也沒有再說什麼。
光哥的對面坐着的是一個氣質頗佳的美貌女人。這女人年紀也不算小了,但卻穿着一件連衣裙,這種天氣她居然穿這個也不嫌冷,而且還在抽菸。不過很快瘋狗龍就明白過來了。這女人的胸大得驚人。就像兩個皮球一樣,大半個露在外面,白生生的很是晃眼。
再看這女人的相貌。估計年輕的時候確實是一等一的標緻大美女,只可惜再美的女人都有年華逝去的那一天,臉上的粉擦得多了,看上去就沒有那麼自然了。
美女捏着根長嘴香菸,瞟了一眼藍總才哼道:“這個老色鬼!”
梅姐又在招呼了:“紅姐想喝點什麼,我去拿。”
紅姐說話喜歡先用鼻子哼一聲:“就紅酒吧,拿加納牌二十年陳的。”
紅姐的下方坐着一個沉默寡言的男人,此人一直望着桌面在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顧曉月進來他根本連看都不看一眼。
他的對面坐着的就是一個非常年輕的英俊男人了,這人可說是瘋狗龍見過的男人中最帥的小白臉了,但是小白臉的面相上帶着一種陰沉之氣,給人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那就是陰險而陰鷙。
這房間中除了這五個人外,剩下的就是梅姐、楚楚、瘋狗龍和站在紅姐身後的一個女跟班。
而下位很明顯就留給顧曉月的,顧曉月剛一坐下來,小白臉就盯着瘋狗龍道:“這個人從來沒在這裡出現過,他是誰?”
他的表情很不友善,目光中透着高度的警惕。
顧曉月笑了笑,道:“他是第一次來這裡,我帶他來見識見識!”
小白臉又盯着顧曉月,口氣咄咄逼人:“他是誰?你還沒有回答我!”
顧曉月仍然在笑,有時候她笑起來比不笑更傷人:“我都把他帶到這裡來了,你認爲他能是我的什麼人?”
小白臉的臉色“唰”的一下變了,變得說不出的錯愕驚訝,他再擡頭望向瘋狗龍的時候,目光中的警惕立馬變成了怨毒,彷彿要把瘋狗龍刺穿一樣。
瘋狗龍暗歎一聲,oh,no,哥們兒又背雷了,這總裁助理真不是那麼好當的。
那藍總驚喜出聲:“哈,小顧,恭喜恭喜!恭喜你終於找到了你的真命天子!”
顧曉月嫣然道:“藍總,你真有心恭喜的話,一會就多輸點給我!”
紅姐斜瞟着瘋狗龍:“還沒請教顧總的男朋友在哪高就呢?”
顧曉月笑道:“他就是個挖礦的,一天在外面瞎混,我的中學同學,現在沒事就進來陪陪我。”
她這麼一解釋,除了小白臉之外,其他人就不怎麼關注瘋狗龍了,因爲逗比龍看起來確實像個挖礦的,土得掉渣。
瘋狗龍暗暗好笑,女人天生就是謊言專家,撒起謊來根本不需要刻意做作,旁人根本看不出來。
藍總拊掌道:“人都到齊了,咱們大家可以開始了嗎?”
紅姐道:“還是老規矩麼?”
“媽的,不是老規矩難道你還想立新規矩嗎?”那光哥不說話則已,一說話就像是隨時隨地要跟人打起來似的。
紅姐瞟了他一眼,又噴出一口煙:“那就老規矩唄!”
這時梅姐捧着一個精美的托盤走了上來,裡面裝着滿滿一盤撲克牌,少說也有幾十副。
瘋狗龍皺起了眉頭,這羣人是想玩什麼?梭哈還是二十一點?(未完待續!